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蔚蓝如洗，云淡而风轻，海鸥群在船舷左右欢快地低鸣缓行，背景音乐是悠扬的合旋，那如同唱诗般的低语安抚着迷失已久的灵魂。

深蓝的波涛亲吻着船畔，航船在平静的海面缓慢驶向彼岸，此时的大海温柔得犹如梦里母亲的双手，在这片明媚里，飘荡无根的心享受着这片静癔不愿苏醒。

“呵！真的好美，你说呢？”微微笑与我并肩站在船头喃喃地说到，也许她此时正和我一样，看着壮丽的大海，渴望着春暖花开。

“是啊！很久都没这样闲下来了。”我有些出神地听着背景音乐。

喂~”“喂~”“喂~”微微笑像是获得了解脱般地连续地打着这个字。她一件件地把全身装备卸下来丢弃在甲板上。

我们都在灰色的空间里经历着徒行，有的人最终冲破了阴霾获得了重生；而有的人，无法蜕变，无法释然，最终，只能枯死于青春。

半个多小时后，航船到达了它的目的地——说话之岛。这里是人类玩家的出生地。

我和微微笑下了船静静地站在码头，我们都在等待着对方开口，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往那儿走。除了练级和打宝，也许我根本不知道在游戏里该如何去享受。

“明天的攻城战后，我可能就会结束这个游戏了。”最终还是我先说到。

微微笑过了好一会才回应道：“呵！好啊！你是去新服还是换其他的游戏？”

快三年的职业游戏生涯真的让人太累了，在烟卷燃烧的青烟里，我有些迷茫出神地道“都结束了！游戏，还有这样的生活。也许，我会选择四处去走走，也许，我会选择消失在明天天黑之后。”

说完这翻话，我们又沉默了很久，一个去亚丁大陆转职的人类玩家从我们身旁经过上了航船，微微笑突然说道：“把你的Q告诉我吧！我有东西送给你。”

。 。 。 。 。 。

让我吃惊的是，视频里的方媛竟然有着一瀑银白的直发，她纤弱的身体上是一袭黑色的丝绸吊带睡裙，大片裸露在外的削瘦肩膀尖锐地刺痛着我的眼睛。

银白与纯黑的纠结，从来没这般妖冶而突兀。

好复杂的一个女人，这是我见到她的第一印象。如果仅从她的外表看，她就如在暖春里沐浴着阳光的花朵，她的纯美外表让人无法产生哪怕丁点的亵渎想法；但她的语言和想法，却给我浓重的黑色和死亡感。此刻，我已无法把视频里的女子和我相象中的微微笑划等号。

方媛手中的烟，就像是玩具般地被她随意拿着，如果可以，我很想把她手中的烟夺走，我觉得她叼着烟的画面是那么让人不舒服，真的，她还只是个孩子。也许天使就是因为这些折了翅膀而堕落了无尽的黑暗！

我接受了她发过来的语聊请求，音响里依然是她那低靡而沙哑的声音，她掐熄了烟道：“虽然我们什么也不是，虽然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但我清楚一点，我们是同类。”

“我学过七年跳舞，最后一支，在今晚送给你，同类。”

此时音响里传来由大提琴与钢琴演奏的轻音乐，方媛挽起了银白的长发，赤着双脚的她在木地板上缓缓独舞，粉色灯光在深蓝的墙壁上折射着，此时的她——犹如一支只在寒夜绽放的稚菊，那份寂寞，让人心如揪痛。

说实话，我不懂芭蕾，她告诉我，这段叫“天鹅之死”。

“濒死的天鹅渴求重新振翅，孤身只影在平静的湖面上艰难挣扎，最终却默默地死去，这象征着人类在现实生活中，与死亡和命运进行的不懈反抗。”

方媛座回电脑前，点上一根烟，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勉强而凄迷。

“我还有最后给你的礼物，你可不能拒绝哦！”

当我正想问她是什么时，她竟突然拿起了刀片，我来不及惊呼，刀片就在她手腕上划开了伤口，鲜红的血瞬间泌出，那片怒放的殷红从她手上一直蔓延到她的大腿。

男人刮胡须的刀片薄而锋利，它和嫩脂亲吻，便是死亡。

我疯狂地拨着她的手机号码，音响里传来她那边电话响起的铃声。方媛依然笑着，即将脱去尘世喧嚣的她，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她的微笑欲见苍白，她的双眼也更显朦胧，我知道，当她的眼睛闭上时，她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我并不恐惧，因为我已很多次这样地近对死亡，但我却发觉自己一次比一次无力。死亡近在咫尺，我却什么也做不到。我不知道她现实的地址，就连报警也做不到。

“不要死，不要就这样死去好吗？”我翻出了耳麦插上，哭着哀求起方媛。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甘心她就这样离开，我知道在这个虚徨的世界上，一个能感受自己感受的人，是那么难寻。

“别这样好吗？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会了，你也该为我高兴，没有恐惧，没有肮脏。同类，再见。”方媛轻轻地合上了她的双眼。

“不能放弃，一定不能放弃。”我一把抹去眼泪，也许大T能有办法查到她的地址，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我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我立即上游戏密起了大T。虽然机会渺茫，至少我也该做些什么。

当我从大T那得知他也无能为力时，我的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退出游戏，我软软的靠在椅子上，也许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注视着方媛的离开。

游戏程序退出后画面自动显示到视频窗口，就在我准备鼓起勇气面对那片盛开的殷红时，出人意料的事却发生了：方媛竟然已不在电脑之前。

视频那边她的白色绒毛椅子上，依然还有血液流淌过后所留下的暗红痕迹；视频前的烟灰缸里，那只她未抽完的DJ亦在静静地燃着。

“这么短短几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立即拨起了她的电话，而回应我的，依然是音响里她那无人接听的电话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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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盯着视频里那个房间看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迷糊地睡着的。当我被楼下的隆隆鞭炮声惊醒时，时间已经指向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

擦着有些干涩的眼，我惺忪地看向电脑显示器，方媛那边的视频被关掉了，这难道只是一个梦吗？我拿起了电话拨着她的号码，却被提示出对方已关机，我有些恍惚，说不清楚昨天晚上的事究竟是真还是假！

冲了个冷水澡换得片刻清醒，卫生间墙上的大镜子满是流淌的水珠，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支离破碎，我发现自己对死亡已经开始有些无动于衷。

“我难道只是没有方媛的那份勇气吗？或者，我根本就是还眷恋着这个世界？”我需要答案。

“哗~”我一把拉开棉布窗帘，此时街上很热闹，楼下的餐馆里不知是谁家在做寿宴。

猛灌下最后一口强生，“嘎~嚓~！”我使劲地把捏扁了的拉罐瓶子扔出窗外。

生与死，爱与恨，都会在强烈和炽热后渐渐消失，一切都会变得云淡风青。想着方媛消失的那幕，“呼~！”我不由深吸了口气。也许，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好好活下去，一直到真的无法继续的那天。

叮呤！叮呤！这时电脑前的座机响了起来，我跺过去抄起电话，竟然是大T。

他提醒着我不要忘了去佛山的事，我拿起桌上的机票，是明天下午5点的飞机。

“出去走走吧！”我在心里决定到，也许，正如大T所说，那里，有我一直想要的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