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黎若当时走在殿下什么位置，是前是后，还是左右？”

知道了长宁公主被埋之处，他就能更快推断出他们两个大概的位置。

“她会不会从那里掉下来了？”长宁公主一指被堵住的山路上方，满脸的担忧。

上官锦回过身来，顺着长宁公主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片悬崖峭壁。

山路那一侧原本为了行人安全建有护栏，此刻已经被落石砸得面无全非。

上官锦收回眼，平静道：“她不会。”

索魂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就算当时山崩太突然，让人没有反应的时间，出于本能反应索魂都不会往相反的绝路跑。

更何况索魂还出了求救信号，证明那个时候他还活着。而如果黎若真的掉落山崖，索魂当时一定会选择和她一起跳下去。

索魂是他的属下，他把黎若的安全交给索魂，那么索魂绝对会不打折扣地执行。

上官锦不再看长宁公主，用手背随意擦拭了一下嘴角血迹，爬上泥石堆，徒手挖起来。

长宁公主强撑着身子探头出窗外，目光落到上官锦血手模糊的双手上。

忍不住劝道：“世子，您得先保重自己……”

西城指挥姜成走上前来：“殿下，微臣先送您回宫吧。”

长宁公主收回视线，温言道：“劳烦你。”

她似乎又想起什么来，道：

“世子，当时黎若的车夫带着她往那个方向的山坡跑了，至于后来有没有事，本宫就不知道了。”

“多谢殿下告知。”上官锦冲长宁公主点头致意，而后身子一纵，如雄鹰展翅般飞扑到一处凸起的山壁上。

尽管下过雨，山壁比平时湿滑，可他却稳稳抓住一条蔓藤，然后脚尖在山壁上一点，借着这股反力又往上窜起一丈有余，很快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那些亲卫虽有心跟上，奈何知道没有世子爷大人的身手，只得更加努力搬挖土石。

长宁公主放下车窗帘，眼前一黑软软倒了下去。

上官锦绕过了被泥石淹没的路段，回到通往大福寺的山路上，拾级而上。

他在一处停下来，蹲下来观察片刻，离开山路往斜侧方的山坡而去。

因才下过雨，

山坡上渐渐出现凌乱的脚印，上官锦仔细辨认了一下，冰雪神色终于消融。

地上留下两个人的脚印，其中一行稍小，明显看出是女子所留，另一行则是男子脚印。

上官锦可以肯定，男子脚印是索魂留下来的。

他沿着留下的脚印往上走，当快走到山顶处时，现又多了一行女子脚印，这行女子脚印比先前就有的女子脚印还要小一些。

索魂，小圆，还有……黎若。

上官锦隐隐松了口气，而后继续根据脚印追寻他们的身影，当走到一处陡坡旁，不由面色一变。

三个人的脚印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陡坡上倒了一片的青草。

上官锦顺着陡坡下到谷底，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沿着山涧徘徊。少女手中持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另一端没入水中，似在探索着什么。

“黎若。”上官锦喊了一声。

那道背影明显一僵，而后猛然转身，正是苏黎若无疑。

“阿锦”苏黎若张了张嘴，吐出这两个字，眼眶不由自主涩。在这样绝望无助的时刻，上官锦的出现无疑在苏黎若心里点亮了一道光。

苏黎若想，她真的栽倒他手里了。

上官锦已经大步走过来，急声问道：“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苏黎若紧了紧手中竹竿：“我还好，不过索魂与小圆不见了。”

“不见了？”上官锦略一思索，问道，“小圆失足从陡坡跌了下来？”

苏黎若怔了怔，随后点点头：“对，索魂去拉她，结果脚下的土松了，两个人一起滚了下来。我顺着山坡爬下来，现这里有一道山涧，却没有他们两个的影子，他们十有八九是掉进山涧里了。”

说到这，苏黎若神情一黯。

以索魂的本事，当时若是清醒的，两个人不可能就这么不见了。

苏黎若想到往下面爬时看到的石头上的血迹，心中更加难受，强自掩饰着道：“索魂在滚下来的途中可能伤到了头，我估计他们掉进水里时是昏迷的，就是不知……不知他们是在底下，还是被水冲走了……”

她顺着水流的方向找去一无所获，又捡到一个竹竿探索着山涧原路返回，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然后就听到那个人喊她：黎若。

“黎若，

你转过身去。”上官锦忽然开口。

苏黎若信任他，听他这么一讲，自是没有犹豫便转过了身。

她看不到上官锦在做什么，侧耳倾听，只听到极轻微的声。

背对着山涧的苏黎若忍不住开口问：“阿锦？”

“我下水去看一看……”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黎若厉声打断：“不行！”

瞬间的凝滞后，上官锦扑通一声跳进了水中。

苏黎若猛然惊醒，快步跑到山涧边大声喊道：“上官锦，你上来！”

这人是不要命了么，山涧的水本就寒冷，他今天又没施过针，这样一来，不去掉半条命才怪！

苏黎若着急不已，喊了数声，偏偏除了水面激荡的水波，下面全无动静。

“上官锦，你再不上来，我就下去了！”

话音落，水花四溅，上官锦冒出头来。

他摸了一把脸上水珠，气息有几分急促：“还好，底下什么都没有！”

水底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有散落一片的人骨，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说出来吓黎若了。

上官锦唇角轻轻扬了扬：“他们滚落山涧后没有陷入水底的淤泥中，这总算是个好消息。顺水漂走的话，就有生还的希望”

上官锦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面对着水边少女铁青的脸色，语气一滞：“黎若，你”

“上来。”苏黎若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些，虽然她很有踢死眼前人的冲动。

他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好。”上官锦答应得痛快，二话不说，只着一条湿透了的长裤就上岸来。

苏黎若脸一红：“你干嘛！”

上官锦笑的不怀好意：“怎么，你害羞？”

苏黎若懒得搭理他，把衣服捡起来朝他一扔，上官锦笑着把衣服穿好了。

他走到苏黎若面前：“黎若，我先送你回大福寺。”

“不行，先把衣裳烤干。不然待会儿怕我还得扛着你走。”

他这么大的块头，她怎么可能扛得动。

上官锦一听只得老老实实坐好，脱下上衣。

此时天色已经转暗了，谷底风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