老李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经过了昨晚一整夜的忙碌，老李一脸落寞地回家了。怀着对战友的歉意，怀着满肚子委屈，怀着悲愤的怒火，进了家门。

妻子和女儿没在家。老李想到今天是女儿中考的日子，妻子应该是请了假，陪女儿中考了。希望女儿能考出好成绩。

老李虽然非常疲惫，可是他没有一丝睡意，只好打开了电视，习惯性地调到CCTV5台。电视画面正在播放欧洲杯小组赛法国与阿尔巴尼亚的比赛重播，镜头不时给到法国年轻的前锋格列兹曼。老李很喜欢这个英俊的马德里竞技队的球星，这个小个子前锋踢球有灵气，善于捕捉战机，是足坛的新偶像。

老李喜欢足球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最早看足球要追溯到5年前的1981年。那年，家里购置了1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喜欢足球的老爸带着全家人看电视直播西班牙世界杯足球赛亚大区预选赛中国队主场对科威特的比赛，中国队在场上展现出非常好的竞技状态，以:0战胜了科威特队，后来，又在沙特客场在先丢两球的情况下连扳四球，以4:战胜了沙特队。三十多年过去了，老李仍然记得全家人欢呼雀跃的情景，那是多么美好的记忆呀。时隔多年，老李仍然记得进球的球员，都是响当当的名字，容志行、古广明、沈祥福、左树生、陈金刚、黄向东，他们都是好样的。

那时，中国国家足球队的半壁江山是广东球员撑起的，那时的主力队员如容志行、古广明、蔡锦标、池明华、陈熙荣威风八面，即使到了九十年代也有赵达裕、吴群立、麦超、郭亿军、谢育新、彭伟国等国脚。可现在，广东足球衰落了，国家队的身影中少有广东球员，不能不说是个遗憾的事。

那些老的广东国脚，时常在广东体育频道中能够看到，可是矮脚虎赵达裕在壮年时竟然去世了，实在可惜呀。

现在，因为时差的关系，老李很少看欧洲联赛，倒是对中超非常喜欢。广州有两支中超足球俱乐部，分别是广州恒大和广州富力，老李很关注。在011年广州恒大从中甲升到中超时，老李还在天河体育中心足球场外排了四十分钟的长队，花了50元买了一张恒大的主场年票呢。那一年，广州恒大引进了重量级外援，尤其是获得过巴甲MVP的孔卡，展示了高超的美妙的球技，使得恒大第一年踢中超就获得了冠军，此后，恒大获得了五次中超冠军和两次亚冠冠军，太棒了。老李已经是恒大的忠实球迷了。

电视屏幕上精彩的比赛没能吸引老李，他看着比赛，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地，他睡着了。

等到老李醒过来，已经十二点多了。

老李刷牙洗脸，脑海里还想着老王，他不知道老王的情况怎么样了，不知道老王的处境如何，他开始焦虑了。

在家里非常闷得慌，老李出了门，拐到同福西路，路边是一家家小店，比如小吃店、百货店等等，一家肉店的音箱里不停地播放着女声“排骨亚意，排骨亚意……”，“亚意”是粤语的发音，意思是“二十二”，也就是说排骨二十二块钱一斤。老李还看到一个小伙子在路边铺着一个白色的广告布，广告布上边用蓝色笔写着“蟑螂不死我死”，原来是卖蟑螂药的，广告布中间散乱地堆放着一些闪亮的小包装蟑螂药，下面用黄色笔写着“饼干口味，大小通杀”。看到这里，老李觉得可笑，难道蟑螂也有人的习惯，喜欢饼干味道吗？

刚刚觉得轻松了，老李又想到了老王，心情沉重起来，他向前走了一段看到了海幢公园，就拐了进去。

海幢公园景色优美，闹中取静，当老李还是一个孩童时，就经常到这里玩耍，这里还是老李与妻子萌生爱情的地方。几十年过去了，公园仍然在接纳着他。公园里的参天大树像慈祥的老人，爱抚地看着进到园中的每一个人，包括老李。

老李在一张石凳上坐下，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的情景。

当赵大队长亲自带着警察来到那个像一堵墙一样的树旁，发现老李和老王的时候，非常恼火，他让阿标和阿洪将老王扶进车里后，语气严厉地说：“老李，你是老同志了，应该知道回避原则。你不仅不回避，从阿标那里打探消息，还故意知情不报，跟我们隐瞒信息，你知道你已经过线很多了吗？”

老李意识到赵大队长误会了，赶忙解释：“队长，我也是刚刚到，是从一个出租司机那里得到树的消息就赶来的，我是来劝他自首的。”

“你劝了吗？他自首了吗？”依然是严厉的口气。

“我们刚刚见面你们就来了，还没来得及劝呢。”老李辩解着。

“哪是来不及劝，是来不及跑吧。”严厉中还夹杂着揶揄。

老李有些挂不住了，无论如何领导当着不少警察挖苦自己，都是不合适的，他大声说：“我冤枉。”

“这样吧，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好好休息，不要到分局来，也不要给专案组的任何人打电话。你好好想想你的行为是什么性质。”赵大队长厉声说道。

老李觉得自己很委屈。自己的行为是什么性质？这话有些太过了吧？老王的线索还是自己提供的，老王的疑点还是自己汇报的，从这一点上来说，自己应该是立了功的。凭什么不问清楚，就对立功的自己乱扣帽子呢？给自己放一个星期的假？这哪是放假呀，是嫌自己碍事，让自己哪儿凉快哪儿去吧。

老李满肚子的委屈没处诉呀。

“咕噜咕噜”，老李的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他才想到，自从昨天中午与老王在幸运楼喝茶后，自己还没吃饭呢。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七八个小时，肚子当然要抗议了。

老李走出海幢公园，顺着同福西路向东走，经过宝岗大道路口时，他向南看了看海珠公安分局的门口，叹了一口气，又向前走去。

“老王怎么样了？他供述了作案过程没有？他是怎么作案的？他吃饭了吗？他会不会有被战友出卖的痛苦呢？他会不会埋怨自己呢？”老李又为战友担心了，他希望战友能理解自己，自己与老王的战友情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老李看到路边有一家卖碗仔翅的小吃店，就走进去，点了一碗一帆风顺，又点了一个粽子，吃了起来。

碗仔翅据说之前是有鱼翅的，自从国家限制销售鱼翅后，碗仔翅中的鱼翅被众多其他海味替代了，味道依然鲜美。

吃完饭，老李想到昨晚妻子向自己询问那个中考的高分优先投档线的事，就拿出手机，可是，手机关机了。老李打开手机，上网查询，他登陆广东省高等考试院网站查询中考信息，并了解清楚什么是高分优先投档线。经过一番忙碌，老李弄明白了，高分优先投档线就是相当于高考的一本分数线，达到这个分数的考生可以参加中考的第一批录取，达不到这个分数线的将很难上到广州市最有名的高中。

“得令得令……”老李的手机响了，他看到是阿洪电话，按了接听键。

“李哥，你没在家吗？”阿洪在电话中问。

“我在外边吃饭，有什么事吗？”老李问道。

“我和阿丽在你家门口呢，赵大队长让我们请你回分局呢。”阿洪说道。

“给我放假了，七天，怎么还不到半天就让我回去呀？”老李没好气地说。昨天赵大队长大队长当着那么多年轻警察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他正生气呢。

“李哥，赵大队长那个人就那样，破案风风火火的，着急的时候难免说气话，其实，你不是经常说他平时对我们不错吗？”阿洪笑着说，老李没想到阿洪还挺会做思想工作呢。

“什么不错呀？我看他就来气。”老李说着话，口气缓和了不少。

“李哥，你要立功了。”阿洪笑着说。

“立什么功？”老李的心揪了起来，他担心老王。

“4月8日的杀人案或许要破了。”阿洪笑着说。作为刑警，没有比能够破案更让人高兴了。

“是吗？有什么线索？查到凶手啦？”老李也紧张地问。

“有可能。”阿洪说。

“什么叫有可能？”老李不满地说。

“李哥，只有你出面才行。”阿洪继续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赶紧告诉我。”老李着急地问。

“李哥，你回分局就知道了。”阿洪仍然不肯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