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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是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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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就应该是这样的啊,什么你的我的,骨头连着筋,如何分得清呢?

1

小凯敲门的时候,我正一个人生闷气。

本来家里存折上有十万,买辆现代瑞纳足够了。孰料文宣却不同意,说什么10万以下的车都是花架子,安全系数低,绝对不能买。我杏眼一睁,挑衅地问:“那你准备买什么车?”他思忖良久,郑重地说:“至少要买辆0万以上的。”

我差点晕倒。0万?凭我俩那仨瓜俩枣的工资,除了吃喝家用,要攒到猴年马月去?

跟女友谈起这件事,对方竟脱口而出:“是不是文宣不想给你买车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气呼呼地回到家,整个人像失控的机关枪,连珠炮似的冲他一通攻击。被我吼急了,文宣恨恨地说了句“真是不可理喻”,遂“哐当”一关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这个时候,小凯来了。看我眼睛红红的,他问:“姐,怎么了?”

正在气头上的我,以为娘家人来给自己做主了,赶紧把事情的原委跟他讲了一遍。本想能换来几句安慰,孰料这小子竟胳膊肘儿往外拐,一心向着文宣说话,“姐夫说得也有道理,现在的路况实在太差,即使你不撞别人,也不能保证别人不来撞你。所以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当然是价位越高越安全。”接下来,他的话更是让我瞠目结舌,“姐,反正现在买车的钱不够,不如把那十万块钱先借我用一下,等我赚了钱,立马给你买辆0万的车!”

心扑通一沉。如果当时不是坐在沙发上,我真的要晕倒了。这哪里像一个弟弟说的话啊!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惦记着我攒了十多年的这点老本儿!那一刻,我整个人像被浇了盆冷水,从头到脚真是凉透了!

周末回家,我跟母亲聊起这件事,语气充满了怨怼:“妈,我怎么会有这么个弟弟啊!眼里除了钱还有点亲情吗?以后咱家还能指靠他干什么呀!”

母亲笑着说:“小凯只有一个毛病,就是爱钱,他的本质还是不错的。”

“有这一个还不够啊!整天净想着占便宜,别人的钱是风刮来的啊!真是厚脸皮!”

还记得那年中秋节,全家人一起聚餐时,听说文宣买了两瓶五粮液没送出去,他二话没说提起来就送给了某个项目的主管领导。那可是五粮液5度元曲啊,两瓶加起来将近000块,当时相当于我几个月的工资呢。但他却觉得是应该的,不仅只字未提钱的事儿,连声谢谢都没说!

这样的事可谓不胜枚举。比如听母亲说我想买个平板,他赶紧打电话让我帮他也捎一个,还找了我对电脑比较内行的理由当借口;每逢春节,他总是自告奋勇开着车陪我上街买衣服。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中途他一定会顺便去自己喜欢的品牌店逛一逛,然后挑上两件价格不菲的T恤,让我这个姐姐掏腰包买单;还有他每年过生日时,总忘不了提前打电话,嬉皮笑脸地向我索要各种各样的礼物;另外,平时他以“忘带钱了”、“有事急用钱”、“钱不够”等理由从我这里隔三岔五拿个三百五百的,早已成了司空见惯的常事……

最让人生气的是,他对父母也是如此。

三年前,父亲患了眼疾,急着去同仁医院做手术。当时,他的确像个男子汉,主动提出开车去北京送我们。那一刻,全家都觉得很欣慰。母亲还自豪地说:“有儿子跟没儿子就是不一样!闺女只能侍候头疼脑热这些小毛病,关键时刻,还是儿子顶劲!”但事实证明,这家伙根本经不起表扬。因为父亲刚出了手术室他就没影了,整整疯跑了多半天,直到傍晚才回来。我埋怨他几句,他还强词夺理地为自己辩解:“同仁可是全国最好的眼科医院,技术一流,设备一流,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况你和妈都在这里陪着,我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搞搞市场调查,嘿嘿,也许回去后还能发一笔……”

都这时候了,他脑子里装的还是钱!哎,在我看来,这个弟弟真是无药可救了。未料,母亲却心疼地说:“现在社会压力大,你弟弟的公司刚成立,处处需要钱,挺不容易的,咱们要多帮帮他。”我真是无语了。没办法,谁让他是父母的宝贝儿子呢,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哎,我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然而,没过多久,我还是掺和进来了。

老辈人常说,过日子顺的时候一顺百顺,如果这一段不顺了,喝口凉水都塞牙。

前些天,先是文宣出了车祸,导致右腿粉碎性骨折。接着,我的Ru房又长了东西,县医院确诊不了,需要去北京检查。因为文宣的腿不能走路,母亲还要照顾父亲,如此境况,连个陪我去看病的人都没有。

这时,小凯说话了:“姐,不是还有我吗?我陪你去。”我看了看他,脱口问了句:“你行吗?”是啊,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索取,我几乎从未想过要依靠他什么。如果让他陪着,这一路上究竟是他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他?

“怎么不行?姐,放心吧,我都0岁了,又不是小孩子!”他拍了拍胸脯,看上去倒真像个男子汉的样子。没办法,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孰料,这次他突然像变了个人。出发前,从检修汽车、加油,到准备矿泉水和住院所需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一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讲笑话分散我的注意力,尽量哄我开心。快到八达岭时,他说:“姐,还记得咱们小时候一起爬长城吗?当时我感冒了,浑身没劲,后来,还是你把我背下来的。”接着,他又吹起了悠扬的口哨,曲子竟然是与他的年龄极不搭调的《光阴的故事》。反光镜里,他得意地说:“姐,这首歌是你最喜欢的吧?”

我心里一暖,问:“你怎么知道?”他嘿嘿一笑,答:“姐,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以为是白混的啊!”

到了北京,他先找了个酒店安排我住下,晚上一个人抱了军大衣去排队挂号。

第二天,在医院候诊时,我发现他走路有些异样,问及原因,才知他的右脚几天前患了甲沟炎。我执意让他脱了袜子,一看都已经化脓了,大脚趾又红又肿,血水洇开了一大片。

我心一疼,哽咽地问:“怎么这么严重啊?”

他嘻嘻一笑,挠挠头说,“可能昨晚挂号时站得时间有点长。没事,回家后去医院把指甲取掉就OK了。”

“感染了怎么办?我看,你还是在北京治疗一下吧。”我着急地说。

“那怎么行?指甲取掉后暂时是不能走路的,我躺倒了,谁给姐跑腿啊?你自小告诉我,做事要懂得轻重缓急,现在我的主要任务是照顾你。”

心突地一软,久违的感觉漫上心头。眼里,有泪花在闪,辣辣的。

4

他果真开始照顾我。从买饭、打水,到咨询医生、排队拿单子,事无巨细,每样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当我从包里拿出钱递给他去交费时,他却拍了拍随身挎着的小包,大方地说:“姐,以前家里的事全靠你,现在你只管配合医生好好治疗,其余的事我全包了。”这时我才知道,他从家里出来时,不仅拿了5000元现金,还带了一张5万元的银行卡。这下轮到我目瞪口呆了,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还是那个贪财爱占小便宜的小凯么?

“不行,我看病,怎么能让你掏钱呢?”我拿出钱包,硬往他的手里塞。

“这是什么话?姐,别忘了,我是你弟弟!”他把钱包推回来,眼里分明闪着晶莹,“以前你健健康康的,咱家里里外外全靠你。从小到大,有事找大姐,几乎成了我的口头禅。所以没钱的时候问你要,需要人的时候找你帮忙,有事没事总爱缠着你。姐,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为我付出,现在,该让我为你付出一次了……”

眼睛顷刻模糊了。我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被他摆摆手制止了,“姐,什么都别说了。你只要记住我是你弟弟就行了。”

心里倏地荡过一片湖,幸福,温暖,美好。小凯说得对,亲情就应该是这样的啊,什么你的我的,骨头连着筋,如何分得清呢?最重要的是,你需要时,我在;我需要时,你在。这份血浓于水的深情,如同老树的根,须须相抱,足以抵挡人生路上所有的风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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