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职业的家教到点了，左思平收拾好东西正要出门，被孩子的父亲叫住了。

“左老师，您先别急着走，想跟您谈点儿事。”男人示意左思平坐。

“您说。”左思平放下包，坐到沙发上。

“我们领导过生日，请大伙儿吃饭，我寻思着送他点儿啥好呢，烟酒太俗，保健品没意思，送钱又不合适，最后一想啊，还不如请您画幅画送过去呢，我这领导呢，有那么点儿附庸风雅的意思。清雅点儿的山水，您觉得怎么样？您开个价。”男人一口气说出来。

外快来了。每天都有这样的事就好了，房子就快了。左思平的心情无比地愉悦。

“这个啊，”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给您画幅六尺全开的浅着色山水吧，这个还能雅俗共赏的，颜色鲜的太俗，水墨山水吧，一般人还没那个品味。至于价钱，您给我三千吧。”

“成。”男人很爽快地答应了，又问，“三天，三天能画出来吗？”

“没问题。”左思平点头。

一回到家，左思平就在兼画室的阳台上折腾开了，找笔铺纸的，却发现少了颜料，是上次带到第三职业的教室去了。

“你给我去对面的美术用品店买点儿颜料吧。”左思平研着墨，交代老婆。

有外快赚了，老婆也开心，抓起钱包就出了门。

左思平开始布局起稿。

“买了。喏，给你。”回来了的老婆把颜料往他面前的案桌上一放。

天哪。买的是水粉颜料。

左思平立马就发火了：“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跟我在一起十几年了，你不知道我是画国画的啊？你怎么会买水粉颜料呢？真是笨到家了。”脸上又有了嫌恶的表情。

老婆吓得呆住，半晌又有掩不住的委屈，她怎么知道？他从来不跟

她交流，他连她生日哪天都不记得呢，不也十几年了？

左思平索性不画了，没心思画了，坐下来开始数落，毫不留情面，“我怎么找了你这种女人？没一样让人省心的。离又不离，你真打算就这样把我一辈子给毁了？”

又来了，又来了，又开始他的碎碎念了。

女人抓起水粉颜料就走，换货去。她也不想看见他。拥有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有什么意思呢？

第二职业家教发工资这天，左思平心情奇好。出了东家的门儿，找个僻静处，数了数钱，嘿，发了，这个月家教费再加上次那幅画的外快，将近五千元了。

左思平美滋滋地回到家，把信封里的钱如数交给老婆，随口问一句：“咱有多少存款了？”

老婆也很高兴，接过钱在抽屉里放好，打算明天存到卡上去，一边说：“有十一万多了。”

“等再攒一段时间，咱找人再借点儿凑点儿，交个首付，在北京贷款买房。”左思平踌錯满志地说。因为憧憬和兴奋，他和颜悦色的，对老婆的态度也特别好。这真是久违了。

“还是等攒够首付再说吧，又借又贷的，哪年还清啊？压力多大啊。再说，跟谁借去啊？数目又不少的。”老婆淡淡地看着他。他的好脸色简直让她有点儿受宠若惊，她很不习惯。

“瞧你那点儿出息！”左思平马上不悦了，“你攒钱的速度能赶上房子涨价的速度吗？”很不爽，索性坐下来继续说，“我发现我真跟你没法交流，我一有点儿高兴的想法或举动，你就会扫我的兴。”

老婆不说话了，漠然地看着他。那漠然让左思平吃了一惊，以前她看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战战兢兢的，受伤的，委屈的，现在不了，她竟然那样无所谓地看着他。

一定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左思平满心疑惑地看老婆一眼，到阳台上画画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