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苍暮观这些年来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那么的整洁清雅，只不过原本那些
娇嫩的青松，此时长大了不少，把偌大的庭院点缀的别有生趣。
随着苍云真人一路走着，天蝎来到苍暮观的正殿大堂上，殿堂的正中间，依旧供
奉着那三大天尊。
苍云真人挥退众弟子后，将天蝎引到上座，待他坐定后，他沉吟着开口道：「不
知尊驾此来有何要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我们宫主惦记真人，所以让我来问候一下。」天蝎
随口扯着谎，心中却是感叹不已。这个大堂，他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当年就是在
这里，他跪在下方，面对着秦惊和苍云真人的质问，更被强行扣上了淫贼的名头
，那是何等的冤枉……
「原来是这样，有劳贵宫主挂念，也烦请特使回去转告贵上，就说改日苍云真人
定当亲自前往拜访。」苍云真人脸上挤满了笑容，心中是更加的纳闷。无论是天
宫还是铁血盟，都数年没有与苍暮观有联络。因为他们所需要的东西，用更便宜
的价钱就可以从那些不怕死的商人手中购得，不需要再经过苍暮观。
然而今天突然冒出一个特使前来拜访，而且令牌也是货真价实的天宫最高标识。
这让苍云真人实在有些摸不着头绪，他这苍暮观，难道有什么东西值得天宫好奇
的吗？
只在剎那间，苍云真人的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最后想到一个可能性最大的原因。苍暮观毗邻万妖谷，而万妖之王和天宫副宫主天蝎乃是结拜兄弟，是否这二人
已经联合？可是就算他们两个门派联合，也不用派人来苍暮观啊？
难道……是天蝎特意派人来算当年的旧帐？
想到这一处，苍云真人背上的冷汗冒了出来。十多年前，他得罪的几个小人物，
如今全部变成高高在上的一方霸主，随便哪一个，都不是他这个小小的苍暮观能
够招惹得起。
再仔细看看那个特使，全身包在黑色铠甲之中，披风上还有个血色妖字，就连眼
睛都被一层淡淡的黑气掩住，让人看不真切，一看就不是个善人，这让苍云真人
的心更加的虚了……
「那个……请问你们的副宫主天蝎还好吧？」苍云真人试探着问道。
天蝎正沉浸在回忆之中，闻言不经意的回答道：「还好，他和真人你是老朋友了
，一直惦记着你呢。」
坏了！苍云真人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抬手擦了把冷汗，真的是算账的上门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犹豫了一下，苍云真人慢慢镇定下来，「黑天特使你这次来的真巧，正好有几位
同是正道的朋友在观里做客，待我请出他们为你介绍一下。」
「喔。」天蝎随便的点了点头。
苍云真人吐了一口长气，快步走出正殿，拉过一名弟子低声道：「快、快点到后
面的厢房，把听雨小楼的那些客人请出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快一点！」
那名弟子见到师父如此着急，连忙一路小跑的赶去厢房，不一会儿，便领着几个
人走了过来。
「各位，贫道这次有大麻烦了，但劳各位为我解忧啊！」苍云真人一见这几个人
，拱手低声叹了起来。
「真人怎么如此多礼？使不得、使不得……」为首一人连忙上前还礼。
这几个人竟然全部是天蝎的老熟人｜｜秦惊、栝海、沙如雪、白笑和厨子，这些
人在小楼身居高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齐聚在苍暮观之中。
「真人不是在招待天宫的客人吗？怎么如此惊慌？」秦惊的手中拿着万年不变的
折扇，轻轻摇摆着问道。
苍云真人叹了一口气，「唉，不瞒各位，正是这天宫特使的问题……」
「噢？难道他是假冒的？意图对真人不利？」秦惊问了个极其白痴的问题。
惹来了身边白笑的白眼，如果要对苍云真人不利，那这老道士能站在这里说话吗？
苍云真人倒没什么感觉，抬头看着眼前几人道：「他的确是天宫特使，坏就坏在
这里。各位可曾记得，十多年前，各位第一次来我苍暮观时所发生的事情？」
此言一出，听雨小楼众人的脸上齐齐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显然没有人愿意重提这
件事情。
「真人有话请直说。」厨子这时的性格，跟当年的柳轻寒倒有些相似，冰冷的有
些不近人情。
「咳！」苍云真人老脸一红，摸了摸下巴上的长须道：「各位应该知道，当年的
柳轻寒现在是冰封世家家主，人妖则成了万妖之王。至于当年被关在我这里的天
蝎，现在正好是天宫的副宫主……」
「你的意思是说，天蝎特意派了一个人来这里和你算账？」白笑皱起了眉头。
「是的……」苍云真人点了点头。
厨子和白笑一起摇头，白笑毫不留情的讽刺道：「真人，不是我说你，天蝎再怎
么说也是天宫副宫主，不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而且，真要做的话，万妖谷和
冰封世家岂不是老早就可以对你开刀？」
「话不能这么说，天蝎这种人，从前就与邪魔歪道为伍，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无
奇怪。」苍云真人还没说话，秦惊就替他解释起来，不知为何，只要一提起天蝎
这个名字，他就全身不舒服。
「荒谬。」厨子冷哼一声，扭头往后院走去，白笑则跟在他的身后。
「站住，你要去哪里？」秦惊脸色一变。
厨子停下了脚步，回头冷道：「春堂主，请你注意一件事情，我们同是小楼一堂
之主，而且，我们这次来有别的任务，这种无聊的事情，我不奉陪。」
「你……」秦惊脸色剧变，可惜厨子已经是夏堂堂主，早就不是当年他可以随意
呵斥的小师弟了。
「厨子、白笑。」这时，边上一直沉默着的沙如雪低声唤道。
一向与沙如雪交好，厨子和白笑也不能驳她的面子，只能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她
还有什么话说。
「你们不想去看一看，来的究竟是天宫的什么人吗？」沙如雪淡淡笑着，看着厨
子和白笑。
厨子一愣，白笑却托着下巴沉吟了起来：「说的也是，天宫来人，会不会是星宿
护法？」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苍云真人，请你带路。」沙如雪微微一笑，替众人做了决
定，也给苍云真人一个台阶下。厨子和白笑无奈之下只能苦笑着跟了上去。
天蝎正半倚在太师椅上，右手支着下巴，双眼空洞的望着门外广阔的天空，完全
沉浸在回忆之中。这时，一连串轻轻的脚步声惊醒了他的回忆，几个黑影出现在
门口，跳进他的视线之内。
「……」乍一见到这些人，天蝎险些惊得从椅子上滑落，幸好他在大漠十年，早
将定力练的十分好，才总算没有露出破绽。
苍云真人此刻脸上没有了丝毫惊慌的神色，显然是因为身后站着强大的后盾，所
以有恃无恐。
「黑天特使，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是听雨小楼的客人，春堂堂主秦惊、夏堂堂
主林奇、秋堂堂主栝海、冬堂堂主沙如雪以及小楼总武训白笑。」苍云真人笑瞇
瞇的一一介绍着，随即指着天蝎道：「这位就是天宫来的黑天特使。」
天蝎缓缓调整自己的情绪，慢慢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改变声调后对秦惊等人点头
道：「我是黑天。」
秦惊显然有些不满天蝎的倨傲，微微抬了抬下巴，并不说话，轻轻摇晃着折扇冷
眼斜视。沙如雪等人倒是一一做了自我介绍，天蝎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礼，一边在
心中暗暗苦笑。
一阵寒暄过后，众人各自在位置上坐下，一时之间倒没有人说话。沙如雪等人在
打量天蝎，而天蝎的脑子却乱成一团。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一时兴起的举动
，会碰上这么多的故人。好多年前，也是在这一个地方，也是这么多的人，好多
年后，这些人又碰到了一起，这代表了什么？天蝎在心中无奈的摇头。
而正在打量天蝎的听雨小楼中人，心中也是十分的异样。虽然眼前的人全身都裹
在黑色铠甲中，连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都笼罩着淡淡的黑气，让人看不真切。可
是这人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隐隐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让人忽略这
种熟悉的感觉，实在是怪异至极。
「黑天特使，这次能在苍暮观相见，我们大家也算有缘，小楼与苍暮观素来交好
，不知阁下突然造访，可有什么地方我们能帮上忙的？」沙如雪轻咳一声，压下
心中的异样，开口说道。
「喔，没什么事情，只是替我们宫主和副宫主来问一下好，他们都蛮挂念苍云真
人的。」又见沙如雪，天蝎没有丝毫的准备，只能将头微微别开，随意的敷衍着
，心乱如麻。
苍云真人的表情变得古怪无比，他的确和铁血盟有过一些来往，但是铁血盟和天
宫合并后，似乎没有什么联系，天宫宫主莫不弃更不可能把他放在眼里，而那副
宫主天蝎，曾经还在这里吃过苦头，怎么可能会问他好……
「阁下为何遮遮挡挡，难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栝海在一边冷嘲热讽道。
「我的脸没有你白，不敢见人。」天蝎淡淡瞄了栝海一眼，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
微笑，可惜没有人能看见。
大堂上的诸人听了这句话后都面色古怪，强忍笑意。栝海却是气得直发抖，因为
他的皮肤十分黑，脸就像个锅底似的，平日里倒没有人说，没想到会被天蝎拿来
大做文章。
「不知道几位还有什么事吗？」天蝎觉得这种气氛十分难受，决定结束这种受罪
一般的见面。
「喔，没有什么事了。」众人一阵尴尬，没想到天宫特使是这样一个又难相处、
又无趣的人，一时都找不到话说。
「没什么事的话，恕我不奉陪了。」天蝎站了起来，望向苍云真人道：「真人，
我明日还有要事，不知可否在你这里叨扰一晚，养一下精神？」
「可以，当然可以。」苍云真人心中是巴不得这瘟神快走，嘴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只能装出一副好客的样子。
天蝎点了点头，「那各位慢聊，我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回答，径自走
出门外。
苍云真人连忙跟在他的身后，帮他安排房间。
待天蝎和苍云真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后，屋子里的气氛才缓和下来。
不知怎么的，那个黑天特使在场时，众人心头总有一股压抑的感觉，他那一身的
幽黑，让人十分的不适应，不由自主的感到紧张。
「哼，这个人的架子未免太大了。」秦惊将折扇合起，冷哼一声在椅子上坐下。
栝海正憋着一肚子气，这时似乎找到出口发泄，不满道：「我看不仅是他，那铁
血盟原本就嚣张跋扈，天宫更是了不得了，分明不将我们听雨小楼放在眼里！」
「秋堂主，请你说话注意一点，你并不能代表整个小楼，不要动不动就将我们小
楼扯进去，那样很容易让我们小楼处于很不利的地位。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一人
而已。」白笑和秦惊、栝海二人从来都不合，更不会放过任何打击他们两人的机
会。
栝海原本就黑的脸又黑了一圈，最后还是沙如雪打了个圆场，「不知道大家有没
有感觉那个黑天特使，有点儿奇怪？」
「连真面目示人都不敢，肯定是宵小之辈，自然古怪。」秦惊语气不屑，和栝海
一个鼻孔出气。
厨子压根把秦惊当成空气，自顾自的对沙如雪说道：「嗯，我也有种很奇怪的感
觉，他明明没有做出威势，就让人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修行功法
的原因，不过如此怪异的修真法门，倒是从未听说过。」
「的确。」沙如雪点了点头，轻轻揉着前额，眉头微微锁起，自语道：「我更奇
怪的是，他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偏偏仔细观察的话，又觉得那个人好像一个
死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存在感，整个人就像他身上的黑气一样，看不真切，也看
不出深浅。」
「我也有这种感觉。」白笑点了点头，「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有点儿熟悉
，看久了以后，就觉得根本不可能认识这个人。」
秦惊这时不满白笑等人将他排除在外讨论，咳嗽了一声，「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
有，他披风上的那个『妖』字？」
众人都点了点头，那黑色披风上的血色大字，实在是太过醒目。
「你的意思是……」厨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据我所知，这世上自号为妖的只有一个人吧？」秦惊话里有话的说道。
沙如雪摇了摇头，「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万妖之王。」
「为什么？」自己的想法被心上人否决，秦惊顿时觉得十分郁闷，脸上也有些挂
不住，「难道就因为他有天宫的令牌吗？」
「不单单是天宫的令牌。」厨子这时也摇了摇头，「一进门时我就十分注意了，
那个黑天见到我们的时候，身上流动的真气没有一丝的波澜。你也知道，万妖之
王和我们都是旧识，如果在这里乍一见到我们，肯定会吃惊，他的真气也会有些
轻微的波动。而那个黑天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像是见到陌生人一样。」
沙如雪点了点头，显然和厨子的想法是一模一样的。
「那他会是谁？天宫之中普通弟子都有特定的服饰，唯一的例外是一百零八个星
宿护法，可是那个黑天明显不是星宿护法之一，那他是谁？天宫的或是万妖谷的？」秦惊这时也有些泄气。
边上的栝海板着脸说道：「我想可能是万妖谷的人，毕竟只有万妖谷的人才会以
『妖』为荣。怪的是他拿着天宫的令牌，这说明天宫和万妖谷联合起来了。」
众人一时无语，栝海继续说道：「其实这也不奇怪，万妖之王和天蝎本就交好，
现在天蝎成为天宫副宫主，两者结盟很正常。搞不好，就连柳轻寒的冰封世家也
参与了结盟也说不定……」
说到最后，栝海自己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而周围众人的脸色同样的凝重。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大了，原本万妖之王就对我们小楼不利，若再加上天宫
和冰封世家……」白笑脸色难看的说道。
沙如雪慢慢站了起来，环视众人一眼，「我们明天就起程进万毒死沼，无论如何
先把楼主交代的事情完成，动作快一点的话，或许还有机会挽回。」
入夜，天蝎轻轻推开房门，走入了一地月光之中。
虽然修为十分高明，可是在心思方面，天蝎并没有多大的长进，他没有发觉自己
说了许多让人误解的话，而导致许多人一夜无眠。
弯弯的月儿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照的地面一片隐隐的班驳。天蝎静静走在用小石
块铺成的小道上，呼吸着淡淡的泥土芬芳。
顺着青石小道向苍暮观后方走，就是那片曾经让他蒙冤受辱的小树林了。
苦笑一下，天蝎走进那树影幢幢的小树林中。
此刻已是初冬，泥地之上铺满一层薄薄的枯叶，用脚踩上去，发出风吹树叶一般
的沙沙声响，微微有些柔软，让人感觉无比的舒服。
穿过树林，便是那夜和沙如雪争吵的断崖了。
迈出树林，天蝎停下脚步。断崖上一个白衣飘飞的身影迎风站着，黑色的长发在
夜空中随意飘扬，那背影似乎要腾空飞去一般。
天蝎静静的站着、呆呆的看着。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良久才恢复正常，可是心口
处，有种抽搐般的感觉，让他分外的难受。
神使鬼差一般，天蝎慢慢抬腿朝着山崖处的白色身影走去。
「是谁？」沙如雪旋风般转身，黑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高高甩起，淡淡发香溶入
空气之中。
看清那个有如鬼魂一般的黑色身影，沙如雪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眼里流露出奇
怪的神色，「黑天特使？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睡不着，四处逛逛，很抱歉打扰到妳了。」天蝎艰难的控制着呼吸，踏出最后
一步，和沙如雪并排站在一起。
沙如雪微微皱了皱眉，觉得眼前这人有些不懂礼数，可是看他那副坦然的样子，
即将出口的责备又吞了回去。于是她不再理会天蝎，回头静静看着夜空出神。
「冬堂主好兴致，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欣赏夜空。」天蝎淡淡开口。站在沙如雪身
边之后，他的心突然轻松下来，原来认为的那不可逾越的距离，其实也只是一小
步而已。
沙如雪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天蝎轻叹了一口气，十余年不见，原本略带稚气的少女，如今成为手握重权的人。更奇怪的是。她接手了冬堂，甚至连性格，也变得有些清冷。这些年来，在她
身上应该也发生了许多事吧？
往日的一幕幕，有如汩汩溪水一般缓缓流过，天蝎低下头，看着沙如雪负在身后
的双手。
感觉到天蝎的目光，沙如雪不禁又皱起眉头，微带不悦道：「黑天特使你在看什
么？」
「噢，抱歉。」天蝎这才注意到沙如雪的双手负在身后，是放在腰部以下的部位
，自己这样紧盯着看，难怪会不高兴了。
「请别误会，我是在看冬堂主的右手而已。」天蝎苦笑着解释起来。
「右手？」沙如雪挑了挑眉头，举起右手。素白如羊脂的纤纤细手，在月光的照
映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足以吸引任何人的视线。
「冬堂主的事情，在下道听途说，也了解不少，知道冬堂主的右手曾经被废过，
不知道是如何治好的？后来问起我们的副宫主，他也不甚了解，所以我有些好奇。」天蝎发现他其实蛮有撒谎的天赋，至少他说起这些话来理直气壮，彷佛就是
事实一般。
果然沙如雪也没有怀疑，只是微微有些发呆，随即便恢复正常，微笑道：「没想
到黑天特使对我一个小小堂主倒也如此了解。」
「过奖，只因为妳们听雨小楼几位的事情传的太广而已。」天蝎微笑道。
冰封世家最年轻的家主、万毒死沼最神秘的万妖之王，加上横空出世的天宫副宫
主。这三个当世最为有名的年轻人，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突然崛起，这在修真界
简直是等若神话。于是许多人都对这三人十分的感兴趣，便有人去追查他们的过
去。连带着让他们三人以前的事情被全部挖了出来，包括在小楼之中的故事。
虽然当年天蝎等人的妖界试练被听雨小楼当成最高机密，还是经不起众人的折腾
，这个秘密终究没有隐瞒住，而流传开来。所以修真界的人对天蝎三人与小楼中
人的恩恩怨怨都多少有些了解。连带着天蝎和沙如雪之间的故事，更是被一些闲
人传的绘声绘色，渲染成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的手当年就被水楼主治好了，那种程度的伤，其实没有想象中的严重。」沙
如雪显然也知道这些修真界的传闻，不以为意的回答道。
「这样啊，恭喜了。」天蝎有些找不着话说，那么久以前的事，恭喜什么啊？
「对了。」沙如雪回头看着天蝎，「你跟你们的副宫主，很熟吗？」
「嗯？唔……应该算是吧，副宫主从一加入天宫起，我就在他身边了，算是比较
熟悉。」天蝎点了点头，继续扯谎。
「那你跟他提起我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反应？」沙如雪淡淡问道。
天蝎一时弄不清楚沙如雪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含糊道：「没什么具体反应
吧，副宫主为人很内敛，有情绪也不会表现出来。」
「是吗？没有什么反应，难道他一点也不想记起从前的事情吗？」沙如雪有些不
经意的笑了笑，把目光转了回去。
「我有些不明白冬堂主的意思。」天蝎老实的说道，他现在的确是一头雾水。
「我的意思是，你们的副宫主实在是有些冷血，这么轻易就能忘记以前的事情，
忘记他曾亏欠过别人。」沙如雪拢了一下头发，语气平淡的说道。
天蝎微微一呆，「不知道冬堂主说的是哪件事情？我记得，我们副宫主从未亏欠
过谁，反倒是有许多人对不起他。」
「是吗？他是你的副宫主，你自然会向着他说话。」沙如雪嘴角扯了一下，似笑
非笑，「你听过那么多的传闻，应该知道我和你们副宫主同样是从死亡沙漠中出
来的吧？也应该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以及和灭世组织的关系。」
「嗯……」天蝎点了点头，心中开始微微翻滚，他似乎预感到沙如雪会说些什么
话。
「他亏欠过我黑沙族，同样的，他欠我一个承诺。」沙如雪慢慢笑了起来，却没
有丝毫开心的感觉，「他抛弃了别人对他的恩德、抛弃了别人对他的信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