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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空山杜宇背人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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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殿之变后的第七天,平宗终于处理好各种机要事务,带着楚勒回家了。

晋王府坐落在咸阳坊。这里是龙城诸坊里中规模最大的一个,若以平常论,至少能容五六百户人家。只是此处地近宫城,又与东西两市相邻,是诸部大人达官显贵最热衷的地段,地价随之飞涨,十几年下来寻常百姓已经不大住得起了。偌大一个坊里只剩下五六户人家,每家都是占地上百顷的豪宅。其中晋王府自然是首屈一指的宅邸。

平宗终于回府的时候难得太阳薄薄出头露了个脸,阳光照在雪地上,耀白刺目,马蹄翻飞,将已经结晶的积雪溅得四下里飞起,折射出七彩的光线来。楚勒焉赉带着百余骑贺布铁卫拱卫在他身后,一行人呼啸飞驰,掠过街巷,引得道旁行人纷纷闪避。

晋王回府的消息也立即就四下传开了。

晋王府规制宏阔,仅次于皇宫,三间巍峨大门,黄閤居中,门黄閤厅事顶上仿效皇宫正殿加鸱尾,这是当初敕建时特许的规格。门内一面硕大的石屏将外人的视线全部挡住。

此时王府三间大门洞开,全府上下人等除了贺兰王妃全部在门口跪迎。

平宗驰马到了近前,看见这架势不禁皱眉,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他见贺兰王妃不在,领头的是管家贺兰越和两个还没有成年的儿子平节平芒,后面黑压压男男女女跪着一百多口人,心中其实早就明白,越发怒气上涌,跳下马将马鞭扔给管家贺兰越,自己大步进了家门。

“王妃在哪里?”

贺兰越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在后面的佛堂里。”

龙城贵人们崇尚佛法,家中多则三五处私庙,少了也至少供养着百十个僧尼,唯独平宗不喜对这些一概不喜,贺兰王妃虽然也崇佛,却也只能在自己居处附近辟出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作为佛堂,每日诵经礼佛,略表心意而已。贺兰越告诉平宗,自延庆殿之变后,王妃多数时间都把自己关在佛堂里,茶饭不思,夜不成寐。

平宗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那写跪着的人。平节平芒一个六岁,一个四岁,还是一脸懵懂,也跟着跪在雪地里,冻得鼻子耳朵都是通红。“你们俩过来。”

平节平芒听见父亲召唤,赶紧爬起来跑到父亲腿边。平芒跪了一上午,手脚冰凉,心里无比委屈,一把抱住平宗的腿,把快掉下来的鼻涕抹在他的袍角上。平宗垂目看着这两个儿子,心中甚是怜惜,却自然而然地想起来平若小时候也是如此一副娇儿无赖的模样,刚刚涌上来的柔情便立即烟消云散。“都回去吧。让嬷嬷给你们烧水把寒气都泡走。”摸着平芒的头轻轻抚了抚,平宗抽身离开,一边向厅事后面走去,一边吩咐贺兰越:“各房不得擅自走动,不要互通消息。”说完到底还是满心不悦,又补上一句:“这么大张旗鼓的闹有意思么?”

贺兰越不敢接话,一味称是,赶紧从跪着的人群里叫来平节平芒的奶娘将两个孩子带走,又将余人一一检视后遣散。

晋王府中白壁丹楹,堂宇宏美,林木萧森,飞檐反宇,楼舍层叠。绕过厅事中斋,后院中起土为山,山下一片阔大的湖水。隆冬之际,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在阳光下反射着一层层的光晕。冰层晶莹,从湖边走过,甚至可以看见冰下锦鲤摇曳游动。

贺兰王妃的佛堂就在湖边一处小山上。

佛堂里香烟缭绕,正面供奉着如来宝相,东西两侧是四位大菩萨的画像。碍于房间大小,并没有太多摆设,只是各个菩萨面前都有香案。冬天也没有新鲜瓜果,案上供奉着奶酥点心之类。北方的房子都在墙壁里留着烟道,屋外设有炉灶,热气通过烟道循环,屋里面温暖如春,倒是与外面的寒冷截然不同。平宗进来,要过一会儿才能从烟雾中看清楚王妃并不在这里,只有两个侍女在角落里擦拭七宝莲花灯。看见他来,都慌忙站起来行礼。平宗一肚子的火气,也不理睬她们,直接绕到了后室。

内室中只有个小佛龛,里面供奉着弥勒菩萨。佛龛下一个坐垫,佛龛旁是两张梨花木绳床,贺兰王妃趺坐其上,寒着一张脸瞪着平宗,像是已经在此恭候良久了。

平宗对贺兰王妃的瞪视视若不见,径直走到佛龛前,点了三炷香毕恭毕敬地装上,又后退一步,合掌行礼。

王妃在一旁冷笑:“殿下从来不信佛,这会儿又拜什么?”

平宗不答,沉默地走到王妃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她。贺兰王妃与平宗同岁。她本是贺兰部大人的长女。贺布部与贺兰部世代结好,各自长子都会娶对方部族的女儿为妻。他们俩从一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会成为夫妻。

两人十四岁成亲,少年夫妻也有过两情缱卷的旖旎岁月。尤其是在平若出生后,更是如胶似漆,婚姻和美。后来平宗被先帝委以重任,带领大军东征西讨,向西打通西域,向东平渤海国,北镇高车,又拥立平宸重归帝位,总摄朝政,都督中外军事。十几年时光倏忽而过,两个人聚少离多,渐渐相敬如宾,虽然仍然夫妻情深,却再也寻不回少年时的美好光景。

“频螺,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摸了摸她脸,只觉她面颊赤红,似是发热,执起她的手握住,“你在发烧?”

“我生阿若的时候你在那达慕大会,你抛下一切飞奔回来看我,将阿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南海送来的珊瑚,既小心,又敬畏。”

平宗叹息一声,抚摸着她的头发,将她拥在怀中:“我记得。”

王妃的思绪飘飞到久远之前,似乎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回馈。“阿若四岁那年,你出征去打河西,他每日问我父亲在哪里,我告诉他你在太阳落山的地方,于是他每日都要追着夕阳跑很远。他生日那天央我送他一匹马驹子,说这样就能赶在太阳消失之前跑到你的面前。”泪水从她的眼眶漫出来,沿着面颊流淌,从腮边滴落,落在平宗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平宗心痛地闭上眼,这些他不知道。他征战在外,错过了很多平若成长的细节。“再跟我说说,频螺。”

“他五岁时生病,烧得嘴唇上全都是泡。萨满巫师用针刺他的胸口,我问他疼吗?他说不疼,说阿爹身上中箭都不疼,他不怕针刺。”握在她肩头的手掌又紧了紧,将她拥紧。贺兰频螺继续说:“六岁那年,你让人送来平宸,两个孩子同岁,阿若不肯叫他叔叔,起初两人整天打架,我本以为他是不肯在辈分上吃亏。后来才知道,他是嫉妒平宸见过你。八岁那年,你亲自到贺兰部来接平宸,阿若听到消息就没有一天肯好好睡觉,生怕他睡着了见不到你,你就又走了。”她絮絮地说着,点点滴滴,都是平宗不曾参与过的往事。“殿下,你一直欠阿若一个爹。”

平宗悚然而惊,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儿被王妃的话打败。“频螺,你病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可好?”

王妃一怔,抬起眼来打量他,满脸的泪水渐渐冰凉。“我很好,我没病,只是心中焦虑。”王妃不错眼珠地盯着他,仿佛依靠这样的凝注,就能将自己的意志传递给他一样。“殿下,饶了阿若吧,他还小。”

平宗走进这间内室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说到这件事情上来。他推了又推,延宕这些时日才终于决心回府,也是因为他知道会面对什么,在自己的意志没有足够强大之前,他没有办法面对她。

“频螺,”他蹲下来与她平视,尽量掩藏起自己的伤痛,用和缓的语气温柔地说,“咱们再生一个。”

她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腾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声音发颤,像是卷了刃的刀一样刺耳:“那是你的儿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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