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是传承者！”那灰袍老者大声吼道。

“传承者？”姚坤停下了他的脚步，他缓缓转身，看向那灰袍老者。

姚坤的脸色阴晴不定，苍白的肤色让他更显森然。一对细黑的瞳孔，透过遮掩的白发死死的盯着那灰袍老者。他的嘴角微微抽动着，看不出是愤恨还是悲伤。那开始颤动的身躯，更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而这些回忆是他不愿意想起的。

灰袍老者被没有因为他的目光而退缩，而是直视着他。他知道那段过往，那在万年前的事，三界分离，道离于世。宏战残留下的印记，像是在和整个生界开着玩笑。一个个超乎这片天地的力量从生界的各个角落出现，强者开始陨落。生界的生灵开始凋零，道应由而生。

也许是苍天的悲悯，人间总该恢复平和。最终超乎天地的力量只剩下了那无法灭去的恶灵，他是一个天才，一个开始让人尊敬最后让人惧怕的天才。他的力量就要遮掩这片天地，天地受到了威胁，凋零的生界，却无法将他毁灭。这注定是一场持久的战争，于是开始了千万年的传承。

传承，是天地赋予的力量。是这世间的至尊。传承始于天地，得天地的力量，会让生界的万千生灵顶礼膜拜。

人，与生俱来的贪婪毁了天地的安排。当着传承降临到第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人们竟然忘却了这传承最重要的使命，恶灵消失了，他得避避风头。

其实，他是在暗中窃喜。他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就迎来了天地赋予的威胁。然而，他笑了，他看到了那群道貌岸然的人是如何对待那第一位传承者。

所有的人都将恶灵遗忘了，他们要追求那绝对的力量。而那第一位传承者，就是这顿美餐，得到他的力量就会称霸这个世界。

那时的传承是完美的，是没有缺口的。它代表着最纯粹的力量，人们趋之若狂。恰好恶灵在这一刻消失了，他们有了时机，有了时间来完成他们的贪念。所有的人联合了起来，整个生界从未如此的团结过，而这团结不是对敌玄界，也不是对敌灵界。而是对敌那传承者，他们太羡慕传承的力量了，那是怎样的诱惑？

强者再一次相继陨落，这一次的陨落不是因为守护的战争，而是因为因为他们的贪婪。在与传承者的战斗中，他们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然而，传承者终究只是一个人。就连他的好友也出卖了他，他的力量被瓜分。传承的力量也因此而分散，有人得到了，不过是为自己增加了一些功力罢了。他们开始内斗，每个人都将目光注视到另一位瓜分到传承力量的人身上。

混战，暗无天日，持续了近千年。

而这传承的力量是对玄灵二界最大的威胁，谁不想得到？玄灵二界为了消除这力量开始了他们的阴谋，没有人知道玄灵二界怎么知晓了这件事。阴谋就在他们的忽视中开始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这阴谋开始的具体时间。

而躲在暗处窃喜的恶灵，他终于看到了希望。传承，不再是威胁。他要出来将这些吞噬，包括这天，这地。他可不想当那传承者，就算得到了那力量，也不过是这天地的奴仆。他要当那绝对的至尊，他不想用自己的能力开创自己的天地。

生命的出现，需要等待。恶灵可不想自己的天地束缚了他的自由，他还要在这束缚中静静等待自己天地中那些生命的出现。他可受不了这种枯燥的等待，将这天地吞噬不是更好么？这天地将会易主，这里的生命将为成为他的奴仆。

他太高兴了，原来他在宏战中遗留下来，是来接受这么完美的礼物。

传承的分散，传承的虚弱，向是在像他招手，他的时机到了。

当生界大地上，所有的修行者为了传承相互厮杀到极为虚弱的程度的时候。恶灵再一次出现了，带着那令人骇然的兽灵。

高达百丈的身躯，是这天地间最疯狂的力量。所有的人，都是恶灵眼中的蝼蚁，没有人能将他毁灭。他已经融合了万千生灵的生命，而且他还在吞噬着。

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具有传承力量的人惧怕了。他们无疑是恶灵最主要的攻击对象，他们的力量还未开始团结，就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成为了恶灵的力量。恶灵在不断壮大，他们无法对抗，因为传承的力量已经被分散的可以忽略的地步。

这时候，那些贪婪的人想去了那第一位传承者。他们开始寻找，那是天地选择的人，只有他才能将这传承的力量融合，他们需要他出现，只要将恶灵毁灭，将传承的力量归还给他又能如何？等恶灵毁灭之后，他们会再一次上演那已经成为过去的争夺。

然而，他们寻遍了整个天地，都没有找到那第一位传承者。

他们慌了，开始聚合别人的力量。他们无法将恶灵毁灭，只能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他们只能用这种办法，在恶灵虚弱的时候，再将他镇压，让这生界恢复平和。

恶灵肆虐了千年，终于被镇压了，在这千年中那些贪婪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同时也有人活了下来。近乎千年的战斗，让后来的人忘记了那段争夺的历史。甚至没有人知道传承，更没有人知道那第一为传承者究竟是何人。

他就像他消失的时候一样，只是这一次，他彻底的消失了。就像他从未出现过。

恶灵被镇压了，不知是宿命，还是惩罚。这世间传承的力量消失了，但人们相信，它只是暂时的失去了。传承，注定永不毁灭，除非某一日，某个人将这传承融合。将这千万消逝的力量融合到一起，成为这天，这地。这才是结局，这也是开始。

可是人们忘了，在那暗处，还有玄界与灵界。

而这就是姚坤的回忆，他就是那位第一位传承者。是他，冲在最前方的清离道尊，得到了天地的青睐，他没有为自己。他为的就是苍生，当他从天地那接受这传承的时候，他以为会实现他的抱负，他以为自己能改变这场浩劫。

然而他错了，又人眼红了。他清晰的记得，那些当中有他的朋友，有他一直坚信的朋友。一个叫做古佛，一个叫做王昌明。

“那我更要杀了他！”姚坤将自己从那遥远的回忆中扯出。对着那灰袍老者冷冷的说出这句话。

这灰袍老者是与他一起消失的人，因为他一直站在姚坤这一边，他尽心尽力的帮助他，他才是姚坤最忠诚的朋友。他就是浩元宗的开山祖师，贺兰泽山。

他们一同消失，贺兰泽山亲眼看到了姚坤的锐变，他不再想着苍生，而是想着仇恨。在这暗无天日的玄界时空中，他亲眼看到了姚坤如何答应那些玄界的野心者。为了复仇，他甘心成为这玄界的奴隶，贺兰泽山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日。仙风道骨的清离道尊，变成了白发黑袍的魔头，他成了那最爱操控别人影子的人。他将那些人的灵魂吞噬，将那些人的灵魂聚集。为的就是这时空的能量，这时空是他复归的唯一依靠。

贺兰泽山依旧站在姚坤的身边，他相信总有一日，姚坤会恢复他原有的神智，他本就不是一个魔头。

他忍辱负重，在这时空中帮助着姚坤，就是希望姚坤哪一日能够苏醒。

但是就在刚刚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姚坤宣泄出的愤怒。他也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力量，传承。

他疯狂的向这边赶来，他没想到在密林中看到的那小子居然是传承者，是万年后的传承者。他知道姚坤是在掩饰，他用愤怒掩饰他的仇恨，当那传承的力量在姚坤面前上演了第一次融合的时候，姚坤就知道了，姚坤在心中窃喜。没想到，不用等到复归，就能毁灭掉生界的希望，只要将这传承毁灭，他日复归之后，在那生界，所有的人他想杀就杀。这是他掩藏万千的仇恨！

“你真的要杀了传承者吗？”贺兰泽山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不满了哀伤。

“怎么？不行吗？”

“那是传承！是生界的希望！生界是我们的家乡，你曾为之流血，你曾为之愤怒！然而，现在你真的想毁掉它吗？”

“是又如何？你来晚了，你没有看到那第一次融合的好戏。我看到了，有古佛！炳哈哈哈！居然有古佛！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居然真的成为了传承者！可惜啊，可惜！被分散的力量终究还是不能满足他，更不能保住他。他死了，他现在唯一复活的机会就是传承的融合，我可不想给他这机会。只有将这传承毁灭，他才会彻底消失！”

“你不是发誓要亲手将他毁灭么，你毁掉这传承又能怎样？你为何不等他复活之后再将他击杀？难道你这万年来，连这么一点胆性都消失不见了吗？”这是贺兰泽山的激将，他故意用这语气说出。

“嗯？”姚坤阴测测的看着他：“你当我傻么？你知道我在这时空中守护的任务，是灵魂。我何必要等到他复活？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炫耀原本属于我的力量？我清楚的知道那力量意味着什么，我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我刚刚看到了那些传承者的灵魂，我好兴奋！我将会吞噬古佛的灵魂，我会让他成为我手下的影子，和那些人一样。我会赋予他记忆，赋予他神智。我要让他在我手下，清醒的受尽我给他精心准备的折磨！”

“你又何必如此？他的灵魂能够残留，就表示他最后还是为了那场战斗牺牲了自己。也许他后悔了，他用了这种毁灭自己的办法，他已经向你表明了态度。他死了，死的原因是和你当初想要付出的一样！你不要再这么执念了。别忘了，你是生界的人，它曾给了你最绚烂的生活……”

“够了！”姚坤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想再听这些，这些只能让他更痛苦。

贺兰泽山没有去理会他的愤怒，他也开始激动起来，他用手指着这些青石铺就的石壁，这座冰冷的大殿，那些茫然的影子：“你看看！玄界给了你什么？！一个空头的许诺！然而你居然选择为这空头的许诺而付出！按归？复归之后最先死去的就是我们！将生界厮杀，占领那天地，吞噬那传承才是他们的目的，你算什么？你不过是他们眼中的狗！那对他们而言，这厮杀就是最完美的享受，他们会将这厮杀交给你？！别做梦了！”

“我做梦？你才再做梦，我知道你一直在这时空中玩着自己的小花样，你以为你能阻止？你阻止了吗？你什么都没能阻止！这时空的步骤一直在前行，复归是必然！他们自己无法出现在这时空中，只有与生界有关联的人才能在这时空中为他们服务，然而你别忘了，这时空终究是他们的，你无论如何阻止，它一直都在前行，在不久的将来，那些人就会出现，这是必然，一个能为我带来复仇快感的必然！我为何要拒绝？我享受还来不及！”

说完，姚坤继续向巷奴走去，他眼中闪烁的光，是毫不掩饰的仇恨！

贺兰泽山大吃一惊，连忙冲到他面前，拦在巷奴与他之间。

“让开！”姚坤大吼一声。

贺兰泽山满脸的悲痛，这是他的好友，他已经毁了自己。虽然他是被人逼的，虽然这不是他原本的意愿，而现在他选择毁掉那他们曾经为之付出一切的世界。他如何能让开？背上的长剑被他取了下来……

“你要与我一战？”姚坤不敢相信的看着贺兰泽山。

曾经被所有人背叛，曾经面对天下的敌人，只有一个人一直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当他的力量被瓜分的时候，是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将他救下，是他在那天地间，一人一剑，斥责满天下的人！

而现在，他们居然要拔剑相向，这如何让他不悲痛！

“我不想与你战斗，但你要执意毁灭传承的话，我定会将你击杀。朋友是我一生最在乎的词，我与你共同承担了所有的痛苦，我只希望你能回头。若你死在我的剑下，我会自灭相随，沾了你的血，我会用我的性命还你！”

“好好好！我很高兴，这万年的暗无天日有你的陪伴，一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誓要将传承毁灭，你若死在我的手上，待我毁掉传承之后，我也会自灭！黄泉路上，我再与你把酒言欢！”

一丝丝泪光在贺兰泽山与姚坤的眼中闪烁，事已至此，他们的厮斗似乎成了必然。最坚实的友谊不会崩塌，只会用另一种方式存在。

贺兰泽山没有掩饰自己的泪水，他怔怔的看着姚坤，而后说道：“好，若我死了，那便是天意，天不佑生界。我不会怪你，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我相信你会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相应的担当。”

姚坤接下来的语气不再带有愤怒，而是笑着说道：“好！若我死在你的剑下，那也是天意。生界不灭，是它的幸运。我不会怪你，但我也会在黄泉路上等你，生不孤独，死亦无孤影！”

“好一个生不孤独，死亦无孤影！”说话的不是贺兰泽山，而是巷奴。

巷奴早就醒了，他将这二人所说的话全部停在耳中，他明白了这传承的来由，也明白了姚坤愤恨的原因。

如果不是贺兰泽山的出现，他可能会认为这是姚坤的一面之辞。现在不一样，甚至在姚坤与贺兰泽山说的时候，他甚至感受到了在他体内流动那传承的力量，从传承中溢出的悲伤。这才是历史，古佛最后用死弥补的历史。

他深深的震撼了，两位远古的强者，诉说的被人遗忘的历史。他不再仇视姚坤，相反他为他的遭遇感到伤痛。一个被天地选择的强者，必然是一个为那片天地做出绝对付出的人。这样的人，如何不让他敬佩。

姚坤与贺兰泽山听到了巷奴的声音，都转过了头，静静的看着他。姚坤心中的愤怒也因贺兰泽山平息了下来，他不急着杀掉巷奴，但他还是没有改变毁灭这传承的想法。

“前辈当真是我浩元祖师？”江海龙也将他们的话全部听了下来。

贺兰泽山看着江海龙，轻轻的点了点头。

江海龙激动了，他俯身跪下：“弟子江海龙拜见祖师！”

“不用对我行此大礼，起来吧。”贺兰泽山淡淡的说道。

“不！”江海龙没有起身：“我来这时空就是为了验证我浩元是否背弃生界生灵，与那玄界勾结。现在我知道了，祖师所做的一切，我释然了，我坚信的浩元依旧没有毁灭！”

那一日在玄冰门，萧老怪对他说的话，一直是他无法释怀的心结。而后又亲眼看到他的师门长辈对巷奴所做的事。他一度认为萧老怪所说的不假，但心中又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其中定有隐情。现在他知道了，起码他们的祖师没有践踏他的信念！

只是，其中的原由必然还有其他，因为凌志所做的，似乎并不是这位祖师传授的。其中的隐情是什么，这中间还有什么人？

不过这一切不再重要，虽然他还要去证实。起码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大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