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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谁作螳螂谁作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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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轮的月色之下,有人起身推开窗,明月照得院朦胧一片,他抬头望着这轮明月,久久无语。

一个黑衣人静静站在在身后,一动不动。

“朝堂之上形式越发紧张,我又已被赶出京都...”他眉头紧皱,心中无奈之间满是怅然之意,“九千岁之势,恐怕再也难抵啊。”

到了这一步,六君子的抵抗之势已然是明显的落于下风,如他这般人物,自然是早有洞察之意。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当今圣上实在过于偏爱那九千岁,毕竟他们为外臣,后者为家奴。可这家奴为恶,天台怨气久矣,圣上作为家中主事者,如此偏袒,未免让天下人心寒。

眼睁睁看着己方一一被赶出朝堂,看着九千岁逐渐只手遮天,他心中确是难受。

“老爷...既然天意不可违,尽心则矣。”身后的黑影摇头道。

“也罢也罢...”他摇了摇头,面上努力振奋起来,“已是不在彼位,心中再是如何,也没有效用,不如还是将注意放在眼前。”

“正当如此...”

“砰砰!”

佛寺门庭,忽然响起了叩门之声,有和尚应了一声,继而上前查看,这也或是多有游玩之人,在山林间迷了向,是以常常留驻于佛寺歇息,都只是寻常事。

今夜不知为何,老主持始终心间难安,因而一直在焚香颂佛,手中敲打着木鱼声声。

他忽忽然不能再入定,心中如乱麻纠结一片,口中尽管颂着《静心经》,可他一张老脸上已是细密汗珠如雨,这倒权当是做不得假的。

疾风骤雨也夜色的掩盖下侵袭而来,远处山林间响起一道雷声,霹雳一声震响竟是将老主持都吓得浑身一颤。

雷声之后,竟是急急的骤雨,如黄豆玉竹,房檐庭院啪嗒作响。

伴随着雨声、雷声,似是有一股短暂而急促的叫声传开,但转而即逝,普通人一时之间当真难以反映过来。

暴雨倾盆,冲刷着天地之间,寺中渐渐泛上的几分血腥味,都在暴雨中被压下。

老主持一颗心终于勉强是稳住,旋即入定其中,可还未有片刻,忽然便有一连串急的脚步声聪传来。

步履仓乱,踏坑溅水,随着房门咯吱长响,一个狼狈的年轻和尚已是匆忙闯入禅房,呼吸依旧急促,口中只顾着囫囵叫道:“主持...快...走!”

“唰...”有一刀自后背往前捅下,这年轻和尚口涌鲜血,望着自胸前冒出的尖刀,更多是的是难以置信与留恋。

“噗通...”长刀抽出之后,和尚身子便也软的如同一滩烂泥般,自顾躺倒在地面,而杉浦鬼守咧嘴嗤笑,长刀一挥,指向那老主持,“老和尚,未有想到吧...”

“刀匪?”

杉浦鬼守兴致高昂的上前,当先一刀便以刀身抽在老主持圆溜溜的脑门上,直抽得老和尚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扑倒在地,已然是鼻血长流。

“特地来此一拜...”杉浦鬼守装模作样起来,“听闻贵寺有贵人至,敢问他现在在何处?”

老和尚颤巍巍的坐起身来,双手合十,面上的惊讶已是很快散去,变得平静如水。

“不知...”

“也是无所谓...”杉浦鬼守也没有期待自己随口一问,这老和尚便会乖乖的将一一二二都倒出来。

“反正我亦不是很在意...”一边好整以暇的合上刀身,杉浦鬼守便兀自在老主持对面的蒲团上坐下,嗅了一口燃香,面上有几分陶醉之意,“我瀛洲也有佛寺僧侣...”

“曾经,还与诸位分庭礼抗。”

老主持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这人的确是渺小无知,这话里便错了不止一点半点。

瀛洲佛教,其实便正是中原佛门渡海传去的,因而又如何有什么个分庭礼抗的说法。也只是这群瀛洲刀匪夜郎自大,自说自话而已。

“我等三路,共聚于此。老和尚,你也无须多作他想了...”杉浦鬼守弹着长刀,面有讥讽之意,“整个崇安寺,已经是被团团围死...”

“或许如此...”老主持面带笑容。

暴雨之中,突然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同时寺中两边射出许多箭弩,同时更有无数江湖豪杰杀将而出。

瀛洲刀匪都是亡命天涯之徒,手上若无几分真功夫,早便死了去。因而他们整体的素质绝对是极高的,面对突然的变故,如何还不知此厢已然遭遇伏击?

可纵是如此,众匪依旧并不慌乱。他们各自抽出兵器拨挡急射而来的弩箭。

在袁方主持之下,以两峰弟子、六扇门义捕为基础所构筑的队伍,行得却是那分割绞杀之举。而这也是须要等他们齐齐入瓮之后才能动手的原因,众匪一如佛寺,四处搜杀,必然是要四处分散的。由是,刀匪之势遭到分割,不同院落境地之间各自为站,倚以名震天下的癫狂“猪突式”冲阵之法便自削去了十之八九。

四面八方皆有喊杀之声,众匪如同钻进了风箱里的老鼠,更加左右不是,前后难行。

其中一个刀匪避之不及,陷进了雀鸟鸳鸯阵中,连连冲杀不得,转瞬间已是身负六七处刀剑伤。

他大声痛呼,可同伴哪里赶去救,直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如同闷头苍蝇一般逃窜,可行不得四五步,却又被众义捕乱刀砍死。

柳生斗真着急大叫:“随我冲出去!”

众刀匪纷纷听从号令,同他一起朝西处突破奔来,但是却有一人赫然安然以待。

那人背倚桑树,这树倒是年龄颇为长久,最是见证了人世间种种,也最是聆听了佛音钟声。

现在,则是要听听人之将死的呼声了。

“杀!”

阻路之人气势颇盛,但他们陷于重围,为今之计只有冲杀出一条道来。

因而,无需多言其他,柳生斗真伙同另七匪一同举刀斩来。

其人面上生硬,肃冷一片,正是怀中抱刀,一言不发而来。

有一落叶坠下,他拿捏在手中翻折,眼看众匪已是杀到眼前,身形忽忽然一动,而刀身也顺势抽出,正是亮如闪电,刹那间便有一股肃冷发寒的刀气充斥整座庭院。

落叶自他手中飘荡往下坠,在这瞬息之间,其人一步踏出,手上刀光旋即转动,天地间似乎尽敛息于这一刀。

雨声沙沙作响,刀身斩破雨滴,划过半空。

众匪只觉得似乎有一道闪电在眼前乍现,待到反应过来时,已然是喉间“嗤嗤...”作响,那是被割破了气管发出的声音。

鲜血喷溅,被暴雨携裹冲刷,在落叶坠于积水之上时,院中赫然已余二人。

柳生斗真喉咙发紧,他浑身衣襟湿漉漉一片,脑袋已经是嗡嗡作响起来。

好快...好快的刀。

他瀛洲柳生剑流新一代当中,只有那三人的刀有这般快...

我可否挡得住,我又能如何阻挡?

崇安佛寺当中,各处皆有刀剑相交,混战成一团。

程盛暨放声大吼道:“兄弟们杀啊!杀光刀匪这帮伤天害理的王八蛋!”

他面上通红,更是杀得兴起来,挥舞着手中兵器往刀匪聚集之处劈斩而来。

永康城会詹会主同他虽为异姓,但却是同心,后者亡于途中,他心间始终耿耿于怀,如何能放过这些刀匪。更别提,这些匪徒在宁州州境内犯下的伤天害理之事。

彼处攻势甚疾,刀匪众陷入重围当中,由是尽皆心急。

原裕二飞身上前,一刀生生斩了一个义匪半边身子,然后冲手下叫道:“诸位,从我杀出去!”

众匪亦是纷纷冲杀,而程盛暨毫不示弱,登时同众义捕与刀匪混战起来。

顿时之间,喊杀声、刀剑声和雨声连绵成一片。

那贵人在寺后院,他望着窗外暴雨出神,虽然雨珠迸溅,有些飞溅进屋中,沾湿他的衣襟,其人也没有半分要挪步的意思。

“那九千岁,当真就要这么赶尽杀绝不成?”他心头有些忧愁与愤懑,本能的以为是九千岁遣人来追杀。

身后之人没有答话,也没有想要去帮忙的意思,只是抱剑立在阴影处,一言不发。

忽然,后者脚步一动,双目之中有精光流转,“老爷...有人来。”

话音方落,他步伐一踏,如同狸猫般从窗户翻出,脚尖在地面连连点有四五处,身形已是飞至院门之前。

楚升扣了扣门,见无人回应,是以小心推开院门。

“唰!”

一剑泛着冷光,刹那间已然点在了楚升喉间,冷芒激得楚升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刀剑不长眼,楚升第一时间便自报家门,以示己身并无恶意。

这剑客听罢他君子剑之名,目光微微闪动,终究是收剑归鞘,带楚升往院内走,在门前驻足叩门。

“这位楚掌门是为义士,君子剑之名我在京都都有听闻,还请他进来吧...”

内里传来苍老的声音,剑客微微推开门来,领楚升入得期间。

屋中素朴,无需多言;其中之人则是相貌堂堂,自有气度。

楚升行礼过罢,旋即道:“瀛洲刀匪乱我宁州州境已有时日,是故我等众人共同于这崇安寺狙杀贼众。不知贵人身在寺中,若有搅扰,还望切勿怪罪。”

顿了顿,楚升又道:“在下会领众护于宅院左右,贵人无忧。”

“无妨...”暴雨中刀剑声隐隐能闻,但这人面色平静不动,只是语气和蔼问道:“楚掌门名义,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此次刀匪事,还请仔细说来。”

杉浦鬼守心中的惊骇难以名状,他们一路潜行,如何便被人守株待了兔?

队伍中,谁走漏了消息?

可大家都是一起同吃同住,也并未发现有任何一人异动啊...

富田君一路...

想到此处,杉浦鬼守面色冷峻的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定下崇安寺为目标,是各路刀匪齐聚之时才有吩咐,富田君一路早折,他们也根本无从得知。

杉浦鬼守纵然是想破脑袋,也都想不明白,但他却也知道一件事,若是不使些手段,自己这些人怕不是真就折在这山野小寺了。

目光兜转,他的视线赫然落在了老主持的身上...

架着老主持往外走,迎面也有义捕或弟子奔来,可杉浦鬼守挟持老主持在前,众人不禁都有些束手束脚,谁也不敢第一个决断,往前冲杀。表面上这或许只是一老和尚的死活而已,但和尚再老,也是佛门中人,佛门旦一追究下来,谁都抗不下此事。

是以,也还真就被杉浦鬼守拿住了脉门,一路往外,又聚得残存刀匪众数十人之多。

途经得一处侧院,杉浦鬼守隐隐可以见到有人影在期间晃动冲杀,可被众人所围,正是上下不得,左右不行。

“杀!”

院中喊杀之声阵阵,杉浦鬼守在众刀匪的护佑之下慢慢挪进院中,赫然见到这人已然是到了穷途之时。

“都住手!”他以大夏官话放声大喝,“不然我就剁了这老不死的...”

院中众人都是面有愤愤,但望见长刀架在老主持脖子上,已然渗出鲜血来,不由得纷纷将视线投向院落外的众人。后者众却正是有淳博厚与章辰逸领头,两方人正将刀匪众围在中间。

“原!速来...我等中了伏,先走为上!”杉浦鬼守用倭语高喝,那原裕二顿时大声畅笑,一边直要奔入众匪护佑。

有人心中愤恨,是以不愿退让,口中不免喝道:“不可放他走,他方才杀了程阁主!”

这群人多是程盛暨所领,由是愤恨交加。但对外部的淳、章二人来说,死了便没了价值,他们自然不会为此去得罪佛门,是以便生生将众人喝退。

“如何才能放了老主持?”章辰逸口中喝问。

杉浦鬼守面有不屑,“若非是中了计,我们怎会如此狼狈...”

“想要我放人,须得容我等平安下山!”

这事,二人皆是做不得主。

但杉浦鬼守可等不得许久,忽而喝道:“柳生在何处?我要见他...”

众人面面相觑,彼处厮杀混乱,谁又知道哪个是那柳生斗真。

眼见那倭刀便要割了老主持的脑袋,众人心里都是发急,而正在此时,忽的便有一物远远正朝着杉浦鬼守抛来,同时有声音如洪钟响起:“这便是那柳生斗真!”

杉浦鬼守本能的去接,定睛一看,赫然便是柳生斗真的脑袋,一双眼瞪的通圆,满是难以置信之意。

他心中瞬间发寒,本能抬头一看,而此时赫然正有一人一刀,劈空而至。

挡不住...逃...

杉浦鬼守悲哀的发现,纵然是逃,也无处可逃。

可正在将死之际,忽然又有变故起,正是恍若一道黑影倏然而现,只听得“铛...”一声金铁之声悠长响起。

杉浦鬼守直觉得便在梦中一般,竟是身有大运势,生生从鬼门关前收回了脚。

那迎面劈斩而来之人,正捂着腹部,倒飞而出,面上谈不上轻松。

且正在他落地之时,已是再有喊杀之声,响彻于林野。

有一言如何说法?

那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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