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徐媛吵了，在医院的走廊扯着嗓子互相推卸着责任，直到被医生强制性分开，勒令我们闭嘴。

徐媛进了病房里，我瘫坐在医院走廊上的长椅，两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满心的懊恼。

我不知道我抱着这个姿势坐了多久，直到我的视线内出现了一双黑亮的皮鞋。

我缓缓的抬起头，入眼的是慕念楠那张黑沉的脸。

我动了动嘴唇，吐不出一句话来，慕念楠低眸盯着我，声音冷的都感觉我身在北极一般：“怎么回事？”

“我……”我没控制住泪腺的分泌，泪珠蓄满了眼眶，顺着我的眼睑滑落了下来，鼻腔的酸楚，更是加快了我眼泪的流动速度。

慕念楠一步步的朝着病房走去，我撑起了身子跟了上去。

我看着慕念楠带着疲惫的脸站在儿子的病床前，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看了好久，转眸瞄了坐在一边的徐媛，然后，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我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慕念楠把手机贴上了耳朵，我不知道他在给谁打电话，但是，我总感觉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严凌，来医院，定位等下发给你。”

简洁明了的一两句话，和慕念楠冰冷的说话口气，完全的相配。

慕念楠挂了电话，我就看着徐媛站起了身来，抓着老二的胳膊就说着：“走，跟妈妈走。”

老二手上还挂着点滴瓶，硬是直接被徐媛给拔掉了针头，我刚想上前去拦徐媛，我就看着慕念楠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徐媛的手腕。

慕念楠的眼很黑，带着微怒瞪着徐媛，说道：“我并不觉得你有能力可以照顾好这个孩子。”

“你放屁，我怎么照顾不好了，这就是一个意外而已。”

“确定是意外？”慕念楠抬头扫了一眼四周，然后紧盯着徐媛问道：“乔治呢？”

我看着徐媛的身子猛然的僵硬了，慕念楠提及，我也才发觉，乔治呢？从我来医院后，我就没看到乔治，也没听到徐媛提到过乔治。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去，站在慕念楠的身边，两眼紧紧的盯着徐媛，问道：“徐媛，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

“有可说的么？我都说了，这只是一个意外，你要是要我赔偿，你说，我赔。”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徐媛，”我皱眉盯着徐媛，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觉得单单只是一个赔偿可以解决的事情吗？”

“对，安心，你有钱了不起，有钱真好，你知道我们都是怎么过来的，不要赔偿要我的命是吧，你开口，我就给你。”

徐媛的情绪莫名的激动了起来，激动的我也是一头的摸不着头绪。

我不知道我说话的哪个字眼刺激了徐媛，我就看着徐媛甩开了慕念楠拽着她的手，然后伸着脖子朝我这边凑来。

徐媛凑得我越来越近，近到我得步步后退才可以，我忍不住抬手推了徐媛一下，明明没有太大的力气，但是徐媛却一屁股的摔倒在了地上。

徐媛像是没了生气，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抿唇一句话都不说。

我看着老二慢悠悠的爬下了病床，将脑袋往徐媛的怀里钻着，硬是在徐媛的胸前找了一个地方，抱着徐媛的手，坐了下来。

针头被拔出，没有按住伤口，针口处流出的血顺着老二的手背形成了一条血流。

老二睁着水葡萄般的眼睛，擦了擦自己手背上的血，然后抓着徐媛的手臂往他那边收着，像是让徐媛可以抱抱他。

徐媛依旧是一脸无生气的样子，像个木偶般随着老二摆弄着她的手。

我转头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慕念楠，他的神色和眼神，依旧冷冽，看着徐媛，丝毫的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我知道，慕念楠一定是气到了极点。

我呆站在徐媛的面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拉一把徐媛，我们就这么一直僵站着，知道严凌过来了。

严凌进病房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懵逼，知道看到躺在床上的慕澄，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正经了起来，略带着紧张的问着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和慕念楠没有说话，默契的转头望向了依旧瘫坐在地上的徐媛。

严凌探着头朝我们这边靠近了过来，当严凌看到徐媛的那瞬间，我看到他眼底复杂的情绪完全掩藏不住的透露了出来。

徐媛有了些反应，她收紧了双臂，抱紧了老二，将脸埋进了老二的后背。

“这什么情况？啊？”严凌略带着嬉笑的转头看着我和慕念楠，问着我们。

“把孩子带走，她，我要走法律途径，如果你是两个都要护着，那么，一起打个官司。”

慕念楠毫无感情的吐出了这一句话，我看着严凌依旧有些迷茫但是有些被惊讶到的神情，让我也是一惊。

我看了眼徐媛，徐媛的眼有些空洞，但是出现了害怕，我转动着脚微挪了挪身子，将徐媛给挡在了我的身后，看着慕念楠说道：“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过？”慕念楠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声音扬起：“如果我儿子这辈子都醒不来成为植物人，这个责任，谁来担。”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那么严重？”严凌在笑的嘴角慢慢的变得僵硬给收了回来，他看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徐媛，然后走到了慕念楠的身边，伸手拉住了慕念楠的手臂往外带着，说道：“去，出去抽一根，你总要先跟我说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念楠算是被严凌给强制带走的，他一离开，这病房内的高压力感就消失了。

我吐了一口气，转身想要去拉徐媛，但是看着徐媛的身子又缩了缩，我也选择了后退一步。

我坐在病床上，看着徐媛，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孩子给严凌还是要带走？”

徐媛闷声不说话，空洞的眼神想要装傻，但是我知道，她是清醒的，我抿了抿唇，接着说道：“慕念楠生气了，我也没有办法。”

徐媛依旧沉默，先回病房的是严凌，他对我说道：“阿辞在顶楼抽烟。”

我看了看徐媛又看了看严凌，然后起身朝着病房外走去，我走的很慢，走出病房的时候回眸看了眼，严凌正坐在了病床上，身子微微向前倾，头转向了徐媛的方向。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病房，随手带上了门。

去到医院顶楼的时候，风很大，吹的我一下子鸡皮疙瘩就附上了整个身子。

我收了收自己的脚趾，抬脚踩上了冰凉的地，朝着那个有些被黑暗拢住的背影走去。

正如严凌所说的，慕念楠在抽烟，他的脚边落了几个已经被踩灭的烟头，他夹在手指上的橘红色烟头正在一明一暗的闪着。

慕念楠挺直的身子没动，也没看我，只是默默的重复的抬手把烟放进嘴里，然后又夹着烟放下了手的动作。

烟味随着顶楼吹来的风散去，我伸手从慕念楠的身后抱住了他，慕念楠的身子依旧挺直没动。

“你别这样。”

我略微沙哑的声音对着慕念楠说着话，我也不知道慕念楠有没有听清楚，只是我环住他的手被他给扯开了。

我绕去了慕念楠的面前，仰头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看着他的薄唇对我微动，吐出了一句话，最后几个字我看的尤为的清晰，都让我觉得我眼睛花了。

慕念楠说话的声音都已经被灌入耳朵里的风声给盖过了，我完全的觉得我产生了幻听。

慕念楠丢了手上的烟，抬着皮鞋碾了碾，然后手插进裤袋，转身就要走。

我上前去拽了慕念楠的手，想要拉住他，我看着慕念楠的身子顿了下，然后，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我一个人呆愣的站在原地，完全的不知所措。

“安心，如果孩子没办法醒来，我们也离婚吧。”

慕念楠的这句话，还有他说这话时候微动的薄唇，一直不断的在我的脑海里出现，让我觉得从心底开始往外犯凉。

我的脑子是空白的，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都过的这么的好。

我觉得，我失去了全世界，以往那个带满尖刺的徐媛不见了，那个在教堂举办婚礼是跟我说希望这辈子愿为我再无心安的男人不见了，那个带着虎牙会开朗笑的儿子不见了。

我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到了今天这一步，我硬是挪着犯凉到没有知觉的脚下了顶楼。

我以为慕念楠会回去病房，但是当我微推开门的时候，却只听到严凌和徐媛的声音。

“孩子我给你，别逼迫他做不愿意的事情，他很聪明，比一般的孩子都懂的多点……”

“你去找那个男人？叫乔治的男人？”

“他不会回来了。”

徐媛和严凌的对话，都落入了站在门口的我的耳中，我忽的也觉得难受，徐媛愿意把孩子给严凌，那是不是说明徐媛已经做好了面对慕念楠的准备了。

我推开了门，所有的对话都在门开的瞬间止住了。

病房里没有慕念楠，说明他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