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师这个职业，源自于修的一种执念，但是他造出这个职业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执念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要弄一个这个职业出来。后来他对楚凝的所有关注，其实都源自于傀儡师这个职业，只是因为后面他却对楚凝这个人产生了兴趣，这才终于进入了游戏。

当初，包括修在内的大多数光之子的人，都不喜欢进入游戏。

其实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一个职业，因为傀儡师，顾名思义就是需要傀儡，但是即使成为了傀儡师，也不一定能够控制傀儡——并不是说找不到合适的傀儡，而是，即使是傀儡师，没有契机，也是不可能开启正式控制的道路。

当然，现阶段的楚凝也是如此，虽然她是傀儡师，但是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傀儡师。

此时的楚凝还不知道，一个天大的契机，正摆放在她的面前。

——妖王之心。

“碎片只有三块，收集齐全不是不可能的。”修说到，目光稍微闪过一点微光：“三块碎片合一之后，妖王之心成型，到时候会彻底改造你的身体，并且使得你可以控制物品，或者是炼制傀儡。”

修慢慢说到，此时身边的几只也没有打断他，只是修说完之后，旁边的朱雀才说到：“我都忘记了，鬼王也是知道这些东西的。”

楚凝抿了抿唇，其实她很想对朱雀说你想错了，因为修只是游戏创建人所以才知道。不过就算说出来，这些家伙也不懂。

“融合......听起来是不错。”楚凝歪着头思考：“我要怎么融合？”

“喏，你的火焰。”朱雀指了指楚凝肩上的蓝色鸢鸟。

“火焰灼烧，将妖王之心融化，随后，将火焰融化留下的液体吞下去。”

楚凝目光诡异地看着朱雀。

“干嘛？”

“......”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咯。”朱雀尴尬地轻声咳嗽，一副“你不好玩”的样子说到：“等融化的液体冷却之后，将它吞下去就好了。”

虽然楚凝不会被火焰伤害，但是被火焰融化后留下的液体，无论是什么，温度绝对是难以承受的，因此朱雀直接说吞下去，一听就是随便说说的。

“好吧。”楚凝眼看着已经没有什么她能够知道的信息，她想了想，直接说到：“那我还是先离开了。”

她和修离开了丹荆路，建木还在路口位置盘旋着，此时两人一出现，建木直接俯冲下来，将两人载起，飞上天空。

楚凝坐在前面，她忽然发现，此时的气氛有些冷静。

她转过头去：“你怎么了？”

“？”修回过神来，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你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想。”楚凝说到：“要不——”

“其实也没什么。”没有等楚凝说出让他先处理自己的事情的话，修已经首先打断了楚凝的话，他叹了口气：“其实我没有想到。”

“？”这一次轮到楚凝疑惑了。

“你知道吗，当初傀儡师这个职业，设定的确实是能够控制生物或者物品，但是其实，因为所有玩家的种族都是人族，而傀儡师其实还有一点被封印住的能力，是需要契机的，妖王之心是一个，当然还有其他的方法，但是对于玩家来说都是很困难的，所以我觉得，其实这个职业，有些鸡肋。”

楚凝诧异：“为什么这样想？”

修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心中曾经对一些事物的坚持早已经消失殆尽，有一部分是周围的事物带给他的改变，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楚凝给予的。傀儡师这个职业，是修的坚持，正如他自己的灵魂巫师一样，但是在今天以前，他都不曾相信，这么优秀的楚凝能够激活真正的傀儡师。

因为激活真正的傀儡师，是一个奢望。

妖王之心是一个契机，但是事实上，妖王之心根本就不容易寻找，甚至说——很难得到。如果不是当初和镜面蚁一族的战斗，如果不是楚凝独自消耗了蚁后的力量，如果不是她用石鳞蛇蛇衣掩盖住了妖王之心的气息，使得后来的鼠族感觉不到她身上只残留一点而的妖王之心气息，如果不是今日她遇到了朱雀，没有这一连串的巧合，其实妖王之心这一个契机，都不可能能够被她发现。

而且，在此之前，因为不抱有希望，就连修自己，也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

他觉得这个职业有点鸡肋，只是他不愿意放弃。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楚凝却并非这样想，毕竟她见过前世的那位傀儡师，她知道那个人曾经用丝线控制了一条蟒蛇妖进行战斗，因此楚凝一直都知道自己未来的样子，只是现在，还不曾达到而已。

“这是你们设计的职业，干嘛这么不自信？”楚凝看着修，奇怪地问到。

“不是我们设计的。”

“什么？”楚凝一愣。

“......”修愣了一下，他似乎发现自己说多了什么话，他随后接到：“是我自己设计的。”

“那就更奇怪了。”楚凝坐直了身体：“自己设计的职业，那就更加不应该对自己设计的东西不抱有希望啊。”

“也对。”修不知道应该怎么向楚凝说出此时他的心中所想，他只是舒了一口气，身体却开始前倾，慢慢地靠在了楚凝身边。

“......”

“让我靠一下呗。”修说到：“有点累啊，”

今天的修有些不正常，但是楚凝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他好像发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呆，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又莫名其妙地累了。楚凝没有说些什么，不过她还是轻微地移动了一下身体，让修靠在自己身上。

奇怪的家伙。

楚凝心中叹了口气，和他接触得越久，她了解他越多，同时也就会发现更多她所不了解的东西，他们俩，和正常的很多情侣都不一样，他们彼此知道相互之间都有秘密，而且不曾告诉对方。楚凝不知道修对自己了解多少，但是自己确实对他了解还不深。他们之间，其实没有坦诚相见。

只是，两个人，却都能理解对方隐瞒事情的情况，也都识趣地不去追问。

这样的情况，能够持续多久呢？或者说——在哪一天，秘密将会被揭开呢？

时间应该快到了吧，楚凝心想。

“漂亮吗？”

正在楚凝思绪翻飞的时候，她身边的修却忽然开口。

“嗯？”

“这个世界，漂亮吗？”

楚凝转过头去，她发现侧着靠在她身边的修，此时目光正注视着下方灯火璀璨的寂空城。

“漂亮。”楚凝心中一动，她下意识地回答到。

“我不是说这座城市......”修靠在一边，此时因为两人靠得很近，他的声音刻意被他放缓了，建木轻微飘荡着，细微的风吹过，将他的声音吹散了一部分。

楚凝认真地听着，她听到修这样说到：“我是说——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这个，游戏世界。

“当然。”楚凝说到：“这个世界，好像一个真的世界一样。”

修垂下来的眼眸当中稍微闪过一道光泽，但是楚凝没有注意，修此时心中生出了一阵烦闷的感觉，他脱口而出：“其实有件事情想向你道歉。”

“什么？”楚凝转过头去，修从她肩上离开，不过此时她看清楚他的眼睛之后，却不由得感觉到浑身一颤，楚凝发现，此时修的目光，深不见底。

那一下深邃的目光只是持续了一瞬，然后便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下，但是楚凝知道，她不可能看错的。

那样的目光太过特别，而且令人心生异感。

也就在那一瞬间，楚凝觉得，自己似乎也不曾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她稍微移开目光，轻声问到：“你想说什么事情？”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修的语气未见特别的地方，楚凝听到他这样说到：“其实就是，我不是一开服就进入游戏的，我最初，没有打算进入游戏。”

楚凝没有想到修说的是这件事情，她重新看向了他：“那为什么——”

“因为你。”

“？”

面对着楚凝的目光，修反而是刻意放缓了语速，建木此时刚好路过城主大殿上空，白色的，带着金光和绿色藤条幻影的建木化成的叶子，吸引住了下方无数的目光，而且，因为灯光节已经开始，此时天上，也不再只是楚凝的叶子在漂浮着，天上开始出现了另外的飞行坐骑，甚至也有玩家，张开翅膀飞了起来。

楚凝和修依旧靠得很近，因为楚凝的银发，她的身份毋庸置疑，建木往上升去，在众人的目光当中离开了城主大殿上空。

楚凝没有注意这一切，她的心跳因为修的话而有加速的趋势，她抿了抿嘴唇：“因为......我？”

“嗯......”修眯起眼睛，“在我进入游戏之前，我曾经用游戏行为记录仪观察过你。”

楚凝惊讶地转过身去，她看到修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情，“这就是......你说的，抱歉的地方？”

“算是吧......因为正常来说，我们不能这样做。”修说到，当然，他没有告诉楚凝，只是正常情况，他们不能这样做而已。

“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修喃喃自语，楚凝疑惑地看着他，不过就这么短短几分钟，修的情绪似乎稍微好转了些，他的话楚凝还不能理解，但是她总有一种直觉，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能够理解的。

是挺有意思的。楚凝心中想着。虽然她想的，和修所说的，未必是一个意思。

这是他们俩前往震旦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在这个灯光充满城市的晚上，在无数人的目光当中，楚凝离开了人们的视线，但是这种离开，只是一个暂时的离开。在这一个晚上，她没有再让建木落回到城市当中，反而只是和修两个人一直坐在叶子上面漂浮着，他们或者说过话，但也或者没有。楚凝已经不记得了。

在很多年以后，她回想起这一晚上的时候，她也已经记不清楚细节，但是，留给楚凝的，只有当时她身边的来自修身上的温度，以及她眼角余光看得到的，来自城市下方的，闪烁的光芒。

密密麻麻的，虽然四周黑暗一片，但是唯独主城和外城，都是灯火通明，风华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