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看到的培育蜂种抱着的雪白的蜂卵是一个明显的提示，这令她非常明确一个事情。

刚才的通道——可以通向蜂王所在的位置！

刚才的工蜂，很显然是从那一条通道中取走了蜂王产下的蜂卵，然后送回到这个育儿室中，并且将峰峦妥善地放在格子内，进行精密的照顾。

那个通道——

楚凝没有想到，她这么容易就得到线索了。

她感觉到一阵兴奋。此时她依旧没有凝出身体。当然，面对着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的通道，楚凝不由得停在原地，虽然此时她有大把的时间思考。

因为没有黑蜂注意到她。

不过，她没有见过蜂王，不知道蜂王的能力如何，如果蜂王竟然能够感觉到楚凝的意识——其实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那又应该如何应付呢？

楚凝决定，要先做好准备。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后的灵魂也停在了距离自己一段距离之外的地方，她给修发了个信息——

“让灵魂靠近一点。”

“好。”

伴随着修的回答一同过来的，是那十来只不被蜂群看到的灵魂。不过灵魂始终不是意识体，同时出现的十来只灵魂还是引起了这个空间的一点异动。即使感觉不出来灵魂的存在，但是气场的改变使得这里敏感的工蜂开始不安起来。楚凝见状让几只灵魂稍微后退。

她从自己的意识球中伸出几根丝线，勾起了灵魂的身体，虽然现在她没有实体，但是因为戒指已经随着她能够自由地在实体和意识体中自由切换，此时意识形态的戒指发出的丝线，一样能够控制灵魂。

楚凝召唤出金龙意识，如果有人看到她的意识球的话，此时应该能够看到球体表面的金色龙形光泽。

“你要不要——”楚凝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给修发了语音，但是她话只说出了一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停了下来。

她其实想问，你要不要留在原地？因为楚凝知道，现在为止，只有她自己的意识体因为吸收了金龙意识的原因，可以对实体造成伤害，除此之外，就连修的意识体，也不能如此。

“我就留在通道口，我不进去。”修仿佛知道楚凝要说什么，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气质。

他好像没有一次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楚凝忽然一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匆忙之间，她只来得及回了一个字。

“好。”

楚凝还是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这一次，她要等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等待她终于能够开始动的时候，她首先让灵魂呆在原地，而自己则让丝线开始延长，同时，自己的意识球在此时忽然加速，开始横跨这片空间。

几根看不见的丝线在空间中打横划过去。

很快，楚凝的意识球接触到了对面的墙壁，她记得那个有工蜂抱着蜂卵出来的通道口。楚凝此时才轻微勾了勾丝线，其中五只灵魂飞了过来。

对了，灵火呢？

楚凝意念一动，还在外面结晶空间的生命灵火直接钻入了圆台旁边的通道，从刚才楚凝的路钻入了蜂巢，而在最后，灵火停留在了快要到育儿室的前面两个拐角前。

和楚凝不一样，灵火可无法隐藏。

一切准备就绪，楚凝心中也安定下来。那条通道正在这个育儿室的下半部分的墙壁上，楚凝看了看那通道，直接钻了进去。

入目还是一片漆黑，但是这一次，楚凝发现了通道内无数的粘液。

全部都是腐蚀液。

她小心地从通道中间穿过去，她还不曾知道，这些腐蚀液是普通黑蜂留下的，还是蜂王留下的。万一蜂王能够感觉到意识体甚至伤害意识体，那么这些粘液是否能对自己的意识体造成伤害，还真不好说。

一切都应该小心为上。

“小心粘液。”

楚凝一边给修发了信息。此时的她，也已经看到了在通道前方闪过的光泽。

还是和刚才她看到的一样的黄色光芒。楚凝在此时悄然勾住灵魂让它们跟着进来，同时，她再一次开始加速，朝着前方光亮的地方忽然飞去——

下一刻，她穿过了通道尽头。

楚凝的视野范围中出现了完全不一样的景象，事实上，这个新的，巨大的空间和她见到的前面的所有空间都完全不一样。因为外面的空间全部都是圆滑的，如同蛋壳一样的椭圆，虽然蜂巢通道是六边形，但是像育儿室这样真正的工作地点，还是椭圆形的一片大空间。

但是，在蜂巢最深处，从育儿室进入之后，楚凝在来到了最为深邃的蜂巢后方的地方时，这一个仍旧还在蜂巢内部的大空间，令她目瞪口呆。

她看到了无数的——尸体。

黑蜂，横七竖八的黑蜂。

楚凝意识一动，她不仅看到了大大小小的黑蜂蜂群，而且，她还看到了，在角落那边，有一个巨大的，漆黑的团状物体。

楚凝看清楚了，那是一只巨大黑蜂的尸体，而这只巨大的黑蜂尾部，拖着一个长约四米的，白色布满淡灰色花纹的巨大囊状物。

蜂王——这就是黑蜂群的蜂王！

它死了。

楚凝视野开始转动，这一次她看向了另外的地方。

这一片空间当中，不是外面椭圆的空间的样子，这个空间虽然看上去还是椭圆的外形，但是空间之内，却在洞壁上往内部的中间伸出了无数的棕色尖刺。这些尖刺并非完全光滑，表面似乎看上去非常粗糙，而且还有不少尖刺还另外长有小尖刺。

就像是荆棘。

在这片空间中，除了大量死亡的黑蜂，还有另外还在爬动的生物。

黄色的，尾部能够发出黄光的生物。

这不是育儿的工蜂吗？为什么它们却还能在这一场没有凶手的屠杀中存留下来？

等一下，没有凶手？

楚凝再一次将目光放在了那些柔弱的土黄色工蜂身上。

不是黑的，没有尖锐的前肢，但是多了身后的发光的东西。

此时，在这尖刺横生的地方，发出的所有黄色光泽，也都是这些还活着的生物发出来的。

而且，楚凝发现，原来，地面除了数不清的黑蜂尸体，也还有很多的黄色的尸体。

这些育儿的工蜂死亡数量，也非常多。

就在此时，楚凝终于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育儿室，需要这么多工蜂吗？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忽然劈过她的脑海当中。

楚凝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对之前的某些事情的理解，是错的。

这些黄色的，发着光的，看上去毫无战斗力而且和外面战斗的黑蜂完全不一样的蜂，可能，它真的——不是黑蜂。

这些极有可能是另外的蜂种，另外的蜂群。趁着楚凝和修对抗黑蜂的时候，竟然潜入黑蜂蜂王的巢穴当中，并且顺利地在牺牲大部分同伴后杀死了黑蜂蜂王，然后——

雀占鸠巢。

楚凝心中不由得冷笑，在这一刻，她忽然间明白过来，她原来就是那一只螳螂。

她竟然为这些看上去温和的蜂群作了嫁衣。

它们才是黄雀。

而且，恐怕也正是楚凝和修在结晶空间中拖住了大部分的战斗黑蜂，才让这些不知道从哪而来的蜂群悄然溜入后方已经空荡荡的黑蜂蜂巢，并且，使用围攻的战术，杀死了蜂王。

楚凝重新看向了早已经死亡的黑蜂蜂王，她发现，这蜂王的尸体上，少了一只前肢。

那只少掉的前肢，应该就是刚才在圆台伸出伸出来企图抓住楚凝的前肢。

“原来在那时候，蜂王就已经死了吗？”楚凝心中想到。

楚凝面色不善地看着面前的土黄色蜂群，从刚才育儿室中已经布满了黄色蜂群的情形来看，黑蜂蜂巢沦陷已经有起码一段时间了，不然育儿室不会这么快被改造。而且在蜂王巢穴当中那些生出来的尖刺，也和原来橙黄色的黑蜂蜂巢的建筑颜色，风格不尽相同——假如黑蜂们真的有风格的话。

这些尖刺，恐怕也是黄蜂的杰作。

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楚凝这时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去查看刚才那些黄蜂的属性，而是直接将它们默认为黑蜂的一种。如果刚才她能够看一下的话，现在可能会有更多充分的准备。

算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

楚凝看了看前面的黄蜂蜂群，她本来就不是为了参观而来，黑蜂也好，黄蜂也好，既然现在它们内斗至此，也正好让她来收割了！

她可不愿意做那只捕蝉的螳螂，她要做的，是等待的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