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圆月如同闪电般的冲出，在漆黑的夜色里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白虹，几乎是眨眼间便来到了空心的身前。

圆月还没有落下，空心就已经感受到了圆月上那凌厉的刀意了，刀意无形，就和这夜色里的山风一般让人看不到，空心口中又传出了那种奇怪的诵读声，金光涌现，在空心体外萦绕，空心就好似一个佛陀般屹立在那里，无物可以撼动。

“轰！”

一声巨响传遍八方，圆月劈到了金色的光罩上，光罩颤动，圆月刀意四射，僵持了片刻，终于金色的光罩还是没能撑住，轰然崩溃，无尽的金辉四散，圆月继续落下。

“难道他今天能连斩两杰？”高宇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快速斩落的圆月。

圆月没有斩杀空心，因为空心出手了，只见他突然伸出一指，细嫩的手指大放金光，特别是在手指的指尖一点光球仿佛一颗小太阳一般璀璨，金光越来越亮，光球竟然也越来越大，刹那间化成了拳头般大小随着那细嫩的手指一弹，便如一颗金光炮弹一般飞射向圆月。

然而这并没有停止，又有好几个光球陆续飞射向圆月，就好似一颗颗金光炮弹砸到了银白高墙上一般，一个个巨大的光芒炸散。

银白的圆月，金黄的光球，两者轰然碰撞在了一起，一瞬间这片夜空被碰撞的光芒照的亮如白昼，村落个处都清清楚楚的展现在眼前。

四周散碎的尸体遍布水塘边，那倒塌的棚子旁还有一米多高的尸堆，至于地面全是鲜血浸湿的血泥，水塘血红一片，小水沟现在还有血色的细水流进水塘，泛起了白中带红的泡泡。

高宇看到这一幕脸色也是一变，哪怕这些他在无光的时候早已经看到过了，可是还是被震惊了，因为光芒中的村落比黑夜中的村落更加的恐怖，入目尽是血红的一片，偶尔能看到地面血泥里埋了一半的带着血丝的眼球，偶尔能看到一直断手断裂处的森森白骨也泛着血丝。

这是一个屠宰场，这是一个修罗界，这更像是一个血海地狱，让人不敢直视。

严平看了一眼，眼中的冷意更浓了，手中的绿光宝剑竟然在他手中颤抖，偶尔更有银白刀光四射而出。

空心眼神也是一跳，然后又继续念着古怪的咒语，也不知是在超度亡灵，还是在安神定心。

“轰隆隆……”

一个个的光球撞击，终于将圆月震碎了，化为了道道的刀光瓦解四射各处。

“一块血灵石竟造成如此多人惨死，罪过罪过……”空心右手一抬，竖放胸前，左手转动念珠，如此说道。

“哈哈”突然严平大笑，他笑的比这满地的尸体还要恐怖，面色阴冷杀机裸.露，然后他猛地瞪着空心道“当年你灵墟洞联合朝廷和化空门共同和青霞门争夺血灵石的时候怎么没见有一个和尚手下留情，当年的玄武府近五百万人口，有近两百万就是死在那场争夺中，却也不见灵墟洞为此停下过对血灵石的争夺，这样的你们，也配说罪过？”

一旁的空心没有说话，他那平静的脸色罕见的变成了苍白色，他那如佛陀般不屈的头也罕见的往下低了几分。

高宇面色也是一变，他面色变得有些吃惊，十六年前他还没有现在这个境界，他没有参加玄武禁地夺宝，所以他并不知道夺宝的场景，但是他知道灵墟洞的和尚都是慈悲心肠的，无论是他自己看到的，还是听说的，都是这样的。

可是严平竟然说灵墟洞的和尚为了夺血灵石也挥动了屠刀，这绝对是让人吃惊的消息，但最让高宇震惊的是，从出现到现在，一直善于辩论的空心竟然没有说话，而且还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默认吗？

高宇心中更加震惊，他看着不远处的空心，想听到他的反驳声，可是这片夜色下除了严平的声音，便只有山风的呼啸声了。

“说什么不与奸邪之人为伍，那为什么勾结化空门联手争夺血灵石？”严平握着绿剑，一步一步走向空心。

化空门是练毒功的宗派，用毒在江湖上向来被视为外道之法，不被正道玄门认可，再加上化空门门人中多有用活人试毒的人，这就更让化空门被正道玄门排斥了，在齐国正道玄门眼中化空门的人一向被视为邪魔外道。

“说什么慈悲为怀，为何在玄武禁地灵墟洞不分好坏多杀各路高手，这就是你们的慈悲为怀？”

“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何为了血灵石灵虚洞的大僧没有一个肯停止杀戮？”

严平的声音传遍四野，也一字一句的传进了空心的耳中，空心依旧没有说话，没有辩解，他低着头，甚至比之前低的还要低了一些，白净的圆脸也微微有些变红。

严平没有停住脚步，他继续往前走，继续说着，他要让这些虚伪的人无地自容，他忘不了陆师兄给自己当禅杖的一幕，他忘不了灵墟洞的和尚和朝廷化空门的人围住自己和紫凝的画面，他忘不了紫凝为了救自己坠入岩浆的场景。

十六年前的种种，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因为他发誓，他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沉重的代价的。

“你们不是很喜欢说那些大义凌然的话的吗？怎么现在不说了？不好意思开口了吧。”严平冷冷的说道，声音比他手中的绿剑还要森冷。

“你们可以改过自新，事过之后，你们还可以继续装出一副正气凛然，可是我呢，可是那些死了家人的人呢？”严平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激烈，甚至连双眼都泛起了血丝，他吼道。

过了好一会，严平收起了愤怒，可是沧桑又带着俊朗的脸庞却挂满了忧伤，轻声道“他们却是永远的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人……”

这声音很轻，甚至比云飘动的声音还轻，可是这声音却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禁不住的感伤。

夜空，阴云越来越厚，就像是人的思念一样越来越浓。

“不是的，师傅说我们是杀了一些坏人而已，师傅说只有我们拿到了血灵石，毁了它才能彻底的阻止杀戮。”空心低着头说着，越说越结巴，似乎有些话哪怕是他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不惜杀戮各派高手，所以不惜勾搭奸邪，所以为了保住名声就可以屠杀所有的幸存者？”严平一字一句的说道，字字诛心。

“什么，幸存者都是被屠杀掉的……”高宇暗自惊呼，表情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汪华叹了口气，严平说的一切他都是亲眼见到的，所以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被严平的话震惊到的人，因为他见到的远比今日严平说的还要残酷，血腥。

十六年前，玄武禁地开启，青霞门得到了传说中沾染了神灵血的血灵石，可是却遭到了朝廷，灵墟洞和化空门的联手打击，大量的青霞门门人死亡，甚至还有两位武将境的长老陨落，最终齐国三花的玉芙蓉香消玉殒，齐国四杰的皓月刀侠中了噬神销魂散销声匿迹，而那些各派的高手更是被屠戮殆尽。

那一场争夺究竟死了多少人没人知道，所有人只知道玄武府十县有四个县变成了无人区，到处都是尸体。

“不可能的，我师傅是不会骗我的，师傅说的都是对的……”空心拼命的摇头，咆哮着说道。

“这个天下所有被你们和尚洗脑的人，也如你这般想的，因为他们相信了和尚是佛祖的使者，是正义的，所以就没有人会相信灵墟洞这样的佛教大派也曾大开杀戒过”严平冷漠的说道。

空心闻言竟冷静了下来，他发现严平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和尚确实经常到处游说佛理，让大量的人信仰佛教，以至于很多佛教信徒一遇到点怪事都会往佛祖身上扯，因为佛祖已经在他们脑海根深蒂固了，就像是空心认为师傅的话是对的一样。

“哈哈哈哈，原来都是骗子，都是骗子……”突然空心仰头大笑，神情带着苦笑，眼神带着绝望。

突然，空心站了起来，手中的念珠却掉进了血泥地，鲜血溅红了他的僧袍下摆，他没有捡起念珠，也没有擦拭僧袍，而是疯疯癫癫的笑着，自言自语着，走进了夜色下的树林。

（第一章，第二章凌晨三点左右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