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皇后再多说一句话，昭帝便疾步走出了凤鵉殿。
出了殿门，这元文与匡正然都在外头候着呢，昭帝大口呼吸着又冷又鲜的空气，回头给了凤鵉殿一个厌烦的眼色。
匡正然小心上前，开口禀告了一件事。
“皇上，方才大理寺传来消息，说大理寺卿霍大人，出事了。”
“你说谁？”
昭帝一怔，以为自己听岔了。
“回皇上，大理寺卿，霍启颠霍大人出事了。来报的人说，这霍大人在审讯一个杀人犯的时候，被那犯人挣脱了枷锁，用刑具伤了霍大人。说是伤势不轻，已经动弹不得了。”
“哈？”
昭帝轻笑，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早朝的时候魏百澜才刚请辞，这晌午便传来了霍启颠受伤出事的消息。这两个消息对于昭帝来说，自然都是好消息，只是这好消息凑在一起，总让他觉得有些怪异。
“这霍启颠受重伤，可有谁亲眼看见了？”
“回皇上，大理寺卿很多人都看见了，说血淌了一地，很是骇人。哦，大理寺少卿郑西嵘也在场，还托人询问皇上，若霍大人伤重不能归其位，是否有他自动升任为大理寺卿？”
“郑西嵘？”
昭帝眉头一蹙，嘴角却扬起笑意来。这郑西嵘正是郑习朝的二儿子，皇后举荐的那个郑东岘的弟弟。
这郑习朝三儿子叫郑北嶂，想必不久之后，他就会努力再生出个儿子“南”来。
这么一想，这事儿便巧了。
这郑家当真是有要称霸朝堂的意图啊？想必这霍启颠出事，也不是意外使然，而是这郑西嵘使的手段。
昭帝笑意渐落，忽然侧目看向匡正然。
“匡正然你当御前统领多久了？”
“不过数月。”
“不过朕觉得，你在宫里可有些年头了？”
“回皇上，是有不少年头了。不过臣从前一直是个微不足道的侍卫，承蒙皇恩，才到了如今这位子上。”
“嗯，朕欣赏你的能力，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如今朝堂之上，谁最合适接手魏百澜的提督之位？”
昭帝忽然将这么严肃的问题抛给匡正然，匡正然不由地一惊。
其实当朝最合适接手提督之位的人，任谁看都是乔书律更合适。乔书律虽有将军之名，但其实只在有战事的时候有实权，如今也不过是协管城外驻营之事。
而提督之位，有掌管内城军力部署的实权，乔书律有领兵作战的经验，更为合适。而按照昭帝所想，若他不敢进派人填补提督之位，洛承君便一定会顺势提携乔书律上位。
昭帝问匡正然这个问题，不过是想测探一下匡正然的忠君之心，或者说，是有没有偏倚之心。
匡正然迟疑了片刻，惊慌开口回应。
“回皇上，臣一心护卫皇上安危周全，没操心过朝堂之事，所以……并不知道谁更合适。”
“朕若要你做这提督，你觉得如何？”
匡正然更是惊愕，直接跪在了地上，恐慌婉拒。
“皇上莫拿臣说笑了，臣不过是领侍卫内大臣，虽官阶与提督不差，可实权却不能与提督相提并论。臣只管内宫安危，可提督是内城九门之责，部署管辖与作战无异，臣自问，没有这等才能，万万不能胜任。”
听匡正然如此说，昭帝也没驳斥他。其实他心中也是犹豫，可朝中又的确是没有他能全然信任的人。
“行了，朕不为难你。”
昭帝嘴上应着，可心里不悦，大步朝着御书房走去。
在御书房里，昭帝看着奏章，心不在焉，一直唉声叹气。元文端茶进来，关切地问了一句。
“皇上这是有烦心事啊，若是累了，不如就歇歇。这岁末刚过，哪儿有那么多让您操劳的政务。”
昭帝也是心中犹豫难定，索性就将皇后推荐郑家，还有大理寺今日发生之事说给了元文听，想让他这个局外人给个判断。
这元文可是个人精，万寿除夕那日见简茶那刁钻贱人竟然入宫做了贵妃，心中胆怯。知晓皇上不会管自己这个奴才的委屈，能依靠的，只能是皇后娘娘。
他正愁着没办法巴结皇后呢，就被昭帝这么一问，自然是满心地要为皇后说辞。
“皇上，奴才无才，又是阉人一个。您既然问了奴才，奴才只当成家长里短的事情，随口一说。奴才觉得，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啊，您把这提督和大理寺卿位都给了郑家，是有利无害的呀。”
“哦？如何说？”
“您想啊，皇后与您是一家人，那郑家自然也是皇上的人，要听皇上的话。而且，如今太子也是皇后生下的，母凭子贵，这郑家，永远没道理有二心的。将来说不定，还能更好的扶持太子殿下。皇上心里，不也一直顾忌自己的母家无依无靠吗？”
这元文提到太子又提到自己的母家，可算是戳中了昭帝心间的软处。
“你说的没错……好！你即可传令下去，让郑东岘升任提督之位，郑西嵘升任大理寺卿。”
“王爷！不好了！王爷！”
乔书律匡正然那里得了消息，立马飞奔来了佐政王府，面红耳赤地冲进了湖心楼给洛承君报信。
这无厘头，陆北宪正与洛承君品着茶聊着。乔书律门都不敲便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趴在桌上，看着洛承君说不出话来。
“皇上定了提督之位？”
洛承君等不及，主动开口问。乔书律一惊，使劲儿点了点头，可算是缓过劲儿来，开了口。
“这……这皇上竟然把提督之位给了郑习朝那傻儿子郑东岘，那郑东岘原来不过是个太仆卿而已，一个官马的官员，皇上竟然要他管内城布军……还有大理寺卿之位，这中午霍大人才出的事，皇上便迫不及待要那少卿郑西嵘上了位。二人，可都是郑家的人！”
乔书律如临大敌一般，紧张兮兮地看着洛承君。却见洛承君一脸淡然无谓，与那陆北宪对视，两人默契抿笑。
乔书律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怒而起身，掐着腰，不依不饶地质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