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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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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裤服刑期满回到了钱家庄。提干后没两年,灯笼裤就搬离了土改时分给他的一间半旧房,要了块宅基地,盖起了青砖到顶的三间大瓦房。当时在村里还是为数不多的,很让人羡慕。见面熟自打嫁到钱家庄,一天工都没上过,灯笼裤得势的时候,她在村里也是个说儿,打遍街骂遍巷,人送外号“惹不起”。灯笼裤出事儿之后,家里断了经济来源,她先是带着孩子回到妈家去住,后来跟灯笼裤离了婚,又找了个主儿,带着孩子走了。有人说她再嫁到了邻县,有人说她找了个岁数大的阔主儿,还有人说在天津卫见过她。总而言之,见面熟走了之后就再没回来,钱家庄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曾几何时,灯笼裤在钱家庄梗着脖子走路,威风八面,现如今,如过街老鼠一般声名狼藉,臭名远扬。在农村,因为犯政治错误受处理,真没人当回事儿,包括当初长顺和长喜被打成右派,反倒招致了不少同情。灯笼裤第一次受处理,被清除出党和撤职,尽管他很招人恨,但人们还是不以为然。这次不同了,因为强奸知青被判刑蹲了监狱,那可是弥天大罪,应该千刀万剐,遭人唾弃那是轻的。

灯笼裤走在街上,一改过去眼珠子长在脑瓜顶儿的做派,见了人主动打招呼。多年不见加上满头白发胡子拉茬,人也瘦了许多,不少人第一眼都没认出是他。有人顺口答音走到近前,认出是他后立刻变脸,“呸,你还有脸回来?”“你还没死呢?扎哪儿死不了啊!”“你回来干啥?钱家庄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碰了一鼻子灰之后,灯笼裤低着头,不再跟人打招呼,脚下加快了步伐。来到自家门前,灯笼裤不禁惊呆了。土坯院墙豁牙漏齿,墙头儿长满野草,门楼歪斜,门扇已经合不拢了,门吊儿上挂着一把老式锁头。灯笼裤从院墙豁口处跳进了院子,院儿内杂草丛生,碎砖烂瓦,一片狼藉。屋门虚掩着,灯笼裤推门进去,见里面空空荡荡,一件家具都没有,连灶台上的锅也拔走了,剩下黑咕隆咚的灶坑,连一副碗筷、一根布条都没给他留下。

望着眼前这破败不堪的场景,想起往日的快乐温馨,灯笼裤已经没有了伤感和愤怒,他知道今天的局面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这个后果他必须要承担和面对。白发苍苍,一败涂地,妻离子散,众叛亲离,是他眼前处境的真实写照。想当初,他也曾在官场上春风得意,踌躇满志,谁成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最终落得个名誉扫地、身败名裂的下场。灯笼裤回想起自己过山车般跌宕起伏的人生,禁不住潸然泪下。

灯笼裤坐在门槛上,望着屋外凄惨的景象,他在想,今后的路该如何走?出狱后他去过岳父家,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骂他不配做丈夫和父亲,死活都不肯说出闺女和外孙的去向,他已然没有了用狠的资本。独自走在街上,但凡认识的没人搭理他,都像躲避瘟疫一样离他远远的。公社大院曾是他工作过的地方,他想找人打听老婆孩子的下落,把认识的人在心里虑了一遍,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搭上话。混到今天这步田地,虽然怨不得别人,但也是他自己始料未及的。时至今日,他依然没有反省自己的罪过,总是归咎于点儿背,没人念及他过去的功劳,还幻想着有朝一日也给他平反,或者将功折罪,让他重返工作岗位,继续拿旱涝保收的工资。只要有了固定收入,他就不信老婆孩子不回来?不回来正好,可以再找一个年轻的,说不定还能找一个有工作的,到了那个时候,看谁还敢瞧不起我,看谁还敢说三道四!一想到这儿,灯笼裤的心情大好,好像这件事儿立马就能实现,他很快就有出头之日了。无奈,这个时候已经到饭点儿了,他那个不争气的肚子咕咕直叫,一下子又把他拉回到了严酷的现实。

中午去哪儿蹭顿饭呢?灯笼裤犯想了!还甭说现在,就是在他当红打腰的时候,整个钱家庄也没有几家能吃来饭,可叹他这个人缘儿!他不知道人们为啥记恨他,也不会为这种事情伤脑筋,笑骂由他笑骂,好坏我自为之,他就是这种不要脸之人,你拿他有啥办法!灯笼裤思来想去,有一个人浮上脑海,那就是二狗子。自己对二狗子有知遇之恩,一手把他从一个地痞流氓提拔为村干部。虽说后来又被撤职了,但那是脚上的泡—自个儿走的,怨不着别人。对,就去找二狗子。灯笼裤打定主意,站起身来,从原道儿返回,直奔二狗子家。

来开门的是二狗子媳妇儿,灯笼裤叫了一声“弟妹”就要往里走,被二狗子媳妇儿倚住门框拦在了门外。“你谁呀?不打只字儿硬往里闯!”

“弟妹,是我,张富贵,咋了?不认识了,我弟在家吗?”灯笼裤猛套近乎。

“我们家姓叶,你姓张,啥时候跟你成了兄弟?再说了,当初要不是你紧着撺掇,世强才不会当那个受累不讨好的干部呢,也就不会让人家给抹了,怪丢人现眼的!”

“弟妹,俗话说,官身不由己。当官儿这种事儿,都是上面说了算,由不得自个儿,我不是也被抹了吗?”灯笼裤现身说法,寻找共同语言,想拉近彼此的距离。

“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闹骚儿耍流氓,跟我们能一样吗?世强刚转过点儿劲儿来,你别再招惹他,瞅着哪儿凉快去哪儿待着吧!”二狗子媳妇儿下了逐客令。

“弟妹,说话别那么难听,谁还没个走背字儿的时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是等我们翻过身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灯笼裤真盼着能有那么一天。

“就你还想翻身?做梦去吧!”二狗子媳妇儿讥讽道,“猫改不了偷腥,狗改不了吃屎,你想干啥就干啥,我们管不了,只是别再招呗世强,我们跟你丢不起那人!”

“弟妹,瞧你这话说的,也太绝情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都在一个土台儿住着,我要是张嘴问你要口饭吃,你不会不给吧?”灯笼裤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说了出来。

“哟,您挺大的干部当着,找我们要饭吃,别逗了!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哪儿搁得下您这么大干部哇?是鬼归坟是神归庙,您该去哪儿去哪儿吧!”

“哎,我说,你在那儿磨叽啥呢?”二狗子见媳妇儿半天没进来,站在屋门口问道。

“世强,是我,张富贵,想进去跟你待会儿,弟妹还在生我的气呢!”灯笼裤听到二狗子的声音,赶紧高声答应。

“这儿没你的事儿,回屋待着去!”二狗子媳妇儿吼了一嗓子,二狗子乖乖地进了屋。见灯笼裤还不死心,二狗子媳妇儿往门外推搡他,“你快走吧,要是让别人看见,这算咋回事儿啊!”

“弟妹,这都晌午歪了,我还没吃饭呢,好歹给我一口吃的,吃完了我就走,你总不能眼瞅着让我饿死啊?”灯笼裤可怜巴巴地说。

“你自个儿做的孽,饿死也活该!吃的给你还不如喂狗呢,喂狗它还知道看家,给你吃了你好去祸害人,那不是造孽吗!”二狗子媳妇儿一点儿不客气。

“二狗子家里的,我可忍你很久了,你别给脸上天!我也告诉你,风水轮流转,你可得想好了,往后别犯在我手里,当心我老账新帐一块儿算!”灯笼裤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嘿,我说灯笼裤,你以为你是死人放屁,还有缓儿呢?别做梦啦!你个臭流氓也想翻案,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像你这道号儿的就应该劁喽,省得再去祸害人!”二狗子媳妇儿丝毫不留情面。

“好你个臭娘儿们,拿你当个近人儿吧,你还不往人堆儿里扎!行,真有你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还就不信了,钱家庄我吃不来一顿饭!”灯笼裤气急败坏,转身走了。

三年的牢狱生活,灯笼裤的肚子里已没啥油水了,到了饭点儿吃不上饭,饿得心口窝儿突突。到哪儿去蹭这顿饭呢,别看他刚才跟二狗子媳妇儿那儿大言不惭,真到了起身迈步的时候,他又犯想了。是啊,虽说自个儿生在钱家庄,却是在唐山长大,走的时候还不记事儿,回来时已是一身的臭毛病。后来赶上土改,跟工作组的人走的挺近,再后来转了干,更加趾高气扬,谁都瞧不上眼儿,跟乡亲们更没啥来往。掐着指头一算,除了二狗子,还真就找不出第二家了。此时此刻,他真希望在街上能碰上几个熟人,说不定就有谁让他去家里吃顿饭。可现在正是饭口上,街上连个人芽儿狗芽儿都没有,他只好信马由缰漫无目的地往家的方向走。

人啊真是奇怪,越想着吃饭,肚子越饿的慌。此时此刻,灯笼裤只能顾肚皮不顾脸皮了,他随便走到一家大门口,用手一推里面栓着,用力敲了几下,里面有女人答应。来到门口问了一声,“你是谁呀?”“是我,张富贵。”灯笼裤紧着搭话,生怕里面的人走开。“张富贵?我不认识你啊!”“我也是这个村儿的,原先在公社上班。”“你想干啥?”“我还没吃饭呢,有剩的给我一口吃就行!”“我家当家的不在家,你去别家吧。”脚步声由近而远。

灯笼裤还不死心,又敲了隔壁家的大门,里面没人答应,但是有脚步声。他从门缝向里看是个男的,那个人来到了门口,扒着门缝向外瞧。灯笼裤后退了两步,以便让里边的人看得更清楚。过一会儿,仍然听不到开门声。灯笼裤再扒着门缝一看,那人已经回到屋门口了。气急败坏的灯笼裤,用脚使劲儿踹大门,高喊“快给我开门!”那人像没听见一样,径直进了屋。

灯笼裤没有勇气再去敲第三家的门了。正午的日头炙烤大地,晒得路人没处藏没处躲。鹊噪蝉鸣本是令人惬意的,但在灯笼裤看来,似乎是在嘲笑他,给他平添了烦恼。饥饿难耐、心慌气短加上日晒地蒸,灯笼裤早已是汗流浃背。他索性脱下褂子拿在手上,袒露出惨白的瘦骨嶙峋的上半身,步履蹒跚地朝前走。还在监狱里的时候,他就设想过出来之后的生活,媳妇儿带犊找主儿是铁定的,但不会一点儿不念旧情,备不住就有破镜重圆的可能。最次的结果也是衣食无忧,人民公社肯定会管他吃喝,不会见死不救的。谁成想回到家的第一天,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人们见到他唯恐避之不及,更甭说讨口饭吃要口水喝了。从满怀希望、一再失望,到最后彻底绝望,灯笼裤看不清楚今后的希望在哪里,想不明白往后的日子怎么过,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属于我的路在哪儿呢?

灯笼裤只顾低头寻思了,猛一抬头,已经来到了自家门口。街上依旧空荡荡的。他没有了再走下去的力气,也失去了再活下去的勇气,他费力地翻过院墙豁口,回到了曾经给他带来欢乐的旧屋……

三天后,有社员找到小勇反映,灯笼裤家传出了臭味儿。小勇寻思他家的房子空几年了,没准儿是死猫烂狗在里面,带着几个人去看看。小勇叫个年轻人跳墙进到院儿里,刚推开屋门就“嗷”的一嗓子,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小勇一脚踹开大门,带着人进去,只见灯笼裤光膀子穿个裤衩,脖子上拴着裤带,吊在从房梁上穿过来挂东西的铁丝上。屋里臭气熏天,尸体还在不断地向下滴着东西,地上已经湿了一大片。见此情景,小勇马上派人去公社派出所报案,并招呼众人回到院儿里,保护好现场。

公安经过勘查,认定是自杀,同意处理尸体。由于找不到灯笼裤的家人,亲门近支宁可不继承房产,也不愿出头。最后由大队出面,草草地料理了后事。直到多少年过去了,人们说起此事仍气愤不已,说人没有好心得不了好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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