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下午下机时联系过，晚上回到家里不久，南义又接到刘山的来电。

一看是他的电话他就欣喜，知道可能是有好消息来了，所以忙关了电视全神贯注地听起来。

刘山自然知道他急切想知道结果，于是便更不急，神神秘秘地问：“想听什么样的消息？”

南义无语。这样的事情，能是自己说了算的？便不上当，只说：“如实的。”

毕竟受了老友的嘱托，刘山知道这样的事情还真的是责无旁贷的——除了他，没有人还可以帮南义去找方琪了。而回去之后一旦忙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捡起这个事情来说，所以还不如就趁下午回去给她交回优优的这个时机聊一聊，好过日后另外再找时间了。

于是在上机前，他给方琪去了电话说明下机的时间，问她怎么方便一些，他好把优优完璧归赵。

在一般的待人接物方面，方琪真的不是那么不会做人的。知道他们确切到达的时间后，便主动提出她到机场接他们回去，找个地方吃饭，完了再送刘山父女回去。

刘山也就做个折中，说送他们回去就不用了，毕竟要回到东部那边去太远，他会让家里叫人来接；但是饭呢不介意吃，也就麻烦她跑机场一趟来接大家，顺便把给她准备的特产拿回去。

方琪欣然应允，就约好6点半她到机场出口接人。

6点左右准时下机，接了托运的行李出去已经过了6点半，方琪已经在等着了。优优一见到她便挣脱刘山牵着的手飞奔而去扑到妈妈的怀里。方琪接了她，弯腰抱了一下，低头问她好不好玩之类，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等刘山牵着疏影走近。

按刘山的建议，方琪直接把车开回她家去，然后再在名居楼下找了家餐馆解决晚饭，这样饭后她们母女就不用再跑了，而时间差不多时他再让家里人来接就是了。

尽管之前很少正面地直接地和刘山打交道，但是通过南义，方琪也理解刘山的为人，知道他是宽宏大度的人，这样安排也是出于为她着想，便也没什么意见，照做了。

正值晚饭高峰时间，名居这块的餐饮店家家都是人满为患，好容易等到位置，上菜又是一番苦等。

在等上菜的时候，优优在刘山的提示下说起坐飞机的见闻，还要了刘山的手机要给妈妈看照片。刘山很乐意开了图库给大家看，一边看还一边等优优介绍，没说道的还进行了必要的补充。只是毕竟是孩子，当看到传菜的机器人服务小姐一路唱着歌走来时，却毅然撇下图片里一口一个亲热得不得了的爸爸，拉了疏影就跟着机器人转圈去了。桌边就只剩下方琪在认真地看相片了。

刘山看她顾自看去也没自己什么事，便喝自己的茶，不时还催催路过的点菜员追问他们点的东西什么时候才可以到。点菜员忙得要小跑应付，一律应他为“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刘山知道，这不过是敷衍，事实上他们的点菜单可能还在几十位之后呢。但是不问有做什么呢？闲着也是闲着。

偶尔一瞥，他才发现方琪盯着他的手机屏幕一动不动了。

他不用看也立刻明白了过来，她肯定是看到南义了。她那种刻意平静之下的波澜尽管掩藏得很好，但是明了他们夫妻间情愫的刘山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尤其是那双稍显灰暗的眼睛，显出不少的颓然来。

等了一会她都没有翻动屏幕，屏幕就自动屏保黑了去。刘山这才大方地看过去，显出一点不解问：“不看了？”

方琪才下意识地按亮电源，继续翻动。

果然，屏幕上出现的就是在机场告别时南义抱着优优神色凄然的特写。

刘山装作不明就里地故意说：“他瘦了很多，看出来了吧？”

方琪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轻轻地嗯了一声。

刘山很顺势地叹口气，说：“他在那边很辛苦，每天工作不少于十三四个小时，有时还要身兼数职……”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她的神色，但是她似乎很平静，看不出来内心有什么波动的，于是就自己总结说：“哎，创业时期都是要这么艰苦的，一个人更是一顿饱一顿饥的——”话锋一转却又说：“不过呢，方琪，可能他也和你提起过，在那里，幸好遇到一个不错的女孩……”

听到他终于提起“女孩”，方琪的脸色才显出灰暗——或者应该说之前就是灰暗的，只是现在更明显了，而且眼睑也拉下去，似乎半闭了眼睛了。

刘山看得出她是不舍的，就像自己当初要面对和佩佩的分离那样；只是也不得不接受，因为事情的走势自己完全把握不了了。他试图开解一下她，就说：“你也看开点，不要怨南义吧；在那样的环境，又是一个人，我作为男人是知道的，真的很难抵抗一个不错的女孩的走近……”

方琪轻轻叹口气，关了他手机递给他。

刘山有点诧异她竟然干脆不看了，还有点不解地问：“不看了？”

方琪摇摇头，随手端起手边的茶杯抿 一口，带着点苦笑问：“他们开始多久了？”

这个问题还把刘山难倒了，他还真没知道南义和肖晴开始多久了，但是却不能回答方琪说不知道吧，所以就揣度着说：“几个月了吧——反正已经很熟络了的。”

方琪了然一笑，看着刘山：“是他托你来找我谈的吧？”

被这么直白地指出此番目的，刘山有点抹不开了，笑笑，掩饰地说：“唉，这个话怎么说来的——我也是看到你们这样僵持下去大家都辛苦。他想和你联系，你又不理他，我就自动请缨说来看看你的想法——你知道，他也是不想和你弄得太僵，毕竟十年感情……”

方琪却很不认同，凄然地冷嗯：“既然知道是十年感情，为什么一定要分？”

这样的话，刘山也是不好接了，毕竟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外人是不太好插嘴的。可是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了，看看跟着机器人跑动的优优和疏影那快乐无忧的小小身影，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感情，有时候真的会变的——就像我和田佩佩吧，过着过着，就过不到一块去了……”为了应景，他违心地扭曲了和佩佩的感情轨迹，“有时候，感情的事，是说不清楚的，何况还有许多其他的因素影响——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不如好聚好散，给自己一个选择别样生活方式的机会吧！”

方琪简直不愿意面对，眨了眨精致的睫毛摇头叹息：“你也知道的，我选择他，需要多大的勇气；为了他，我一直憋着胸口的意气，但是现在到头来，却还是这样……”

刘山点头表示认同，“他知道的，他知道你作出了很大的牺牲，他对你的好也是让人妒忌得不行的——只是实话也说，方琪你不要介意我比较直白啊，就是，南义和你的性格好像不太合拍。跟你在一起，他总的来说，快乐的时候不多……”

“他说的吗？”这样的观点让方琪有点意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不是，他不会说的。你相信他方琪，南义他不会说自己的就是可能会让人感觉到负面的东西的，包括他的心事。我们在一起，他都是倾听者，还很睿智地拿得出解决方案的那个；但是他自己的很多事情，包括和你的感情，他不会说的——我都是五一之后那次送他回去在你们家楼下逼到他他才说的；也没说具体，只说可能留不住了……”

“他说留不住了！”方琪不自觉地重复着。

“他大概意思是这样，他说头万已经和你提起离婚的事情了的……”

方琪摇头，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仿佛那是烈酒，可以浇灭一些她不要的情绪。

刘山知道她受到了触动，只是不知道离想通了答应签字还差多远，于是继续说：“今年上半年时间，他工作也不太顺，和你，好像也时不时有不对付，他过的好像是很辛苦……”

方琪低垂了头，只默默地给自己倒茶。

因为方琪不接话了，刘山一个人说也没太多意思，况且他也不是习惯自己唱独角戏的人，见对方兴致不高，他便也没多说了，又翻开手机看起在南天岛拍的照片，找到一张南义和肖晴并肩而立的，就伸过去给她看，浅浅地介绍说：“就这个女孩。”

方琪缓缓转过脸看去，默默地点点头，嘴角似乎还有点笑意。

刘山见她不反对，便约略介绍开了：“女孩从北方来的，和朋友在那边开了间音乐酒吧，南义经常去听歌，一来二去就熟了吧。女孩对他也是真好，照顾得很周到，南义的心情比在这边好得多……”

方琪默默地点头，似乎只是对着照片上的人的认可，也似乎有对某些事情的认同。

不过直到上菜，叫回孩子们来开吃，刘山都再没能把话题往深入了去说，只好暂时搁下。无论多少时间可用，有孩子在总是不方便的。

一直到吃完饭临走时，刘山带着疏影在饭店门口准备上车，方琪带着优优站在一边送行，刘山才终于尽量靠近方琪耳边说：“饭前的那番话，你不要介意，我是真希望你和南义无论什么情况，基本的情谊都还是要在，毕竟你们是优优的父母，这个联系是永远都割不断的；也无论你们怎么走，无论他有没有在这边，我还是愿意经常来看优优，你同意的话，都带她去我家和疏影谦和一起玩耍……”

方琪略略点头，却避重就轻地说：“我替优优谢谢你——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这里回去也得个把小时呢。”

见她这样说，刘山无奈，只得收了话，教疏影和阿姨及优优姐姐道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