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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闺蜜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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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兮倩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镇重点中学。

开学前一天,兮倩不收拾行李,也不准备去上学。她不放心爸爸一个人在家里,如果她走了,爸爸怎么办,她不去采蘑菇了,家里哪有经济来源,再说,她也没学费去报名啊。

爸爸把兮倩叫到自己床前,温和地说:“兮倩,你尽管放心去上学,家里的一切爸爸都安排好了。”

“不,爸爸,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白天采蘑菇,晚上您给我补课,在家自学照样可以考大学。”

“爸爸只是个小学老师,你以后的课程爸爸都教不了了。你一定要到学校去接受正规教育,爸爸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

丁兮倩还是不表态,爸爸知道,她是担心钱的问题。

爸爸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沓钱来。

爸爸哪来的这么多钱?丁兮倩充满了疑惑。

“兮倩,记住了,不管你以后遇到怎样的困难,遭遇怎样的打击,都一定要做个善良的人。这些钱,你要记住了,是一个叫曹蕊的阿姨从台湾寄过来的。她知道了我们家的情况后,就无偿给我们提供了帮助。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记得报答曹蕊阿姨。”爸爸郑重其事地交代兮倩。

兮倩问:“谁是曹蕊阿姨?”

“她是爸爸妈妈插队时的朋友,记住了,有恩一定要报恩,但也要对人有提防之心。爸爸提醒你,长大后要提防一个叫胡建平的人。不要问我他是谁,为什么要提防他。”爸爸又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一堆话。

兮倩很想问,曹蕊阿姨,胡建平,都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为什么要提防,但被爸爸这一说,只得把所有的疑问都憋回肚子里去了。

“那您要是有什么事怎么办啊?”丁兮倩仍然不放心。

“你尽管放心吧,有琴姨在呢,她会照应的。以后若是有机会,也要好好报答琴姨啊。”爸爸说完一阵猛咳。

丁兮倩就是在这样的教育下成长起来。尽管一出生就没了妈妈,幼年时饱受苦难,但一直被爸爸教育要有一颗善良和知恩图报的心。这些话在兮倩小小的心上,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兮倩终于上学了,到离家几十里的镇上去上初中。

第一堂语文课,语文老师姚新春要求大家写作文,要求以父母为题材。兮倩从小就善写作文,第一次的作文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姚老师。

兮倩的作文题为《可怜天下父母心》,姚老师把它当范文,在全班朗读了。

“我们都有父母。有的父母能给孩子非常好的物质条件,从小锦衣玉食;有的父母能给孩子非常好的精神食粮,让他们读很多书,去很多地方;有的父母能给孩子提供非常好的家庭教育环境,让他们能无忧无虑地成长。而我,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我的爸爸在我三年级的时候就病倒了,他们不能给我提供最好的食物,不能让我穿得漂漂亮亮,也不能让我过得非常舒适。我很小就要上山采蘑菇,用蘑菇换钱再给爸爸治病。但我的爸爸,他教我很多知识,还教我很多做人的道理。爸爸不能让我过上无忧无虑大日子,但爸爸教我的东西足够我学习一辈子。妈妈不在我的身边,但我一直知道妈妈很爱我。。。”

姚老师被这个孩子深深地打动了。才上初一,1岁的孩子,竟然如此懂事,这是个怎样的孩子啊,从此,姚老师对兮倩就格外关注。

而这篇作文在班上一经念出后,班上却是一片哗然,各种各样的表情和反应都有。有的可怜兮倩的遭遇,有的偷偷嘲笑她没有妈妈,有的冷眼旁观。

坐在丁兮倩前面的陈方生和李若云也认真听着这篇范文,他们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丁兮倩这个山里孩子。瘦小的身躯坐得笔直,一丝不苟地望着前方,黑里透红的脸上一双明亮的丹凤眼眨巴眨巴着,倔强的小嘴巴轻轻嘟着,表明它的小主人正在认认真真地听老师讲课。

陈方生在想:“这个女孩,比我还可怜,唉。”

李若云在想:“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作文写得好吗?”李若云是骄傲而大胆的,家境好,父母宠着,她不能理解兮倩的那种感情,她在乎的只是成绩。一个大山里的孩子,又没读多少书,作文写得能比我好?

想到这,李若云高高举起自己的手,姚老师问她什么事,她大声说:“姚老师,我毛遂自荐,我觉得我自己的作文也写得很好。我也想念一念。”

全班哄堂大笑。

姚老师说:“你的作文确实写得不错,文笔很好。但你的作文中更多的是宣扬爸爸妈妈给你提供吃喝玩乐的幸福,主题还需要再升华一下。”

同学们又一次笑了。

李若云气得牙痒痒的,一屁股坐下来,用手肘使劲拐了一下她的新同桌,“笑什么笑,我叫你笑。”那个小胖子同桌痛得一声怪叫。

下课了,李若云背起自己的书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教室。

丁兮倩随着同学们到宿舍拿碗,准备到食堂去打饭。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自己的碗,早上明明放在桌上的啊,怎么就不见了呢?同学们都到食堂去了,只剩她一个人还在继续找。仍然没找着,丁兮倩想,算了,反正今天早上还剩下几块饼干,凑合吃了算了。她爬到自己的上铺去拿饼干,竟然发现自己的碗被人塞在自己的被子下面。

丁兮倩气坏了,想到李若云一下课就飞奔进宿舍,早上又被同学们笑话了一番,肯定是她想要报复自己。先不想这么多了,找到碗了就赶紧去吃饭吧。丁兮倩匆匆赶到食堂,食堂已经快要关门了,每个菜盆里几乎都是光光的,偶尔剩下几片菜叶和零星一点剩汤,饭盆里还有不到一两米饭。

丁兮倩只能凑合吃了剩下的残羹冷炙,边吃边掉眼泪。

后来,丁兮倩就把自己的碗随身背着放书包里,再也没出现过那次饿肚子的情况了。

可有人盯着你,想要整你,却是防不胜防的。

那时候自来水经常供应不足,停水是家常便饭的事。停水了,孩子们就得自己去排很长的队,到附近的山上去接山泉水,这水还得用来洗碗,洗澡,洗衣服。丁兮倩把自己的碗藏得好好的,可水桶又不见了。找了好久终于在离宿舍老远的墙角边找到了自己的水桶,再去排队打水,回到宿舍,同学们早就熄灯睡觉了。丁兮倩边洗澡,边流泪。

第二天,她终于忍无可忍了,把李若云叫住,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藏我的碗,我的桶,我哪里得罪你了?”

李若云一脸无辜的表情,但眼里仍然有掩饰不住的慌张和心虚,她辩解道:“我哪里藏你的东西了,你有什么证据?”

丁兮倩确实拿不出证据来,只得说:“你害的我没饭吃,没觉睡,你于心何忍?”这句话倒是击中了李若云的软肋,她无力地又辩解了一句:“反正我没拿。”就匆忙跑开了。

后来,终于平安无事了,李若云还是照样不理丁兮倩,只是不太针对她了。在学习上,两人还默默较劲,考试第一二名的基本都是她们俩。丁兮倩也看到,李若云虽然太好强,但也有非常可爱的一面。

那时候,镇上的治安特别不好,为了保证学生生命财产安全,学校都是严禁学生外出,也禁止外来人员到校的。但学校的围墙每到周日的晚上根本不起作用,小偷溜门撬锁进宿舍偷东西的事情时有发生。小偷们都知道,周日晚上孩子们都从家里带来钱物,准备要用来度过一周的。

丁兮倩曾经几次半夜醒来,看到有小偷趴在窗子上想要进宿舍。第一次看到时,她吓得大气不敢出,悄悄用被子把自己的头盖上,装作睡得更熟了。后来,她觉得小偷也没有三头六臂,没那么可怕,于是就半眯着眼睛,悄悄观察着小偷的动静。有几次小偷没能把门打开,懊丧地走了。只有一次,一个技术高明的小偷终于把门给打开了!

看到小偷竟然进宿舍了,丁兮倩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怎么办,怎么办,她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我该不该大声叫,把所有同学都吵醒,吓跑小偷,还是静静地观察他?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但她依然没有勇气动弹。

她看到小偷开始行动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第一张床的下铺,伸出手去摸同学的枕边,翻脱下来的衣服口袋,轻轻掀开床单和被褥,去找有没有钱物放在那里。都没发现任何财物,小偷又把手伸到那个同学的枕头下面,还是没找到任何东西,小偷把目标转移到了下一位同学。

很快就会到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我还要装睡着吗?丁兮倩的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突然她想到,自己的手上有一块表,那是妈妈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以前爸爸一直没给她,进入初中后,爸爸才拿出来给她戴上的。她非常珍惜这块手表,象自己的命一样。

小偷的手果然伸向了丁兮倩的手腕。我是该让他拿走,还是装睡着翻个身把手拿开,丁兮倩仍然没有勇气动。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断喝:“谁,你干什么?”三更半夜,寂静的宿舍里突然响起这样的吼声,小偷也被吓得手一抖,差点摔倒在地。丁兮倩来不及反应,这时终于腾地一下坐起,大声喊起来:“抓小偷,抓小偷啊!”同学们这时纷纷醒来,有的还亮起了手电筒,那小偷赶紧从地上爬起,冲出房间,听得门外“咚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丁兮倩这才想起,叫第一声的那个人,就是李若云。她感激地望向李若云,黑暗中,看到李若云似乎是笑了。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打破了丁兮倩和李若云的僵局,让两人成为一辈子的闺蜜。

学校组织春游。为了防止同学们走散,两个同学结成一对,这一对要一直在一起,互相提醒,互相监督,保护对方安全。丁兮倩和李若云被老师安排结成了一对。那天,丁兮倩穿的球鞋,鞋带总是散,一次次地去系,两人终于拉在大部队后面了。

李若云不耐烦地说:“丁兮倩,你有完没完啊,能不能换双好点的鞋啊?”说完又有点后悔,她知道丁兮倩的家庭状况的,她哪里还有多的鞋换啊。丁兮倩倒也不计较,任李若云奚落着。

当丁兮倩又一次蹲下系鞋带时,李若云独自一个人跑到水潭边去玩水去了。丁兮倩赶紧叫道:“水潭很深,你赶紧过来,我们走了。”李若云满不在乎地说:“你个胆小鬼。”话音未落,脚底一滑,李若云就滑到水潭里去了。她一下子慌神了,大声叫着:“救命,救命啊,我不会游泳。”一边挣扎,她却一边滑得更远了。水潭确实深不可测,情况相当危急。

丁兮倩紧张地心怦怦直跳,看了看周围,一根树枝都没有,自己也不会游泳,这下怎么办,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啊。她告诉自己,现在头脑一定要冷静,翻开自己的背包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果然发现有一条纱巾,她迅速跑过去,把纱巾的一头丢给李若云,自己抓着另一头。李若云胖,丁兮倩瘦,以她的力量根本拉不动。李若云稍一使劲,差点把丁兮倩也给拉到水里去。幸好岸边有一棵小树,丁兮倩一手抓着树,一手抓着纱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李若云给拉上来。

李若云浑身湿透,吓得哇哇大哭,丁兮倩抱着她的头,安慰她。李若云这时才一把紧紧抱住丁兮倩,边哭边说:“兮倩,谢谢你,以前我有时候故意针对你,你不会一直记恨我吧。”

“怎么会,若云,那次赶走小偷,我还要感激你呢。你比我勇敢。”

两人开诚布公,互道衷肠,从此成为生死之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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