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巫师的守护神骤然出现在黑魔王的宴会上，食死徒们条件反射地抽出魔杖准备战斗。

——即便之前的会议上lord已经宣布过他们如今不可思议的立场，大多数人短时间内还无法适应。

不属于“大多数”范畴的个别人要么比其他同僚早一步看清局势，要么激进固执到极点、完全没考虑过像主人一样“妥协”。

卢修斯·马尔福从来都走在前列，而小巴蒂·克劳奇则无疑是后者。

锈红色头发的苍白男人捏着酒杯和魔杖，紧盯着落在黑魔王面前的银色凤凰，眼中的癫狂和愤怒毫不遮掩。

“去吧。”汤姆瞥了一眼来势汹汹的食死徒，沉声催促他迟疑的恋人，“for our child.”

宴会的来宾们再度哗然，连被怒意冲昏头脑的克劳奇都顿了一下脚步。

他们猜到主人和魔药教授的关系，却没料到黑魔王连对方的儿子都一并接纳。

他们的lord不仅选定了伴侣，说不定还选好了继承人。

如果放在十六年前，黑魔王的势力如日中天的时候，食死徒们一定会明里暗里激烈反对，想尽一切办法除掉碍眼的存在，继而把自己心仪的人选扶上那个前途无量的位置……

今时不同往日。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实力和声望摆在那里，再不可能轻易撼动。

组织中的元老近年来相继离世，年轻一代的食死徒根本没有向主人叫板的资格和资本。

何况经历了lord巅峰之后的疯狂和黑暗，黑魔王有了家小，反而让下属们打心眼里觉得踏实——

老一辈希望lord为他们统治巫师和麻瓜，年轻一辈普遍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要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安分就好了。

地位超然的魔药大师瞥了一眼愣在不远处的克劳奇——对方那仿佛遭到背弃的愤怒神情让他很不高兴。

明明是只属于他的恋人，却被其他人明目张胆地视为己有。

负气的魔药教授板起脸，按着lord的腰贴近，在他唇边印下一吻，仿佛宣示主权。

他这种幼稚的举动对汤姆来说很新鲜。

黑魔王不顾下属的心情，拥住他就要亲自示范“正确的亲吻姿势”，斯内普却及时从他手臂间抽身：“那我先走了。”

“晚上礼堂见。”汤姆遗憾地砸了咂嘴，举着酒杯目送他走向壁炉，并且在他回头时笑眯眯地送上一个飞吻。

魔药教授立刻别过脸，随着绿色的火焰一起消失。

他走之后立刻有不长眼的家伙出言不逊：“主人，斯内普只是邓布利多的一条狗——”

“是吗，巴蒂？”黑魔王端着酒杯侧过脸，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那你算什么东西？”

遭到羞辱的食死徒勃然大怒：“我忠诚于你——”

“你到底是忠诚于我，”汤姆冷哼一声扔了杯子，转瞬之际魔杖已经跃上指间，“还是baby？”

见事情败露，小巴蒂·克劳奇一咬牙，砸破酒杯作为讯号，潜伏在黑魔王四周的同党应声而出，加上几个被施了夺魂咒的食死徒，刺客竟有十人之众。

其他人似乎都惊呆了，汤姆却清楚，在他占据上风之前，这些人不会为他出手，卢修斯也无法出手相助。

他们需要他展示出绝对的实力和威严，才会真正再一次臣服。

如果是他本来的实力当然没问题，可现在他和婴儿平分秋色，还稍逊对方一筹，他的敌人对他的实力了若指掌，派出的刺客阵容让他十分被动。

汤姆瞥了一眼已经熄灭的壁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想念斯内普。

不知道老克劳奇把儿子关在家里都让他干些什么，小巴蒂的咒语角度阴毒又刁钻，lord忍不住怀疑他一直在家琢磨战技。

婴儿这次挑的人质量不错，可惜汤姆结束战斗也只用了不到五秒钟。

除了魔药大师事先投的毒，他只用了一个卑鄙无耻的普林斯小咒语——

“以牙还牙”，通俗点就是“反弹”，维持的时间短得可怜，但是在这种短时间被集火的情境下非常实用。

西弗勒斯毕竟是个例，普林斯家的魔药大师普遍输出一般、法抗不高，潜入他们的藏书室就会发现，每一代家主都搜集了几条这一类的小咒语保命。

撇开他们的魔药成就不提，那些“前辈”怎么看都没什么出息，不过这并不妨碍黑魔王使用同样的咒语。

他一向不在意手段，此时没有比这更能夸大他实力的做法。

观望的食死徒们就看见欲行不轨的刺客被他们自己的咒语反制、黑魔王毫发无伤，纷纷惊醒般拥上来，把几个倒霉的家伙制服。

婴儿要的是他的身体而非尸体，原本就没让人下死手，反弹回去也没闹出人命。

食死徒们不知道个中关节，把一切归功于黑魔王的“仁慈”，顿时对主人更加放心，在卢修斯的简单示意下开始大拍马屁。

“是，我知道，但凡我有我父亲万分之一的敏锐和细心，都不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吊着胳膊的黑发男孩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父亲的脸，发现依然没什么表情，眼一闭心一横，开始更加用力地吹捧：“但是如果你以此责备我，我绝对不服气，毕竟像你这么出色的巫师天底下能找到几——”

“闭嘴。”魔药教授完全不买账，而且开始细致地卷袖子。

希尔视若罔闻，一边更加聒噪地嘴炮，一边不动声色后退，同时不忘护住无辜的未婚夫。

“教授，dad，你听我解释，我本来不想这么浪的，完全是汤姆指使我——梅林至少别在在校医院这里全是同学我的天哪daddy！”

“你的意思是，”他老爸心里气乐了，却依然完美地绷着脸，“是里德尔教授强迫你在上学期间，带格兰芬多二年级，去伦敦拜访他的麻瓜朋友？”

身后传来德拉科毫不客气地嗤笑声，小斯内普先生噎了一下，讪讪摇头。

“那么，里德尔教授一定是指使你闯进布莱克老宅，威胁恐吓布莱克家的画像和小精灵，以及回溯房子内部的时间，把布莱克逼疯了？”

小少爷眯起眼睛，刻薄地说道：“这听上去有点意思。”

“一，点，也，不，有，趣。”他的教父狠狠瞪了他一眼，眼刀扫过室温顿时低了几度，“站着别动，我收拾了那边就来找你们算账。”

铂金男孩噤若寒蝉，僵着身子不敢动，他的教父却转身离开，滚滚黑袍宛若乌云过境。

被扔在校医院的小斯内普先生紧紧抱住未婚夫，仿佛绝处逢生。

“松手，哪有那么夸张——”德拉科不高兴地捅了捅未婚夫的胸口，顿了顿发现确实就是这么夸张。

要是教父在校医院——哪怕隔着帘子——或者礼堂打他屁股，他就一个猛子扎进黑湖，从此跟大章鱼一起生活谁也不见。

“那不行，真要遇到那种情形，你就把事都推到我身上。”伤疤没好已经忘了疼的小斯内普先生沉声说道，“别看dad好像准备打死我，其实他很心疼。”

虽然觉得不被牵连就不错了，少爷还是有一点小感动，但是……

“‘心疼’……你认真的吗？”

“呃，当然。”希尔支吾起来，“大概。”

“我可能不会如你所愿。”

黑魔王纡尊降贵地蹲在犯人面前，抵着对方脑门的魔杖依然是紫衫木，杖芯却是龙神经。

这还是他困居德国的时候，大沃林顿为了羞辱他而定制的魔杖。

——那个家伙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躺进棺材，到时候弗里兰恐怕要为挤不出眼泪犯愁。

格里戈维奇制作的魔杖意外的趁手，这对汤姆来说从不是耻辱，而是战利品和勋章。

那支凤凰魔杖应该落在婴儿手里，与之关联的命运也将由它承担。

这一次他不在预言中，却不打算袖手旁观，而婴儿显然不准备放过他。

本末倒置却不自知，就别怪他作弊了。

“你的主人也太小看我。”汤姆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有一点惋惜，“这是他的责任，我不算在你头上。”

“你最好杀了我。”小巴蒂·克劳奇被结结实实地绑在地上，突出的眼睛紧盯着他，很难想像他如此满怀恨意，仅仅是因为对方“仿冒”了他真正的主人，“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他看起来想要张口咬人，一旁护卫的食死徒立刻上前一步，却被强大的lord屏退。

“你父亲大概也听到过同样的话？”汤姆捏住刺客的下巴，轻蔑地笑了，“他在列车上一定悔不当初。”

被严加看管的囚犯得以跪在这里，那位不苟言笑的前法律执行司司长十有八九已经上路。

布莱克老宅出事那晚，老克劳奇逼得他们差点脱不了身。

汤姆回想起过去的几次交手，承认那确实是一块硬骨头，就连黑魔王都觉得棘手，可惜死在脑残儿子手里。

克劳奇的脑残儿子脸上毫无愧色，反而一连快意：“那个老东西自找的！”

“我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黑魔王脸上没什么表情，同样是弑父，他其实没什么立场指责对方，“一个愚蠢至极的父亲——”

“我没有‘父亲’。”小巴蒂·克劳奇脸色狰狞起来，他激烈挣扎着试图摆脱绳索，“他憎恨我，如同我憎恨他，我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敌人，我战胜了他——我杀了他！”

站在阴影中的护卫打算施咒，却被身前的lord虚按下胳膊。

“那是谁放弃自己几十年的原则，从阿兹卡班救你出来？”汤姆微微笑了，“如果西弗说要顶替希尔去坐牢，我可不会同意。”

“而据我所知，你父亲深爱你母亲——那可真是伉俪情深啊。”

“你撒谎……”可悲的囚犯瞪大眼睛，眼球上血丝密布，“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他放任我妈妈死在牢里——他该死！”

“但是最该死的是谁？”黑魔王丝毫不受影响，噙着笑接着说道，“到底是谁害死了克劳奇夫人？”

“或者我换个问法，你母亲是为谁而死？”

失去理智的巫师狂怒地挣动，甚至大张着嘴巴企图咬断这个大放厥词的冒牌货的脖子，却在接下来的话中骤然僵直——

“是你啊，巴蒂。”

从未真正长大的食死徒停下动作，他剧烈的颤抖起来，仿佛身体自动给出崩溃的信号。

汤姆敛去笑意，向待命的食死徒摆了摆手。

精心准备的不可饶恕咒侵入叛徒的意识，巴蒂·克劳奇癫狂的眼神奇迹般地平和下来，却也不再是他自己。

用傀儡，谁不会？

黑魔王毫无怜悯地瞥了一眼受到彻底控制的巫师，漫不经心地赞美下属：“完美的夺魂咒，汉特。”

“多亏了您的帮助。”帕金森家主谦恭地欠了欠身。

他这一句倒不是恭维，如果不是魔药大师下药影响了反叛者的理智，lord又对准崩溃点一通猛攻，小克劳奇这样的疯子他还真没把握控制。

汤姆没再推辞，打量着多年不见的下属若有所思。

汉特头皮一紧，知道主人也许在检查自己近年来的记忆，立刻垂首敛眸严阵以待，面上努力从容地说道：“卢修斯去部里参加紧急会议，护卫的工作暂时由属下接手。”

“没有必要。”汤姆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对摄神取念看到的东西还算满意，“我一会就回霍格沃茨。”

食死徒松了口气，继续请示：“是否着手修葺维……您过去的宅邸？”

黑魔王歼灭仇敌和清洗麾下的时候攫获了大量财富，自然有衬得上身份的气派宅邸。

汉特很清楚，他再次选择的这位lord不会永远留在学校教书——作为马尔福第一位的生意伙伴，帕金森也很会揣测上心。

“修葺宅邸”费钱又费力，他主动揽下无非是为了表忠心，只是没想到lord却不太想给他这个机会。

“太招摇了，再说吧。”汤姆给麻木乖顺的克劳奇加了几个禁制，“我和斯内普们住在一起就很好。”

养尊处优的家主不太能接受主人住在麻瓜街道的小公寓里，但西弗勒斯·斯内普毕竟身份特殊。

帕金森先生不敢直说蜘蛛尾巷又小又破，只能小心翼翼地尝试迂回战术：“斯内普教授也许搬去您那里？”

“属下记得您那里空房间很充裕……也许可以打通墙壁做个魔药间？”

这个提议让黑魔王很意动，他想起蜘蛛尾巷狭小的工作间，觉得恋人搞不好会喜欢这个。

“让西弗跟你商……”汤姆把马尔福家主事先上交的地牢钥匙交给下属，斟酌着吩咐道，“不，还是别告诉他。”

“你有空拜访一下普林斯庄园，照着那里的标准布置，细节部分可以请教小斯内普先生。”

帕金森欠身应下，准备押送反叛者去地牢，又被身后的主人叫住。

他回过头，发现lord的表情有点捉摸不透，看起来像是……懊恼？

“房子的事不着急，你先帮我看看伦敦郊区的一块地。”汤姆心情复杂地盯着小克劳奇的后脑勺，心里忍不住叹气，“那里几十年前是个孤儿院。”

买下麻瓜的地皮要费点功夫，不过比起过去那些打打杀杀的任务已经好得多。

“属下能否知道您的下一步计划？”

食死徒态度恭敬，汤姆也没打算瞒着他：“建个孤儿院。”

帕金森略微错愕，旋即了然——听说希尔凡·斯内普以后要继承普林斯家，男巫没法怀孕，也许lord准备用自己的方式选择和收养继承人。

毕竟，谁能相信黑魔王会突发奇想、弥补过去的所作所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