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雪？！

苏沐青猛地瞪大双眼。

苏家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听闻过一条族内流传的故事。

那些年崩坏还没有如此频繁的时候，男性依旧是苏家着重培养的对象，因为苏家自古就与崩坏为敌，算是较为古老的家族，族内许多老人都曾经是与崩坏作战过的，也将这份责任交给了后人。

男性本就比女性有身体上的优势，苏家的女子大多温婉如玉，完全是古典的神州女子模样。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程立雪，是苏家第一位姓程的女子，据说是她的母亲十分深爱他的丈夫，便以那位男子的姓氏为他们的孩子取了名字，乃至后来也有过苏家女子嫁给姓程男子的事情，也将子女的姓取之为程。

她出生的时代极为不凡，那时候的崩坏依旧没有现在这般，男性依旧是苏家主要培养的对象。

可这位程立雪，却以女子的身份成为了天命组织的A级女武神，往后更是达到了那个层次，成为了天命新的一位S级女武神。

这也是苏沐青小时候听说的故事，那时候的苏家因为崩坏的影响，女子对于崩坏的适应性比男性高，家族也开始转移培养的重心。

但是这不妨碍苏家少女们对于这位程立雪的向往。

而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立雪前辈！我…那个……我！”苏沐青一时间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家剑法，不斩式，只斩心。”程立雪说道，“虽然我也是之后回到家族，才从那些本来我一辈子也看不到的剑法书里看到的，但是不得不说先人总结的确实无误。”

苏沐青自然知道知道，这句话曾经族内老人对自己说过，她收起自己无处安放的心念，平静了心情，静静地听程立雪道来。

“第一层剑诀，气剑式，这是每个苏家参与战斗所要学习的第一层剑诀。”程立雪随手挥舞了几下手中的长剑，动作赫然是气剑式的模样。

苏沐青有些不明白，曾经自己在学习剑诀的时候，总被老师职责只有空架子，没有发挥出其中的内涵，换句话说只会做出相应的动作。

程立雪此刻，虽然也只是做着动作，但是一举一动之间完全是剑式的样子，虽然随意，但却无一不保持着那股气势。

结合刚才对方收放自如的剑招，苏沐青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眼见苏沐青若有所思的样子，程立雪笑道：“看样子你还不笨。”说罢将长剑收回腰间的剑匣。

“啊，对了！”看到她此举，苏沐青才想起来自己手中的玄清并不是她自己的武器，赶紧连带剑鞘一起还给了程立雪。

“你留着吧，将玄清带来这里，我的意思本就是要交给你的。”程立雪却是这样说道。

苏沐青还在犹豫，一旁的符华走了进来。

“收下吧，苏同学。”

苏沐青看看程立雪，又看看符华，还是纠结着把握着玄清的手放了回去。

“现在的你可能还不能了结我对你说的部分话，至少这次你应该走出自己的心魔了。”程立雪这样说道。

“心魔？”苏沐青有些茫然道。

“一切自在感悟之中。”程立雪用手指戳戳她的脸蛋，“你就当是我闲来无事，过来关心一下我的小辈吧。”

程立雪看了眼符华，对方会意，和她一起离开了训练场。

“苏同学，你没事吧？”舰长这才有机会问道。

“啊，舰长……”苏沐青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我不知道……”她看向那人的背影。

“但我觉得，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

装甲存放室内，因为今天的考试已经结束，前来训练的学生也是用的还存放于上层的B级装甲，下十层几乎没有外人。

而在存放室的四部电梯中，有一部正在显示向下的电梯内仅仅站着两个人。

“我以为你不会再与苏家有任何交集。”符华率先开口了。

那年程立雪并不出生在苏家，她的母亲虽然是苏家的人，但却因为逃避婚约偷偷跑出了苏家，后与一位程姓男子相识相爱，并且诞下了一女。

她就是程立雪。

但是程立雪的存在必然会引起家族的震怒，程立雪的妈妈为了不让她暴露，将她的姓取为了程。

可谁知好景不长，程立雪五岁的时候其母被家族发现，强行带了回去，而她的父亲则是生死不知。

为了不让程立雪被家族得知身份，其母寻找了当时居住在太虚山上的仙人，对方答应会将程立雪抚养成人。

然后，程立雪便生活在“五岁时家庭遇到免顶之灾，只留她一人被符华收养”的由她母亲亲自编出的谎言里。

在第二次崩坏之后，程立雪才从符华那里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也曾经回到过苏家。

她也是之后才知道，家族一直在关心自己的动向，因为她的母亲是那一系最大的长女，无法继承家族也无法参与战斗，只能作为牺牲品嫁给一个同为古老家族的男人，她对自己的关心，从未改变。

程立雪之后回到苏家，原以为自己的归来会引起族老的强烈反对。

不过这时候的程立雪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女子，她参与了第二次崩坏，晋升了S级女武神，而她小时候的经历，也被美言相传，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人生究竟经历了什么。

“师傅……”程立雪有些难为情道，片刻后调整了心情，“只是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虽然我们俩的经历，实力，面对的烦恼不同，但是她沉溺在心魔中茫然无措的模样，可是和以前的我一模一样呢。”程立雪看了眼符华，“对吗，师傅？”

符华微笑道：“可你走出来了不是吗？”

“那也不是靠我自己的努力。”程立雪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总觉得，自己可能在第二次崩坏的时候其实已经死去，但是我却活到了今天，并且斩破了心魔，踏足了我曾经不敢去想的层次。”

“这也多亏了那个人的帮助。”

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符华轻声道：“看样子你也想起来了？”

电梯停止在第十层，两人走出来，一边漫步一边谈着。

“嗯，那个人……救了我的人。”

程立雪突然走到符华身前，神色严肃的看着她。

“师傅，我们一直以来做的是不是错了？”

“虽然我的记忆不曾留住，但是我在那之后，一直都在思考，我们为什么和律者会成为敌人？”

“她们也有人的外貌，人的情感，她们知道痛苦，知道喜悦……”程立雪深吸一口气，“她们……也只是被崩坏伤害的人啊……”

“立雪，稳定你的心。”

“我知道！只是……”程立雪偏过头，不想去看符华的眼神，“如果我没有亲自经历过，我仍旧会将律者当做十恶不赦的敌人，我们必须要消灭的对象。”

“但樱不一样。”符华柔声道，“她改变了很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程立雪说道，“我的人生曾经阴翳笼罩，有人为我打开了云雾。”

“我自然也不介意，帮别人走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