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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婷婷招聘两个工作人员，打电话请雷振宇前往帮忙参考，那天雷振宇也没啥事，就过去了。

罗婷婷的办公地点设在大坪正街重庆出版社旁，租的是小型写字楼，只用来联系业务，不需要操作影视剧制作方面的具体事宜，因此，仅两间，加在一起不足60平米。

雷振宇到的时候，罗婷婷正在对前来应聘的人员进行面试。要招的一个是文秘，一个是勤杂工。文秘的要求高一些，不仅要具备大学文秘类专业本科以上文凭，而且还要是女孩，形象气质佳，至于勤杂工，则男女不限，能干活就行，当然，男孩，驾得来车，恳吃苦，再好不过。虽然不是铁饭碗，但依托的是深圳那边的大公司，相对于本地的一些小公司来说，待遇好，工资高，工作相对稳定，所以前来应聘的也不下二三十人。

罗婷婷见雷振宇赶到，和应聘的打过招呼，叫大家稍等，然后拿着一叠应聘资料到了隔壁办公室。

闭上门，罗婷婷将资料分开来，文秘归文秘，勤杂归勤杂，递给雷振宇。

雷振宇勉强看了看，问：“你招人的目的是什么……光看简历不行，要看人。有些人，简历上写得天花乱坠，可用起来，不但帮不了你一点儿忙，反倒成拖累……别人招工作人员，喜欢把工作能力放在首位，我呢，相反，放在首位的是处事能力和综合协调能力。人相适，物相配，大家处在一块儿，高高兴兴做事，不折腾，不内讧，不冷眼你看我我看你，是为上乘。能力差一点不要紧，公司花钱，送去培训就是了，要紧的是处事能力和综合协调能力差……书上说，一个日本人是虫，十个日本人是龙，中国人呢，一个中国人是龙，十个中国人是虫，此话啥意思，就是说中国人有内耗和内损的习惯，不大讲团结。论个人能力，日本人不及中国人，论团队能力，中国人不及日本人。咱们是做公司，不是写小说、编剧本。做公司，团队的能力尤其重要，只有写小说、编剧本那样的个体劳动，才会避开团队能力讲个人能力……分清了这一点，你就明白了什么样的人是你需要的，什么样的人是你不需要或者可需要可不需要的……用人好比下棋，适当的岗位放适当的棋子，马跨斜月象飞田，每一颗棋子都用得恰到好处，棋局才活得起来，否则，单用强车，单用强马，单用强炮，不可能胜出终局。”他挑选出一个名叫宋志君的女孩子简历，问罗婷婷，“这女孩子在吗？”

罗婷婷瞧过：“在呀……你以为她做秘书工作行？”

雷振宇点头：“你仔细揣摸吧，西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新闻传媒专业毕业，老家安徽铜陵，父亲老师，母亲农民，有一个弟弟……西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的前身是西师中文系，系改院改来的，升格嘛！西师中文系毕业的学生，再孬也有几分，因为那是强系，不少知名教授在那里执教。北方女孩子内敛、本分、循规蹈矩，江浙一带女孩子秀气、温文尔雅、较有内涵和修养，重庆本土女孩子大胆、张扬、洒脱、不拘小节……管行政，用北方女孩子好，你交办的任务她会一丝不苟地给你完成，用不着你操心；做秘书，江浙一带女孩子好，心细，凡事捏拿得住分寸，善解人意，能充分理解你的想法和意图；跑外联和营销，重庆本土女孩子好，大胆、张扬、洒脱和不拘小节的性格，使她们在任何地方和任场合都极具亲和力，看似棘手的问题，让她们去处理，往往得心应手，化险为夷……父亲是老师，说明她从小生长的环境不是文化沙漠，母亲是农民，说明其家境并非很好，一定吃过苦；手下有一个弟弟，说明她有包容心，懂得妥协和退让……能把那女孩子叫过来我瞧瞧吗？”

“行啊，你做主，慧眼识才，你说行就行，你说不行就不行……”

“呵呵，你招秘书，不是我招秘书……招秘书更多是招一种感觉。现在的年轻人，你说能为你分担多大事务，不可能！有一个人陪伴在身边，知冷知热，听你倾述，听你唠叨，听你海阔天空地描绘美好的未来前景，是一种感觉，是一种享受……像我那秘书吧，她能为我分担什么呢，可是，离了她，烦恼的时候更烦恼，孤独的时候更孤独……”

“你爱上她了？”罗婷婷嘲笑。

“说啥呢，我和身边任何一个职员没有见不得人的**……我做人讲干净……婷婷，难道你不了解我？”

“开玩笑的嘛……继续……你对秘书一词的新解让我茅塞顿开……呵呵，难怪好多老总最后要和女秘书有一腿呢，原来如此……还好，我招的是女秘书，不是男秘书，否则老大知道了，肯定是要骂得我狗血淋头的！”

“哪老大？”雷振宇问。

“还有哪老大，我不是给你讲过吗？”

雷振宇恍然大悟，笑起来：“婷婷，人到中年万事休，什么名呀，利呀，性呀，爱呀，全无所谓……人就这么一辈子，高官厚禄是过，穷困潦倒是过，如我，不穷不富不贵不贱仍是过，你说人活着到底有多大意义呀？我以前说人生没什么意义，现在我还是要说人生没什么意义……人生嘛，不就一个过程么，从母亲肚子里生下来，呱呱叫着，来到人世间，然后长大，然后吃苦，然后忍受各式各样痛苦的煎熬和折磨……老了，死了，进高烟囱了，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云雾里……呵呵，没意义吧？”

“既是这样，你干嘛还做生意挣钱呀？”

“因为我活着嘛，活着就得劳动，就得吃饭穿衣……生命虽然只是一个过程，但并不等于说可以不珍惜……世上的万事万物无不只是一个过程，大到宇宙，小到一段眨眼的时光……好了，去叫那女孩子过来，我是来替你参考人选的，不是来说教的，只顾天花乱坠闲侃，却忘记了正事，不好……”

“喜欢听你闲侃……天真，童趣……”

“你让人家久等了嘛……”

“久等了有啥，这点时间都等不得，还找工作？”

“不，婷婷，我的想法和你不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去吧，叫她过来，我和她谈谈，有教养和吃过苦的女孩子是风景，咱们得会欣赏……西师中文系毕业的，按说找份工作不难，可为什么夏天毕业现在还闲着……小雪在西师教书，说不定正好教过她，是她老师呢……”

“和夏小雪有联系了？”提到夏小雪，罗婷婷又来了兴趣。

“嗯，公司的剧本交给她在做……”

“聪明，绝顶的聪明！”罗婷婷竖起一根手指头，朝雷振宇扮鬼脸取笑，“男人要主动……男人的义务是追求，女人的权力是拒绝……一追到底，死不回头……雷振宇呀雷振宇，才说什么名呀，利呀，性呀，爱呀，全无所谓，看来你不是真无所谓，是假无所谓，你是在拿‘无所谓’来装点自己虚伪的门面……哈哈，有几个男人过得了美人关……爱江山，更爱美人……哪天带她过来，看变了模样儿没有！”罗婷婷起身。

“正说要请你呢……我约好了她过几天见面，二十年了，我和她二十年没见面了……”

“有二十年了吗？”

“有啊，咱们是哪一年毕业的，78还是79……反正高考恢复不久吧……那年夏天她到学校来见我……”

“是吗，有这事……嘿嘿，居然瞒着我……好，分别二十年，雷振宇和他的初恋情人重新相聚，那场面，不知是何等的令人感慨……漱口涮牙，一手握杯具，一手握洗具，恐怕真是杯洗（悲喜）交加呢！”

“婷婷，你也拿我寻开心了……我和小雪……咋说呢……”

“不好说就不说呗！”罗婷婷嫣然一笑，拉开房门，去了隔壁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