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丽和宋刚终于要分开了。
“我走了?”宋刚看看收拾好的两包行李,又看看王雅丽。
“嗯。”王雅丽不看他,失神地看着桌上铺的一张报纸。
“你不送送我?”宋刚凄然地笑笑。
“不送了。”她还是不看他,“送也可以,走吧。”站起来,走到他的
行李旁。
宋刚一把把女人扯过来,就如他们第一次在一起那样,疯狂地吻她,咬她的唇,咬她的舌尖,不顾女人的挣扎,强行拖到床上,扯掉她的衣服,粗暴地进人了她。
两个人一起喘着气停了下来。
“不分开好吗?”男人咬着女人的耳朵。
王雅丽不说话,翻过身来,骑上去,又俯下去使劲吻他,把他的哀求堵在喉咙里,又去咬他的肩,直至他轻蹙着眉叫出来,她的嘴便移下来,顺着中轴线一直吻了下去,唇和舌在那个地方流连了很久,在男人沉沦的叫唤声中,她猛地坐了上去,疯狂地摇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最后一‘次』,她很明白。
宋刚无奈地回到了他顺义的家里,而她,继续住在地下室里,从此,情侣成陌路。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在她看来,或许是真理。试婚,这种最现实的婚前同居方式,已让她提前目睹了卑贱生活的不堪,一年多的体察人微,她已可以预见未来生活的窘境,她看不到希望,所以她放手了。
快春节了,王雅丽不想回去,实在没脸回去,无颜面对父母、孩子,还有朋友。来京以前,大家看她的气质仪表着装,都说她像个优雅的贵妇,现在呢,来北京好几年了,不仅没过上她想要的高品质生活,反而把之前的一点儿家当败光了。以后该怎么生活?找会计的工作?还是继续做成本更低的小生意?那十几万的压货怎么办?眼看着地下室的租金也快到期了,她想来想去没有头绪,简直要疯掉了。
王雅丽给方小影打电话,让方小影来陪陪她,她一个人住地下室里,既孤独寂寞,又无聊空虚,还恐惧害怕,总之,她都不想活了。
方小影去了。
地下室旁边的布店门口坐着三个女人,懒洋洋地聊着天,见有人走过来,目光齐刷刷地都扫了过来。
方小影掠过她们的视线,向低人一等,文明点儿说是低人一层的地下室看下去时,觉得脸上热了,窘得发烧。
她是能深深体会王雅丽说的那种住地下室怕见人的自卑心理的。她也住过,她也经历过,刻骨铭心地经历过。那种心灵阴影,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的。不曾经历过穷苦的人不会了解贫贱是一种什么样的境遇状况,更不会懂得,这世上有多少人因为贫贱而失去尊严,又因为贫贱而变得不再像人。
她懂,所以她是非常能理解王雅丽的放弃的。
地下室的楼梯上时不时能看见垃圾和污水,这对她这个稍有点儿洁癖的人来说,简直不能忍受。她皱着眉,抑止住心里的恶心,凄惶地一步步往下走。
在一堵扑面而来的I型墙前,她正不知道向左向右时,王雅丽略变调的声音在左边响起来:“这边,过来。”
面前的女人跟一个月以前比,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活脱脱一个中年妇女了。往日的天生丽质此时尽失,皮肤暗黄油腻的,看起来脏得很,仿佛没洗干净脸,眼睛红肿红肿的,大概哭过的缘故,身上随意套了件长款毛裙,一看就是她店里的廉价货,俗气得很,从前的风雅不知道哪里去了。
屋子里杂乱地堆着十几麻袋的压货,角落里的单人床上还有一些,棋桌兼了饭桌,又兼了电脑桌,幽暗的灯光照着没有窗户的四壁,鬼火似的,阴森得很。果真是个仓库,不像个人住的地儿,简直要让人窒息了。怪不得她要疯了。再待下去,方小影也要疯了。
靠着王雅丽在床上坐下来,方小影四下又看看,“宋刚彻底走了?”
“走了。”
“说起来,也一年多了啊。来,谈点儿感受,给你妹点儿经验。”
“跟他,不能说没有感情,但他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早该明白的,拖了这么久,还把一点儿家当整光了。吃了这么大的亏,其实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相信爱情。我真傻,当初应该早点儿撤出来,直接再找个现成的高端男人。”
方小影不以为然道:“爱情就是爱情,也许,你不该让它承受那么多,它承受不起的。”
王雅丽默然。
“宋刚至少让你觉得温暧,就这么放弃了,你放得下?”方小影又问。
“我不能不找个有房的,来北京这么多年,平均每年搬一次家,我都搬怕了,我真是搬怕了。”王雅丽喃喃地重复。
方小影无言以对。搬怕了,她何尝不是?
王雅丽向后仰了仰,靠在后面的墙壁上,双臂交叉着枕在脑后,又轻声说道:“感情就是那么回事,我算是看透了。现在,对我来说,经济才是实实在在的,不说多有钱吧,至少得有房吧。宋刚他能给我什么呢?我早想开了。春节后,等工作安定了,再托高端婚介所继续找吧,反正我交的婚介费服务还没到期呢。”
“儿子怎么样?上大几了?”方小影笑笑,换个话题。
“他上研究生了。”提到儿子,王雅丽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真不错!”方小影由衷赞道,“你啊,更省心了。”
“还不是我用心良苦教育的结果?”王雅丽的脸上满是自豪,“他小时候,我有车,但我为了锻炼他,天天带着他骑自行车去学校,他骑一辆,我骑一辆。后来他长大了,其实我家里有房子,但是我跟他说那是我们租的房子,目的就是想锻炼他,让他自己知道奋斗。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有房子。”
方小影点头,“教育理念很先进啊。看来,挫折教育还是有必要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