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先睡一会儿吧，这都不知道要等到几点呢。”李彦妮拿出手机看看表，指针已经指向10点的方向。

李阿姨想睡又睡不着，又不想破坏两个孩子的气氛，随即点点头，，闭上眼睛假寐。

安以泉见母亲的呼吸渐渐平稳，安心了很多，抬起头对李彦妮说道：“谢谢你。“

李彦妮不以为然的挥挥手：“阿姨之前也帮了我很多啊，再说，就凭咱两的关系，用得着谢不谢的吗？”

“咱两……”安以泉刚想问，又怕太唐突，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

李彦妮和安以泉渐渐的也有些熬不住了，两个人趴在病床边上，一边一个，谁找了。李阿姨睁开眼睛，慈祥的看着两个人，微笑点点头，又闭上了眼镜。

“咯吱……”一声响起在病房里，一向浅眠的安以泉立刻被惊醒。抬起头警觉的看着房门。直到看清楚是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时，表情才柔软下来。

医生一脸严肃，匆匆走到病床前，对安以泉说道：“捐献者刚刚离世，我们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安以泉握紧了拳头，点点头，叫醒了李彦妮和母亲。

“怎么了？什么情况？”李彦妮揉揉模糊的眼睛，看到病床的一刹那，她的脑子清新了很多。抬头问道：“要做手术了吗？”

“嗯。”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安以泉只回答了简短的一个字，倒是李阿姨温暖的笑着：“你们都别紧张，我都不紧张，你们紧张什么。”

李彦妮和安以泉都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医生不给他们多说的机会，过来将移动病床推出了病床，李彦妮和安以泉跟在后面，一人握着李阿姨的一只手，分不清是谁在给谁力量，亦或是三个人互相鼓励。

李阿姨并推进去的那一刹那，李彦妮的心突然蹦蹦蹦的加速跳起来，就好像李阿姨进去的不是手术室，而已一道很难跨过去的坎。

手术进行中，两个人都专注的看着手术室的门，越等越心焦，李彦妮感觉自己的眼镜酸涩无比，转头看着别处。一晃眼，却看到一个脸色脏脏的，年龄十多岁的男孩子，在那里呆坐着，眼神中呆着无尽的悲哀。

李彦妮被这个孩子吸引，好奇为什么在这个特殊的时间，会有这样一个特殊的孩子等在手术室门口。不知为何，她脑中很自然的将男孩子和刚刚过世的捐赠者联系到一起，越想便越发的好奇。

“以泉，刚刚去世的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李彦妮忍不住开口问道。

安以泉的视线从门上转开，缓缓开口道：“是个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女人，得了尿毒症，找不到**，也没钱洗肾，就在医院躺着等死。知道她的骨髓是合适的以后，我还专门去看过她，她说，反正她活不了多久了，捐出去也算是积德了。不过，她还提了一个条件。”

安以泉说道这里顿了一下。

“什么条件？”李彦妮好奇的追问。

“她要我帮她把欠医院的一万多块钱医药费还清，说不想连累他人，而且要求只有她死后，才能进行移植。我答应了，一万块钱，换母亲一个健康，我觉得很值得。”安以泉的话一说完，李彦妮就很敏感的抓住了一些东西。

要钱？可是才要一万，合适的骨髓，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大可乘此机会要很多钱，可是她没有，可见，就像她说的那样，她是为了人，那到底是为了谁？是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吗？李彦妮的心底里涌起了很多的疑问。

“你在想什么？”安以泉看她神色里充满了疑惑，随即问道。

李彦妮朝着小男孩坐着的方向看着。“你看到那个男孩儿了吗？”

安以泉的视线向她示意的地方看去。一个男孩儿，裤子短了一大截，邋里邋遢的样子，像是很久没有被人好好照顾过了。安以泉是当过特种兵的人，对人对事有着很强的直觉，一看这个男孩儿的眼睛，就知道这个男孩儿现在很无助和难过。然而他的想象力却没有李彦妮丰富，所以没有将男孩儿和进行着的手术联系在一起。

“他好像很伤心？”安以泉开口。

李彦妮点点头，却没有再开口，她不知道怎么向安以泉叙述她的猜想。

手术时间过了三个小时，红灯依然亮着，安以泉也由原来的坐着，变成了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李彦妮将他拉回座位。

“别紧张，如果手术不顺利，有危险的话，医生会出来通知我们的，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李彦妮说完，拉紧她的手，这个时候，他需要别人的支持。

……

天亮了，这一夜，三个等在病房外面的人，几乎崩溃了。正当安以泉想要不要给母亲准备点半流体食物，顺便给李彦妮买点儿早餐的时候，手术室的红灯突然转成绿色。

“出来了。”李阿姨和安以泉腾的起身，向手术室门口跑去。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安以泉迫不及待的问道。

医生脱下口罩，看起来也很疲惫，但是脸上却带着笑容。“手术很成功，你母亲等下就出来了，不过，你们最好下午再去看她，她现在麻药还没退。”

医生的话让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安以泉偷偷抹掉额头上的冷汗。

李阿姨首先被推了出来，医生要把她送进重症监护室，因为刚刚手术完，怕体内发生排异反应。安以泉和李彦妮想跟进去，却被阻止了。

“我们去看看捐助者吧。“李彦妮突然提议道。

安以泉点点头，他的内心也是非常感激的，感激上苍，更感激那个已经逝去的女人。两个人走到了手术室门口，一个全身被盖了白布的人被推了出来。

还没等他们反应，一个人影突然冲了上去，是那个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的小男孩儿，他站在那里，固执的阻止护士小姐把人拉走。

满满掀开白布，李彦妮看到了离世的那个女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死人，然而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可怕，女人很漂亮，脸上有份安详的味道。

小男孩儿静静的，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女人，可是从安以泉的角度，却看到了他眼睛里噙着的泪水。

“好了好了，看也看了，我们要送去太平室了。”护士大概是累了一晚上了，脾气也有些暴躁，硬生生的扒开男孩儿的手。

李彦妮的心里突然泛着淡淡的酸，走上前去，摸摸男孩儿的头，温柔的问道：“是你妈妈吗？”

男孩儿不说话，不点头，亦不摇头。安以泉走到男孩儿的另一侧。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吧。”安以泉蹲下，摇起头对他说。

小男孩儿依旧不吭声，径自向前走着，李彦妮和安以泉怕他一个人有危险，紧跟其后，想将他送回家。

走出医院大门，男孩儿左拐，再右拐，再左拐……差点儿吧李彦妮搞迷路了，但是令她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男孩儿的处境。

这里是一片很简陋的居民区，他们跟着男孩儿走进了地下室，只见下面时不时的有蟑螂走过，各种蚊虫鼠蚁，简直能开害虫party了。

男孩儿的床就是一个搭在砖头上的木板，床上放着一床破旧的被子，地上整整齐齐排列很多书。

地下室里沉寂了好久，安以泉上前看到他墙上贴着的和去世女人的合照，开口问道。“是你妈妈吗？”

男孩儿抬起头，第一次和他们有了交流，虽然只是简单的点点头而已。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你的其他家人呢？”虽然知道这个问题会触碰到男孩儿的伤口，但是李彦妮还是想搞清楚状况。

男孩儿摇摇头。李彦妮和安以泉都懂了他的意思。李彦妮是个感性的人，在这样的状况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让这个孩子快乐一些。

“一晚上没吃饭，饿吗，姐姐带你去吃饭，吃了饭，姐姐带你去一个地方。”李彦妮说着，拉起男孩儿脏乎乎的手。安以泉见状，脸色有着一丝讶异，还带着一丝钦佩，不过那只是转瞬即逝。

安以泉随便在路边找了个小饭馆，叫了几个菜，李彦妮带着男孩儿去洗了洗脸，安以泉看到男孩儿的时候，一愣，根本就是个小正太嘛，这要是洗漱干净了，要迷倒不少小女生的。李彦妮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男孩儿吃饭虽然很饿，却吃的很斯文，夹菜只夹自己眼前的，看的出来，孩子母亲将他教育的很好。安以泉也有点喜欢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了。

“我先去个洗手间。“安以泉对李彦妮眨眨眼睛，走了出去，李彦妮对小男孩儿笑笑：“姐姐去倒杯水。”说完也走了出去。

洗手间门口，李彦妮问道：“什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

“彦妮，关于这个孩子，我想尽点儿力。”安以泉开门见山。

李彦妮诧异于安以泉和她的心有灵犀，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事儿，要考虑清楚，养一个猫都要付一份责任，何况是人呢。

“我们都再考虑下用什么方式帮助他最好，最近他就留在我那儿吧，你还要照顾阿姨，不方便，而且现在是暑假，他们也不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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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安以泉打包了一碗粥回了医院，暂时将小男孩儿交给了李彦妮照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