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巷奴的眼中，他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只是担忧其他几个人的安危，还有一直不知下落的须应与须乐。

最关键的是如何出去，虽然贺兰泽山与姚坤已经清楚的说了无法出去。不过，巷奴就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未到最后一刻，他也不会放弃寻找出路。

巷奴回头看了栾琳儿一眼，而后对贺兰泽山与姚坤问道：“二位前辈口中所说的空间是用什么进行联系的？时间之间无法穿梭吗？”

贺兰泽山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道：“空间之间可以穿梭，否则的话我也不可能来到这空间，时间之间的空间间隔是无法穿梭的，也无法联系。而同一时间的空间中，联系也就是你们听到的被称为神灵的人才可以做到，这关乎与我们身上的玄界气息。这是玄界为了空间之主相互照应而布下的。”

“那您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外来者在称为玄界的奴仆之前，是无法得知其他人所处的空间了？”

“是这样的。就算你们不停的在这些空间中游走，也不一定能找到其他人。每个时间段的空间是无法估算的，甚至是一直在变化的。莫说是你们外来者，就连老夫在这空间中这么久的岁月，也无法知道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空间。”

“那这些时间段，究竟有多少？”

当贺兰泽山与姚坤听到这问题的时候，二人对视一眼，贺兰泽山双眉紧锁，他看了看巷奴，似乎不愿意跟巷奴说出这个问题。

“怎么？”巷奴疑惑的问道。

贺兰泽山叹了口气道：“是无限。”

“无限？”江海龙与巷奴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听到此言的梁君也不禁惊呼一声。

“时间被分割成了千千万万，你们所在的每个时间都是恒定的，外界的日出日落仅仅是一种法力的运转。而控制这种法力的人是在玄界，我们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人。”

“那过去和现在总有个限定，否则的话又怎能知道过去和现在之分？”巷奴固执的说道。

“确实应该有这种限定，但是我们在玄界的人眼中不过是奴仆，也许就是最低贱的人，如果能掌握这种限定就能够走出这时空，这么关键的事，他们又怎会让我们知道。这么久的日子，我一直在寻找这种限定，但一直没有寻到过，哪怕是关于这种限定的蛛丝马迹，也没有出现过。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这时空的关系远远的比我看到的还要复杂的多。”贺兰泽山如实的回答道。

贺兰泽山言罢，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中，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巷奴久久不语，而后他缓缓的走着，目光落到了栾琳儿身上，落到了玄明的身上，又对着江海龙轻轻一笑。

而后他转过头，对姚坤与贺兰泽山说道：“多谢两位前辈为晚辈释惑，晚辈没有问题了。但晚辈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两位前辈日后能对我的朋友多家照顾。”

气氛随着巷奴的这句话又沉重了下来，大家当然知道巷奴说的意思。玄明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接着巷奴又对姚坤微微一笑道：“好了，晚辈已经没有问题了。这条性命，您就拿去吧。”

巷奴微笑着看着姚坤，姚坤眼中的杀意再一次升起，他不想杀了巷奴，但他也不想让古佛的灵魂残留在他身上，这样的古佛迟早有一天会复活。而解决这件事的唯一办法，就是将眼前的少年杀掉。

姚坤面无表情淡淡的道：“你知道我要杀你的目的，希望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卑鄙无耻的祖师。”

“我是悯苍弟子……”巷奴的话没有说完。

却被身后的玄明打断道：“我是悯苍弟子！前辈与祖师的恩怨作为他的后辈我也可以承担，巷奴身上的担子太重，若前辈非要人来平息你的愤怒的话，前辈就杀了我吧！”

“师叔！”巷奴没想到玄明会说出这番话。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的这位长辈死在他面前，他连忙说道：“师叔这是何苦，前辈要杀我的原因与你无关，而且……”

“而且什么！”玄明突然怒了起来：“一个人的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贫僧无能，不能为天才苍生多做些事。但传承在你身上，老一辈的恩怨非要做出牺牲的话，那就让贫僧来。你身上的传承不是你的，是天下的，我能死，你不能死！”

玄明一番话说的斩钉截铁，要略带愤怒的语气，让人不容置否。

“我只要灭杀掉古佛的残灵，让他永无复活之日。这位小友刚刚与我们的谈话，也让我钦佩不已，若不是这原因我也不想伤他。”姚坤冷冷的将这话说出，好像他天生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只是，贺兰泽山知道，姚坤并不是如此。这世间最让人痛恨的就是背叛，而姚坤就遭受了这种背叛，在这时空中，看上去一切都是恒定的，但谁又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折磨的近万年。在这悠久的岁月中，被仇恨折磨，无论是谁，也难免心性的变化。

“前辈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也是悯苍弟子，说到底巷奴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僧人，他只是俗家弟子，前辈若要泄怒为何不杀一个真正的僧人？”玄明固执的说道，他推开巷奴抓住他的手，向姚坤走了一步，直视姚坤的眼睛：“贫僧一生念佛，修佛。今日能为佛死，不胜荣幸！”

“哈哈哈哈！”姚坤又一次大笑起来，似乎他的笑声就是他的愤怒：“为佛而死？好一个执念的和尚！你是不相信老夫之前所说的话吗？”

其实玄明又何尝不相信他说的话，毕竟谁也不敢保证那些在古人身上发生的事。而且，在生界，这姚坤所说的历史确实有被刻意掩盖的痕迹，要不是见不得人为何要掩盖，其中的隐秘恐怕就是这样吧。

只是玄明是为了激怒姚坤，让姚坤杀了他，相信他死了之后，姚坤再要杀掉巷奴的话，这贺兰泽山必定会阻拦。而这就是他保留希望的唯一希望。

玄明继续说道：“是！贫僧就是不相信，古佛是贫僧的信念，不是执念！历史就是过去，贫僧又怎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辞。要杀要剐，尽避来吧！”

“好！老夫多要你这一条性命又能如何？！”姚坤被激怒了，好像他的痛苦经历在这一瞬间被人否认。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前辈！”巷奴大喝一声，挡在了玄明的前面：“不是说好了么，晚辈来承担，你们已经答应我要照顾这些人的性命！”

就在江海龙与贺兰泽山打算制止的时候，在巷奴与玄明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笑。

“呵呵呵呵……”笑声正是从栾琳儿口中传来。

栾琳儿正从地上爬了起来，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静静的听着，她要听清楚其中的恩怨。毕竟女孩子家的心思要玲珑一些，这姚坤软硬不吃她又何尝没听出。也许对付这姚坤的最好方法就是激将。

“你笑什么？！”巷奴来不及喜悦，就听到了姚坤冷冷的对栾琳儿说出这句话。

姚坤再一次感觉自己的经历被人耻笑了，他毫不怀疑在下一刻会将这里的外来者全部杀掉。

“前辈好生糊涂。”栾琳儿微笑着说道，一边向巷奴走来，看到了巷奴满头的红发，看到了巷奴胸口碎裂的模样，那双妙目中闪过的疼惜没能逃得过任何人的眼睛。

栾琳儿收拾了心情，直视姚坤继续说道：“背叛前辈的人是古佛，害前辈落入这种境地的也是古佛，当然也有其他的人，只不过那古佛得到了原本属于前辈的力量。我说的对么？”

“是又如何？现在这小子身上就有古佛的残灵，只要他死了，古佛永远别想复活，他只能是这天地间的孤魂野鬼，他的残灵也会被我拿来祭炼出影子，生生世世成为我的奴仆！”姚坤冷哼一声，恨恨的说道。

“复活？”栾琳儿又笑了一声，那阴测测的模样与平日大为不同：“若我是前辈，我还巴不得这古佛能复活！”

“女娃儿，少要在老夫面前胡说八道！”姚坤身上的杀意越来越盛。

“琳儿！别说了……”巷奴唯恐栾琳儿会有所闪失，连忙制止道。

栾琳儿微微一笑，并没有理会巷奴，而是对那姚坤道：“晚辈想请问一句，还有什么能比手刃仇人，在将他完整的灵魂抽离炼化成自己的奴仆更为爽快？”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栾琳儿会突然来此一问，语气中的杀意似乎比姚坤还盛，而且所说的事，又是那么的恶毒。

梁君在心中嘀咕一声：“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玄明看着栾琳儿大为不解，他以为自己看错人了，一个温柔的人居然只是她的外表，内心却是如此恶毒。

“师妹，你怎么了？”江海龙不解的问道。

而巷奴却是觉得栾琳儿的话中必有其他的意味，他知道，他也相信，栾琳儿绝不是心肠恶毒的人。

“你什么意思？”姚坤看着栾琳儿淡淡的问道。

栾琳儿等得就是这句，她心中一喜，激将姚坤的成败，就在此一举。

她继续说道：“前辈不是说当巷奴身上传承的力量融合完成之后，那古佛就会复活么？我要是前辈我就让他复活，在这时空中他复活了又能怎样？相反，我能将他击杀，让他真正的死在我的手上，而后让他那完成的灵魂，在这空间中被我炼化，和这些影子一样，成为我最忠实的奴仆。我还可以赋予他完整的意识！让他在自己的意识当中，去当这样的影子。永无出头之日的影子！若敢半分违背与我！必叫他受尽这世间最大的痛苦！”

栾琳儿故意用一种森然的语气将这句话说出，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杀一个残灵算什么？！”栾琳儿继续说道：“就算将一个残灵炼化又能如何？他不过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就算赋予他意识，他都感受不到半点威胁。残灵只是个残缺之路，他根本感受不到被复仇的痛苦，他甚至不会懊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丑态。前辈，晚辈说的对么？想必这种事，前辈要比晚辈清楚的多吧。”

姚坤闻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突然觉得这女子说的有几分道理，自己就这般将原本就没有意识的残灵毁去，又怎能彻底解决他的心头之恨？

栾琳儿看到姚坤低头的模样，知道他已经中了自己的计，现在只需要再填上一把火。

栾琳儿继续用那森然的口气说道：“反正在这时空人，我们都无法逃脱，等待古佛复活之后，要想将他击杀，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他不是掩盖了历史吗？看悯苍的弟子对佛的尊敬也就知道了，何不等他复活之后，炼化之后，让世间的人看看这古佛的丑态，让世人去直视下被人掩去的历史。”

姚坤闻言眼中一亮，突然觉得这女子说的非常有道理。

栾琳儿继续说道：“还有那王昌明，晚辈觉得他更无耻，现在清离尊敬的人是他。是他夺取了前辈的位置，他甚至无耻到将清离道尊的名号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受后辈香火，受清离供奉！”

“不错！”姚坤闻言，狠狠的说道。

而此刻，包括贺兰泽山在内，都听出了这女子话中的意味。玄明为刚刚的误解而感到惭愧，不过虽然如此，听到栾琳儿恶狠狠的说古佛，心中的滋味还是不怎么好受。

不过，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既然姚坤未能听出其中的意思，当场的人也不好表态。

栾琳儿继续说道：“前辈将古佛的完整灵魂炼化后，不仅能让他出丑，而他本身更是一个证据，向世人证明的证据。到时候，若是那王昌明死了也就罢了，让他遗臭万年，没死的话，他必然会跳了出来。到时候再将他击杀，以报前辈的心头之恨！反正等前辈降临生界之日，就是玄界的复归之时，无论玄界会做什么，前辈找出个人还不容易？”

“不错！”贺兰泽山出言道：“既然我们这些老怪物都没死，那王昌明也许好活着，他倒是成了一代祖师游走天地之外，他的日子倒快活！死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死，我们这万年的痛苦，就让他好好的承受承受！”

贺兰泽山和姚坤不一样，他很想保住巷奴。他不希望那传承毁灭，虽然他也是因此，在这暗无天日的时空中遥遥万年。只不过他更在乎的是那万千的生灵，这是无辜的，他深深的知道完整的传承力量究竟有多么强悍，在他们那世代就开始凋零的生界力量，在玄灵二界复归之时，也只有这传承的力量才能阻止。

贺兰泽山的话让姚坤微微动容，毕竟在场的人，最能体会姚坤的人就是贺兰泽山。姚坤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在场的人，除去梁君与姚坤之外，看到姚坤的思索，心中都是一阵喜悦。他们不是姚坤的敌手，贺兰泽山就算想要帮助他们，也会对姚坤手下留情。姚坤已入魔障，正要动起手来，恐怕还会搭上贺兰泽山的性命。

最关键的是他们要出去，无论这两位前辈怎么说，他们也不能放弃出去的希望。在这不熟悉的时空若是能得到他们的帮助，会比他们这样漫无目标的寻找要靠谱的多。

“哈哈哈哈……”姚坤又笑了起来。

众人听到这笑声后，突然心惊起来。栾琳儿收起了微笑，这笑声中透出的杀意让她不寒而栗。

难道她失败了吗？

“女娃儿！”姚坤冷冷的看向栾琳儿：“老夫险些着了你的道！”

栾琳儿闻言暗叫一声糟糕，但还是强忍着让自己镇定，继续微笑着说道：“前辈何出此言？”

“哼！”姚坤冷哼一声：“你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保住你这小情人的命吧。”

不等栾琳儿答话，姚坤看向巷奴继续说道：“老夫要的不仅是古佛的命！老夫还要毁掉传承，这才是最关键的！老夫要毁掉你们的希望，这传承的力量，老夫最清楚不过了，等他传承完成，这玄灵二界的复归，开不都是妄谈？那时候古佛复活，老夫要杀他的话，这小子若是阻止，老夫可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晚辈定然不……”巷奴的话还未说完。

姚坤突然大袖一挥，打断道：“你们都不必多说了，仇要报！传承必须毁！”

说罢，一股黑气从他掌心喷出，直攻巷奴面门。

巷奴大吃一惊，勉力运起真气，将身后的玄明推开。

众人万万没想到，这姚坤会突然发难。可是在场的人都是重伤之躯，谁也无力去帮助巷奴。

那贺兰泽山见状不妙，轻喝一声，背上的重剑向着巷奴与姚坤的中间劈去。

贺兰泽山口中喊道：“姚兄！传承不可灭啊！你我都是生界之人，你当真愿意看到生界化为一片废墟？！”

“废墟又如何？挡我者死！”姚坤大喝一声，功力再次增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