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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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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二楼, 数位年过半百的大师各占一隅, 或品茶、或抒发意见、或闭目沉思。

氛围轻松而又惬意。

闫廷利见时机差不多了, 正琢磨着把舒昕介绍给大家。

可正当他想说话时, 徐大师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墙面上的大屏幕,发出了惊呼。

“这小女娃是谁带来的?”

这疑惑的问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闫廷利瞥了一眼,敏锐地感受到了底下剑拔弩张的氛围,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在这段时间的教导内, 他对于舒昕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孩子虽然不会主动惹是生非,不过一旦犯到了她的头上,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咦?这不是宋铭文吗?老周的徒弟诶。怎么和一个小女娃发生了冲突?”

“刚刚一直顾着聊天, 没看到底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徐,你说说?”

“宋铭文连传家宝的翡翠都拿出来了, 看样子这阵仗不小啊。”

一楼自始至终都装着摄像头, 里里外外都会被投放到二楼。

只不过这一点, 从来没有人和他们徒弟说过, 也算侧面了解徒弟性情的一个途径。

徐大师其实也没听清宋铭文与舒昕究竟说了什么, 他尽量客观公正地把底下发生的事情说了说,“这三清铃实属宝器的范畴,但宋铭文的翡翠也价值不菲, 这下可就热闹喽。”停顿了片刻,他又重复了先前的问题,“这小女娃究竟是谁带来的?”

闫廷利微微一笑, “是我。我瞧她天资聪颖,心里喜欢的很,所以而在前段时间收她做了徒弟。以后你们可要对她看顾着些。”

徐大师吃了一惊。

在他们一众人当中,闫廷利算不上最德高望重的,但他的学识与能力实属佼佼,所以也颇有地位。

这些年不知多少人挤破了头,毛遂自荐想当闫廷利的徒弟,可无一例外,都被对方拒绝了。

“这女娃难道比左清源还要有天赋吗?”

坐在首位的老者,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屏幕。

左清源的天赋在同辈中实属上乘。

当年,有不少人欲收其为徒弟,但他偏偏钻了牛角尖,满心眼儿里都是闫廷利。

可惜到最后,闫廷利都没有松口,只收了左清源当自己的外门弟子。

闫廷利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的教导,让他充分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舒昕的学习进度与悟性,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至少连他们这些老前辈,也比不上。

徐大师见他连谦虚都未曾有,就肯定了自己的问话,一时间大为惊奇,“你觉得她和宋铭文之间的较量,究竟谁会赢?”

这回,还不等闫廷利开口,一旁的周大师便冷笑道,“宋铭文是我最出息的弟子,三岁便跟在我的身旁,到如今已有二十年的光景。不说把我的本事学去了七分,五分也是有的。”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谁都能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大家顿时含笑不语。

他们这个小团体,虽然整体一致对外,但内里的小摩擦也着实司空见惯。

周大师与闫廷利年纪相当,同样都是少年成名,外人难免会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只要有比较就会有竞争,只要有竞争就会有龃龉,哪怕到如今,半截身子快要入土,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是不大稳妥。

不过,无论是周大师还是闫廷利都知道分寸,没闹出什么大的岔子。

闫廷利瞧着周大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

他头一回主动奉承,“周大师的徒弟,自然是极好的。”

徐大师本以为两人又要互损一回,正准备着打圆场,却没想到,压根就没闹起来。

他笑着摆了摆手,“咱们先看着吧。”

此时此刻,宋铭文早已拿着纸笔,开始写写画画,同时并排盘起卦、推演。

他最拿手的便是六壬推断,但六壬推断难度相当大,从天盘变化到四课,课式繁琐多变,过程极耗心神。

眼下,要不是为了保险起见,想要漂漂亮亮地赢过舒昕,他还不一定会选这六壬推断。

而舒昕,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嘴角噙着笑意,就这么淡然地看着宋铭文。

当然,这只是在外人眼里的状态罢了,实际上她早已开了天眼。

熟悉的白雾过后,宋铭文的头顶浮出了清晰的画面。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熏着袅袅的檀香。

桌面上摆放着一幅古画。

宋伟华正与一神情拘谨的男人聊天,他表情如沐春风,“你的画我已经鉴定过了,虽然是你的传家宝,但这幅并不是乾隆的真迹。而且这类字画市面上很多,并不是特别值钱,平均价值大概在3到5万一幅,如果你愿意把它交给我来卖,大概可以帮你多卖出几万块钱。”

男人如丧考妣,“这怎么可能呢?”

宋伟华眼睑低垂,神情一派闲适,“怎么不可能?这些年像你这一样,把不值钱的东西当成传家宝的人多了去。要不是看在你缺钱的份上,我才不愿意亲自帮你来操作。”

瞧见男人的脸色变得死气沉沉,他又添了一句,“如果你信不过我,那就带着你的画离开吧。”

男人本有些狐疑,但瞧着他坚定的态度,态度到底是松动了,他想了想,终于点了头,“行,那你就帮我卖。”

说完,他又瞥了一眼古画,“这画……”

宋伟华不疾不徐地开口,“这画当然是留在我这里,否则怎么和人家谈价格呢?”

男人觉得宋伟华说的有道理,面上虽然流露出了不舍之意,但最后还是选择听从宋伟华的。

“那就拜托你了,可一定要帮我卖个好价钱啊。”

千叮万嘱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男人离开后,宋铭文才从内间走出。

他看着桌面上的古画,眼里露出了觊觎之色,同时兴奋激动道,“爸,这幅画拍卖出去,大几千万跑不了。咱们这是发了啊!”

本想伸手摸一摸这幅真迹,但又怕损坏。

宋伟华同样有些兴奋,但又有些担忧,“要是东窗事发了,他来找我们的麻烦,那可怎么办?”

宋铭文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爸,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早在两天前,咱们就已经把他的身家背景打听得清清楚楚,就算他真的知道,又能奈我们何?只要咬死他给我们的画是假的,在没有足够证据的前提下,里面的是是非非谁能够说得清?”

宋伟华同样觉得自己小心过头了,他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意,“对,你说的没错。”小心翼翼地把古画卷起来,他又道,“等拍卖结束,爸再给你买个法器。”

他能够在京市里,稳稳当当地开着古董行,还不是靠着儿子的面子。

所以,只有儿子更好了,他们家才能更好。

宋铭文忙不迭地点头。】

舒昕冷眼地瞧着这一幕,哪里能看不出来,宋伟华这番举止一大半都是被宋铭文给撺掇的。

在心里否定了宋铭文的人品和心性,她又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烈日炎炎,暑气熏蒸。

先前卖出古画的那男人,他紧紧攥着报纸,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古董行内。

“你们老板呢?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一个店员瞧着男人来者不善的模样,连忙给身后的同事眼神示意,同时他客气热络的迎了上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先来和我说一说,如果我不能解决的话再去找老板。”

男人直接把报纸甩到了桌上,“你们就是个骗子。”说到这儿,他悲愤欲绝,“先前我拿来的古画,明明就是一副真迹。你们先骗我用10万块钱贱卖了,一转眼,又卖出了8000多万的高价。去把你们老板找出来,我要和你们老板说话。”

知道这个消息,他简直如五雷轰顶。

8000多万啊!就因为他的一时疏忽,就这么平白错失了!

如果不能把这钱拿回来,他一辈子都会活在悔恨当中。

店员对这样的事情见识多了,处理起来也轻车熟路,他先安抚了一下对方的情绪,随后道,“买卖买卖,既然已经做了交易,那就不能再后悔了。”

男人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放屁。我之前是来鉴定的,是你们忽悠我,我才会卖了。这和普通的买卖根本不同,我有权去告你们。”

店员又安抚了几句。

就在这时,先前得了眼神示意的那同事匆匆地从楼上赶下来,他冷笑道,“我们老板不在,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

男人哪里肯相信?

他胸口处憋着一股邪火,让他整个人都丧失了理智。

“拿着我的东西卖了钱,良心过不去,就不愿意见我了是不是?都说诚信做生意,你们店咋就能这么黑?”他呼吁咆哮,“让你们老板下来,否则我一定要让大家都来看看,你们究竟是怎么做生意的!”

说完,他拔腿便向门口走去。

店员哪里能让他做出败坏店里名誉的事情。

他面色一变,连忙拽住了男人。

男人本就怒火高涨,他用力地推开店员,可这一推立刻就出了事,陆陆续续有人从四面八方奔来,把他摁在原地。

他使出了吃奶的劲,挣脱了桎梏,眼下这情况让他悲从中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肆无忌惮地在店里发几分。

看见古董就砸,看见字画就撕,显然要把今天所受的愤懑全部发泄出来。

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立刻就有机灵的店员跑向了二楼,把一楼的情况据实以告。

宋伟华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一楼的动静,不等人来禀报,就已经迈着步子往一楼走。

可瞧着一楼狼藉不堪的模样,他险些喘不过气。

要知道,他们古董行的定位和其他古董行不同,一楼摆放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好货,这摔碎的瓷器、撕烂的字画,皆价值不菲。

一时间,宋伟华的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同时,并升腾出了满腔的愤怒。

“把人给我扣下来。”

他说完这话,又连忙打了一通电话。

本来还想着放过这个男人,但是眼下,对方砸烂了这么多的瓷器,不让他把牢底坐穿,都对不起自家的能力。

不多久,几位警察匆匆而来。

男人还以为来了救星,嚎啕大哭的同时,连忙把自己的冤屈说了出来,可没想到这几位警察没有一个愿意搭理他的,进门之后就直接和宋伟华寒暄。

随后,直接把他带走了。

顿时,男人整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要跟着那几个警察进去了,恐怕这辈子都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蓝岚左看看宋伟华,右看看舒昕。

宋铭文倒还好说,虽然满头大汗,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在进行着推算,可舒昕的举止,她怎么也看不懂。

除了眼睛盯着宋伟华外,没见对方有其他的行为。

蓝岚表示自己也很匪夷所思。

舒昕本以为天眼的画面结束了,却没想到,云雾翻滚过后,又涌出了新的画面。

【舞池内,男男女女都在疯狂地扭腰扭胯。

污浊的空气中布满着烟酒的味道,音乐震耳欲聋。

卡座内,宋铭文单手搂着一打扮妖冶的女人,姿态迷离。

二十多岁的年纪,对于如此醉生梦死的生活,是打心眼儿里向往的。

同时,一年轻男人讨好地给他倒了杯酒,“宋大师,你看之前我拜托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办成啊?你放心,酬金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包你满意。”

宋铭文眼里划过了踌躇之色。

师门的规矩,不可主动害人,否则,接受处罚的同时,还要被逐出师门,这样的风险,他着实不想承担,所以,他才一直含含糊糊,不肯给个确凿的答案。

年轻男人见状,脸上瞬时划过了一抹阴霾之色,但在瞬间变幻的射灯下,完全瞧不出任何端倪。

他态度变得更好,“我没有想要我哥的命,只是想让他暂时受一点伤,延缓进公司的时间罢了。要不酬金我出两倍,宋大师,你就出出手,权当可怜我。”

宋铭文瞧着对方低三下四的态度,心里无缘无故冒出了一股爽气,虽然依旧踌躇,但是态度早已软化了一半。

年轻男人自小到大察言观色多了,立刻就摸清了宋铭文的情绪,他连忙又奉承了几句,同时又把酬金再次翻了个倍。

宋铭文终于忍受不住诱惑,他拍了拍大腿,“行,看在你诚心相求的份上,那我就答应你。不过咱们说好,绝对不弄出人命。”

年轻男人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不以为意。

他哥平时警惕心极强,如果能让他住院,那可操作的余地就大了。】

看到这儿,舒昕对宋铭文的观感彻底跌入了谷底,贪财、仗势欺人,是人品的问题。

可利用自己所学主动害人,就卑劣了,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站在这个茶馆里。

她眯了眯眼,同时催动自己的玄力,开口道,“算了这么久,还没算出什么名堂,看来你也只是沽名钓誉之辈。”

宋铭文本专心致志沉浸在自己的推算中,一下子受到了攻击,顿时头痛欲裂,还带着自己也受到了反噬。

他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的气息顿时萎靡。

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舒昕,“你耍赖。”

这下,本看笑话的众人,神情一个个变得凝重。

毕竟宋铭文吐出来的血是自己的精血,对他而言,打击极大。

舒昕一脸无辜,“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连你的身都没有近过,耍赖又是谈何而来?”

到最后,她有些委屈,“难不成因为你什么也推算不出来,所以就想借机赖到我的头上?”

她的小动作做的小心翼翼,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一旁的蓝岚闻言,同样蹙紧了眉头,随后说了一句公道话,“是啊,舒昕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你,的确什么也没有做。”

宋铭文怒了,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如果她什么也没做,我又为什么会吐血?”

舒昕更无辜了,她揣着极大的恶意猜测着宋铭文,“恐怕你觉得和我做赌,没有赢的打算。没准是为了避免传家宝落入我的手里,故意吐出一口血,来污蔑我呢?”

宋铭文只觉得只觉得头痛难忍,加上方才对舒昕的推算,的确什么也没算出来,所以眼下听到舒心的话,他急怒攻心,又一次吐出了一口血,“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舒昕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好。”虽然笑着,但熟悉舒昕的人都知道,她这番姿态已然是生气的前兆,“不知是你先给我算、还是我先给你算呢?”

宋铭文闻言,顿时慌了。

这舒昕不知是什么来头,他竟然推算不出任何,可输人不输阵,他佯装硬气,“那就让你先算吧。”

不管舒昕说什么,能否认的,他都否认就是。

舒昕似笑非笑地看着宋铭文。

此时此刻,她下意识地回想起刚才天眼中的画面,宋铭文家中古董行内有钟表,上面不仅有时间,还有日期,那男人锒铛入狱的时间,就是今天!

如果这件事情被捅破,正好能阴差阳错地救那男人一命。

舒昕想了想,缓缓开口道,“其他的我就不说了,来说说你家古董行。”

周围顿时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今天是舒昕第一次来这茶馆,也是第一次见到宋铭文,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宋铭文家中的底细。

简直是不可思议。

宋铭文听到古董行,心里陡然划过了不好的预感,不知道舒昕要胡说八道什么,当即气血翻涌。

可瞧得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他只得忍住自己翻腾的情绪。

舒昕声音清脆,“你怂恿你爸,三番四次坑骗来你家鉴定古董的客人,从而谋取巨大的利益。”她想到那男人绝望的脸庞,忍不住替他质问出声,“每一个踏进你家店里的人,都十分相信你们的信誉。可你们究竟是怎么回报他们的?”

这一番话,石破天惊。

包括宋铭文在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连二楼内正看戏的诸位大师们,也回不了神。

以他们的水平,即便借助工具仔细推算,也不可能说的和舒昕一样那么详细。

当然前提条件是,舒昕说的是真的。

徐大师忍不住看向了周大师,“宋铭文是你的徒弟,对他的人品心性你应该了解吧?舒昕说的,是真的吗?”

周大师气得整个人直哆嗦,“这简直是一派胡言!!铭文绝不会做这些事情。”他偏头看向闫廷利,“她这么胡说八道,你就不管管吗?要知道,名声对一个人来说太重要了。”

其他的事情,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牵涉到了徒弟的名誉,他绝对不会让步。

闫廷利瞧着舒昕笃定的神情,本有些忐忑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如果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相信舒昕不会乱说。

当即,闫廷利心平气和道,“是不是胡说八道,还有待论证。再者,你别忘了他们之间还有赌约在呢。”说到最后,他的脸上更加随和,“咱们这些做长辈的,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展就行了。要是真闹出了不可调停的事情,再出面也不迟。”

最后一句话,直接绝了周大师想插手的心思。

周大师被怼的哑口无言,他冷哼一声,旋即坐在了屏幕面前,继续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虽然面上看着平静,但心里却是打起了鼓。

楼下,蓝岚好不容易回过了神,她连忙对着舒昕道,“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些事情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啊。”

舒昕知道蓝岚是好心好意,她点了点头,同时又开口道,“前段时间,你们家古董行,是不是拍卖了一幅前朝皇帝的真迹?卖了高价?可据我推算,这幅真迹就是你们从客人那里哄骗过来的。”

宋铭文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站在他身边的,都是当代顶尖大师的徒弟,如果他们也认可了舒昕所说的话,那他家的古董行,以后就别在这个行业混了。

不仅是古董,连他也名誉扫地,更别提师傅会如何的看他。

眼下他不能露怯。

把嘴角的鲜血擦干净,宋铭文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昕,“我们宋家人做事,清清白白,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你今天说的这一番话,我不认。而且,你这推算的无理无据,更是对我家的恶意中伤。”

有一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舒昕早就知道了宋铭文是这样的人,她侧着脑袋,话说的清清楚楚,“别着急呀,我的推算还没说完呢,今天,就现在,那字画的原持有者,马上就要去你家古董行闹了,不过谁叫你们家仗势欺人呢,干脆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

她笑眯眯的,“我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派个人去你家的古董行打听一下,立刻就能知道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家的善后工作应该还没有做完,很容易打听的。”

宋铭文的额头又湿了一层。

他比谁都知道,舒昕的是事实。

所以此时此刻,他不敢应声,他就怕有人真的去古董行问,事情被闹大。

这样一来,无论是他,还是他家,都不好收场。

但眼下,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前面都是一条不归路。

如果硬气地派人去打探,那分分钟就能够曝光。

可如果直言拒绝,那大家一定会发觉其中的端倪。

也就是说,不管答不答,结果都是显而易见的。

一时之间,宋铭文十分痛恨自己,为了一个三清铃,把他们全家都搭上,这也太不值得。

肠子都悔青了。

仅仅片刻的迟疑,就让包括蓝岚在内的许多人对宋铭文怀疑起来。

他们低声地议论纷纷。

“我去,这舒昕不会都说准了吧?妈呀,这推算的手段也太牛掰了吧,都能精确到什么字画?”

“我总觉得舒昕是有备而来,要当着大家的面,让宋铭文难堪呢?”

“不可能的,如果宋铭文家里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大大咧咧地宣扬的满城皆是。”

“不对啊,谁都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人去古董行,可舒昕偏偏就这么说了,说明这一切就是她推算出来的。”

“反正我不相信会有这么玄乎的事情,我刚眼睁睁地看着呢,舒昕可什么都没做,就搁那看着。什么样的手段,只要看一看就能够推算啊?”

舒昕步伐缓慢地走到了宋铭文的面前,“你说,到底要不要派人去打听呢?”

宋铭文如坠冰窖。

他看着舒昕精致的脸庞,只觉得对方是从地狱出来的魔鬼,他嘴唇嗫嚅,依旧说不出话来。

二楼的周大师,瞧着宋铭文如丧考妣的神情,哪里能不知道这是心虚的表现。

他心下一沉,当即拿出手机,打电话派人去调查。

挂断电话后,他转身下楼。

其他的大师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但犹豫片刻后,还是跟在了周大师的身后,一同下了楼。

闫廷利见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心里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只要舒昕没吃亏,那什么都好说。

他慢慢地走在最后。

为首的老者最后一个从位子上离开,他三步两步追上了闫廷利,挑了挑眉,开口问道,“你的徒弟哪里找的?”

闫廷利顿时露出了警惕之心,“你可别打她的主意。”

老者:“……”他忍俊不禁,“瞧你那点出息。”

虽然隔着屏幕观面相的效果大打折扣,但他依旧能够瞧得出来,舒昕是个有大福气的人。

不仅如此,舒昕的命格虚无缥缈,根本令人摸不清头绪。

那宋铭文竟然还不自量力地想要和舒昕互算运程,要知道,连他自己都没这个本事。

闫廷利这才放心,同时他认真道,“如果舒昕说的是真的,那就断然不能让宋铭文来祸害咱们的名誉。”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早就已经给宋铭文定了罪。

老者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他眼里划过了一抹冷意,随后道,“老周有分寸的,你放心。”

虽然老周极其护犊子,但是在正事上,他不会含糊。

两人边说边下了一楼。

一楼的气氛本就沉重,更别提大家的师傅都一同出现,个个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宋铭文觉得眼前一黑,险些要昏厥过去。

如果被师傅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那什么都完了!!

周大师早已吩咐了人去调查,所以眼下看也没有看宋铭文一眼,视线反而落在了舒昕的脸上。

没有太多的苛刻,只冷静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舒昕干脆把锅都甩到了闫廷利的身上,“都是师傅教的。”

闫廷利:“……”

算了算了,不帮徒弟背锅的师傅不是好师傅,他点了点头,以示默认。

蓝岚眼里顿时发光,“原来舒昕的师傅是闫大师啊,怪不得小小年纪,水平能这么高深。左清源那家伙也太不靠谱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闫大师竟然还有这样厉害的手段,太不可思议了。”

周大师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自学成才,所以这些本事只有可能是闫廷利教的,想他和闫廷利比了一辈子,到最后,还是输的一败涂地。

他用力地咳嗽起来。

所有人都有些不忍直视。

良久,周大师又继续问,“你还看出来别的吗?”

舒昕早在刚说话时,就已经摸清了周大师的性格,她沉声道,“宋铭文心思不正,将来他一定会利用自己的所学去祸害普通人。”

天眼所展示的画面都会按照时间顺序,所以,宋铭文答应他的狐朋狗友害一事还没有发生,她没法儿说得太明白,但眼下周大师问,她就干脆一并说出口。

宋铭文听到这话急欲吐血,他的忍不住替自己辩驳,“师傅,我是什么样的为人你向来清楚,你别听他胡言乱语。”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如果把一切的事情都推到家人的头上,那他也能安然脱身,“刚刚是我被气糊涂了,所以才没来得及回答,尽管派人去我家的古董行,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眼下他说这话,却没什么信服力。

要知道任谁被冤枉了,总会第一时间替自己解释,可刚刚宋铭文明明是心虚、不敢承认的模样。

蓝岚没想到宋铭文竟然是这样的人,往日里交往时还觉得对方性格颇为不错。

她干脆后退了两步,站的离宋铭文远了些。

周大师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表情地盯着宋铭文。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毕竟,在事实还没有确定之前,他不想冤枉宋铭文。

场面一度变得沉寂,大家谁也不说话。

可又过了不久,周大师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又打开了免提,让所有人都能把结果听清楚。

“周大师,您真的是料事如神啊!我听你的话,匆匆的赶到古董行的外面,发现里面正在闹事,怕被发现,所以没敢听得太仔细,大概就是闹事人被古董行坑了,好几千万呢。”

“还有,那人气不过,把古董行给砸了,估摸着损失不小哎。不过那古董行的主人干脆叫来了警察,把闹事的人关起来。幸好来得及时,再过一会儿,可就什么都打听不到了。”

周大师面色枯槁,他嗫嚅了许久,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周大师,周大师,你还在听吗?”

周大师手指微微颤抖,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佯装若无其事,“没事,这事情谢谢你。”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四周死一般的岑寂。

谁都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赌约,竟然会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现在以周大师的脾气,很可能要清理门户,大家也不知道到底该留下还是该离开。

宋铭文恶狠狠地看向了舒昕。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事情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如果眼神能杀人,舒昕不知道已死了多少回。

舒昕对宋铭文没有任何的同情,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刚才,你主动来问我愿不愿意把三清铃卖给你,我不愿意,你就胡乱杜撰,说我要和你做赌。不管咱们之间的赌约为何而来,现在既然你输了,就要愿赌服输。”

说完,她直接拿走了桌上的翡翠,随后又站到了闫廷利的身后。

这话说出后,大家再次哗然。

原来是因为宋铭文主动挑事,才会有了这场赌约,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就是!

宋铭文目眦欲裂。

这块翡翠是他好不容易从爸爸那里得来的,哪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舒昕拿走。

他瞬间扑向了舒昕,“你还给我。”

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去想三清铃了,只想把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护在舒昕身前的闫廷利哪能让他如愿,在对方扑过来的刹那,便抬脚将其踹向一边,“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说完后,闫廷利先看向了老者,“既然老周还有家务事要处理,那我就先带着舒昕离开了,咱们以后再聚。”

他绝口不提那块翡翠。

他这么一开口,所有人纷纷效仿。

周大师知道,大家只是为了让他保住最后的颜面罢了,可是这样的颜面他不需要,“谁都不要走,今天我要当着大家的面,我要把这不肖徒弟逐出师门。”

纵然脸被打的啪啪响,他也要清理门户。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捂脸,晚上见。

和你们分享个囧的事情,中午下楼拿外卖,下电梯到了一楼,看见一个拿着外卖的,我就接了过去,结果人家嚷嚷,你干啥你干啥,这是我的外卖。

我看了一眼……人家也是下楼拿外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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