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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雪月份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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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褐与灰白的横木交织, 充满着高级气质的烤肉店内, 坐在左侧、以白蓝校服为首的众人, 是青学网球部的正选;而浅色制服外套的冰帝正选, 则坐在他们的斜对面。

店门小桥流水的建筑结构,黄木和崖柏塑雕装饰在院外,廊道还有各种抽象派的艺术杰作,一进门、就有身着正统樱色和服的温婉大姐姐微笑着、以九十度深鞠躬欢迎自己——

这种仅供会员制的高级烤肉店,对有些少年而言, 是第一次的体验。

所以忙着左顾右看, 坐到位子上后也没功夫打量旁人的桃城武收回目光的那一瞬间, 他差点猝不及防地就背气过去!

嗷嗷嗷!

是月月月月月姬——

真的是本人!!!

端坐于冰帝众人中间的少女正偏头和迹部说话, 光是那如绢画般的美丽侧颜, 就让少年的心顷刻间‘砰砰砰’跳个不停,甚至在那一刻, 他领悟了之所以欧美篮球啦啦队和足球宝贝如此盛行的原因——

[只要能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注意到,哪怕只是她看我一眼、我半场都能扣一百个球!]

虽然如此作想, 但……

说到底, 这种一期一会、如同中了头彩的欣喜, 不过是少年的癔想而已。

和旁人完全不熟悉的少女, 明显也懒得鸟他,人家正在和相熟的学长聊天——无论是低头浅笑, 托腮聆听,还是轻口抿茶……随便什么动作,都能让突然处于极度亢奋的桃城, 有种“录下来!这张也要拍!刚那个微笑我能珍藏一辈子!”……种种只属于年少不知事的轻飘飘眩晕之感,以至于待服务生礼貌地上了前菜,躬身离开后,闻到爽口腌萝卜清香的桃城,才发现——

在方才的自我介绍里,他竟然以傻乎乎流着口水(很浅)端视妹子的姿态,使对方完成了对自己的、第一轮的印象。

歹势!

幸好作为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话题的中心风向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自然而然地围绕着这里的中心——也就是辉夜薄荷。

没人有兴趣关心他的举动,因为……

大家突然、就对从前毫无感觉的话剧,有了不少深刻的个人感悟:)

从冰帝上次演出的《竹取物语》戏作起,连菊丸这个看黑泽明都必睡觉、文艺细胞近乎零的家伙,都忽地大谈特谈近现代短戏剧的服装和舞台布景,向来和他唱反调的队友顿时销声匿迹,整个烤肉现场,充满了一种“人文气息”的特质;有高谈阔论、也有侧耳聆听,尽管开了空调,每个人都默默地穿上了校服外套,希冀于把身上汗湿衬衫散发的浓烈气味用一层薄布遮住;假装自己同运动这个项目全然负相关——毕竟美少女嘛,肯定更喜欢的是文艺忧郁风格。

……大概?

可惜的是,桃城作为上课听讲不如睡觉的代表人物,听不二笑着说起小津安二郎的彩胶系列处作,他脸上不由得浮出“前辈啊,你是在讲啥???”的表情;见状,向来寡言的海棠熏轻咳一声,他自如地、就自我对小津《浅草物语》的想法,和不二浅谈了几句;顺带也给一无所知的他作了简单介绍,以“装逼如风,常伴吾身”的姿态,得到一片惊讶的注视。

桃城武在心里大吼“我去这谁我不认识啊??!”,还未为自己孤独的文盲感到羞愧,就听到身旁的向日岳人冷哼一声,顺着他亮光的手机屏幕——桃城悟了:

《浅草物语》,是国文的必修课文。

而《浮草物语》,才是不二刚才提到的影视作品。

这俩人一个说电影、一个讲文学,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鸡鸭同讲,难怪一副不二忍俊不禁的样子……

不二前辈,你真是太坏坏了!

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虚伪的文艺灵魂正在室内裸奔,还是那副“咳,谈了点微不足道小见解”、从容表现的蝮蛇,让桃城心有戚戚,要不是上课热衷于从头睡到尾,刚才作死装x的人必然不是老对手、而是自己!……于是他决定,就安静地闭嘴吃肉好了——段子手有的是人抢当,冷酷的类型,虽然对他来说有那么点困难,说不定意外也能得到别样青睐呢?

彻底放飞自我,开始大口吃肉咀嚼起来的桃城武,忽略掉那些无法理解的谈笑风生,细细感受着特级肥牛入口即化的滋味:萦绕在鼻腔,高级料理肉特有的奶香,让少年沉浸于它的美妙。旁人都忙着说话,自己的面前,不知不觉就摆上了六七碟,甚至还有增加的趋势!

又烤好了一片肥瘦相间的a3牛肉,啊,只是油滋的香气就令人发抖,入口的话,想必滋味会更加绝赞吧!

正当桃城武纯然沉迷此份口感之时,突然听到——

“辉夜,你从刚才开始,除了一杯解腻的清茶外,就什么都没吃。”

一直沉默寡言的手冢国光将自己那边的烤肉全部用公筷夹好,酱料调匀,静静地递了过去。

“多少吃一些。”他简略地道。

众人一愣。

诶诶诶诶诶?!手冢部长说什么?!!!

——原来她什么都没吃、只是边听看我们吃吃喝喝、边听我们嘻嘻哈哈的吗!

桃城武嘴里那块极品牛肉顿时吞不下去了,他半咬着温热的食物,有些忐忑,不太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饕餮、才使得对方一口热的都没吃着;要知道在家里,哥哥姐姐也时常抱怨“阿武你太能吃了!好歹也给我们留一口嘛”……

所以,他果然还是——

“啊啊啊抱歉!都怪我太能吃了!”一旁的芥川慈郎双手合十,温暖的橘光打在他乱蓬蓬的头发上,显出一分单纯的执拗:“我的,我的都给你好了~薄荷酱晚上一定要吃饱饭哦,这样才会睡得香……”

“那那那,我的也给你!”明显挣扎了一阵后,菊丸英二咬着牙,把自己那盘推了过去,“放了一点椒盐,请吃喵!”

“……这样的话,我也……”

“如果不介意的话……”

不到三分钟,辉夜薄荷的桌面上,就堆满了少年们烤好的割爱肉片,有麻油有芥末有辣酱有椒盐……原本只放了一杯清茶和半蔬菜的面前如小山般,顶着众人期待和歉意的目光,少女艰难地笑了笑,从旁边拿起银筷:“谢谢大家,那我开动了。”

啊……会死。

虽然如此作想,但辜负这些可爱的心意,是件很失礼的事情——

人一逢多,偶像包袱就卸载不掉的少女微微张开檀口,像小兔子啃食红有毒的红苹果,小口小口地将把这些仿佛上世纪才吃过的油物吞咽进去,寻思着吃个十分之三意思意思拉倒,每人的碟子都来一口,厚此不薄彼总该行了吧?

“盐要比椒盐好吃。”

墨绿发的帽子少年正好坐在她的身边,见她没有碰自己的那一盘,顿了顿,他就若无其事地挽起袖子,把有点凉了的肉再加热了些许,顺其自然就送了过去:“女生吃热的比较健康吧。”

“谢谢。”薄荷当然记住了这个正好和她同岁的少年,尤其是他又把自己好不容易假装忘掉的咸烤肉热好(更咸了),又拿过来之后:“不介意的话,越前君要一起吃吗?我看你没有饱的样子。”

以毒攻毒!一起死吧!

“唔。”被邀请的少年微愣了下,就在他人略带羡慕的目光中,淡定地向她碟子里夹了一块,神情轻松吞下,“还行。”

薄荷:……可恶!忘记他是运动系了!

……

………

食不知味地把烤肉和蔬菜吃到了十之八.九(泰半都是托越前的福),等迹部景吾接完手机回来,就发现,少女正平静地支着下巴,听活跃的男生们讲述今天比赛的过程。

他轻笑一声,大大方方坐回薄荷的身边,“你们的战斗力还不错……”

因为离得近,见少女手朝下,轻轻地抚住肚子,他眉头微敛:“怎么了?”

“难得见辉夜桑吃点东西。”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忍足侑士倒是听见了迹部的询问,他随口说了两句,继而转向自己更为关注的话题:“你的事办完了?”

“嗯。”迹部淡淡地看了薄荷一眼,隔了会,他起身,“跟我出去一下。”

“欸?”还在纠结要不要拜托弟弟帮自己回溯一次时间,又不想浪费这些昂贵的食物,正摇摆不定,她就被迹部景吾拉了出去,“烤肉店的老板说想和你合影。”

“……不愧是月姬!”

半响,菊丸英二戳戳正烤着第n波烤肉的搭档的肩头,“随便出来聚餐都能被合影……咦,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大石秀一郎:“英二,你的情商——”

其余人:“真低。”

&&&

说是合影,跟着他、却到了楼上的私人单间;少女还没搞清楚对方的目的,吩咐拿东西的侍者就送来了迹部景吾要求的东西;紧接着、薄荷的手里被塞了一杯暖茶,他认真地道:“用来消食,先喝了它,其他的待会再说。”

被少年难得肃着脸的样子吓住,薄荷乖乖地将滚烫的茶饮一口喝完——并没有,还没触到舌头,额头就被敲了一下:“想被烫哭?”

手中的茶被夺了回来,少年用茶勺搅了半天,才给她:“姑且催吐试试。”

这次一口气喝光了味道奇怪饮料的薄荷:“……吐?”

“你根本不吃油腻的东西吧?一下子逼自己吃那么多,不是找吐是什么?”迹部见她慢慢摸上了胃部,表情也变得不舒服起来,从旁边找到一个干净的盒子:“快点,本大爷不想看你晚上进医院。”

——我才不会进医院呢!好歹每天要锻炼几个小时,吃顿烤肉无非是长胖而已……大概……?

心里想是这么想,自胃里传来的感觉,却让少女用力地咽下那种要吐不吐的感觉,她头疼地摇了摇头:“我绝对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呕吐的……”

见状,迹部景吾深深地叹了口气,思索片刻,他握住少女的手腕,将她拽了过来——还没等薄荷摸清他的目的,就见他熟练地摆弄起她胸口的那块小镜子:

“……我记得是第三下…好了。”

毫不客气地抵住对方粉粉的小猪鼻,少年说道:“这样——我托着你,总该可以了吧?”

“呜………”

不能说话的小香猪还没开口,被对方按摩了一会腹部,那股呕吐的欲望就汹涌而出……

全程在旁边给擦嘴、拍背和摸头安慰的少年见它总算舒服了点,又喂了些水,才把薄荷抱着,走出了房间,嘴里边训话:“下次要长记性!听到没有!你一个小姑娘,这么爱面子有什么用处……”

和一群发色各异的少年擦肩而过,迹部景吾弹了弹它的额头,得到对方愤怒地张口——咬住他的虎口,见它总算精神多了,少年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喂,今天你起码吐了我十几万,知道么……?”

“噗。”小香猪对着他的衣领呸了一声,又被对方抵着头,还未还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就让它僵了起来:

“薄荷?”

……

迹部见她愣住,又戳戳鼻子,“怎么了,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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