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累。”——昆汀·贝克

天空中飘落一片片的雪花。

雪下得不是很大，不过昆汀·贝克的身上还是被覆盖了一层，他抖了抖身上的披风，将雪抖落在地面上。天色已经接近下午时分，他穿过了一片被大雪覆盖的针叶密林，前面的道路渐渐变得宽敞很多，这意味着他已经快要接近河谷西边的出入口。

昆汀·贝克继续在走着，他此行的目的是和西格见面。瑞文戴尔河谷黑市神秘客和这里的治安官有着很不错的交情，在后者还是山贼头头的时候。

西格在穿上辛特拉王国军装后，在瑞文戴尔河谷大杀特杀。对辛特拉女王出手的杀手组织几乎覆灭，曾经占山为王的山贼土匪要么被招安要么被吊死，不过新上任的河谷治安官却没能打掉神秘客昆汀·贝克的黑市。

虚假的战报是西格和新建制的瑞文戴尔兵团连番作战，伤兵满营而后力不足。

真实的情况是贵族和女王的又一次较劲和妥协，贵族面对遭遇刺杀而暴怒的女王让了半步，勉强保全了黑市生意。

西格也是在那个时候和昆汀再一次坐下来喝酒。山贼王、走私客、杀手兄弟，四位河谷黑道头头，有一半切开来都是黑包粉的。

昆汀·贝克走到约定地点的时候，西格已经到了。

“你迟到了。”西格冷冷的说道。

“那还真是抱歉了。我走过大半个河谷，你就几里路，下次干脆把见面地点定在你军营里得了。”昆汀抱怨道。

“......”西格沉默着，似乎在思考对方提议的可行性。

“......”昆汀惆怅了，他想起眼前这位黑发黑瞳的前山贼王，思维模式很麻烦。

“说正事。”昆汀把他与布洛奇隆领主的初步计划告诉给了西格，言语琐碎但清楚的说明了情况，更是直白的点出了其中的风险。

西格沉默，皱眉。

过了好一会。

“是莱纳德让你来找我的。”西格说的是问句，但语调却是称述的。

“额...是的。”昆汀顿了顿回答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西格会问出这种明摆着的问题。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问关于永恒之火，关于火焰巨人，关于后续计划之类的吗。

“我明白了。”西格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昆汀喊停了。

神秘客这时候的内心活动是：他明白了？我怎么不信呢。

西格回眸，歪头。

盯——

果不其然，西格压根就没听懂计划，他所谓的明白了，单纯代表着他知道幕后是莱纳德，他信任莱纳德，他会去按照计划执行。至于如何执行怎么配合，那是昆汀的事。

同为辛特拉人的莱纳德和西格认识很正常，但女王暗卫会信任年轻贵族就很奇怪了。

“你和布洛奇隆那位领主有什么关系？”昆汀问道。

“和你无关。”西格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直接。

“......”被怼了一脸的昆汀觉得心塞，他刚才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可西格一丁点小秘密都不与他分享，大家怎么说也是十年的交情，现在更是同谋者啊。

西格看了看半天没有吱声的昆汀，转身，迈步离开。

“诶，等等！”昆汀再一次喊停。

西格回眸，歪头，这一次还皱起了眉头。

“计划......”昆汀先前话说久了，现在口干舌燥且声音嘶哑。

“计划不是已经定好了么。”西格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昆汀。

夕阳西下，瑞雪罩傻子。

“......如果不是打不过你，我肯定就揍你了。”昆汀·贝克幽幽的说道。

“可惜你打不过我。”西格嘴角上扬，微微一笑，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

心口痛的昆汀又想说脏话了。混黑白两道的大商人，养气水平本来很高的，然而最近几天几乎破功。

“莱纳德看上去是不认识西格的，但西格似乎非常信任他......有意思。”昆汀·贝克此行也不是全无收获。

与此同时，克尔瑙小城。

赫罗斯维莎和凯拉谈论着爱美女士的话题，女祭司正在向女护士推荐她秘制的护发水，主祭南尼克用了都说好，质量和价格都超级厉害。

“大战在即，领主大人肯定需要治疗药剂的对吧。友情价，不要客气。”

“对付邪教，圣水也必不可少，高浓度圣水先来个十箱呗。折上折，不多说了。”

“凯拉的祈福仪式也安排，怎么能厚此薄彼呢。南尼克主祭肯定也是愿意祝福有情人的。”

女祭司赫罗斯维莎？

推销员赫罗斯维莎！

不是赫罗斯维莎贪财，实在是巧祭司难为无金币之炊。

打仗了，梅里泰莉教会到处救治难民，虽说各地勋贵和官员都会出钱出力出粮协助祭司们，但教会的开销还是在与日俱增。药剂和圣水的进项因为战争期间的免费治疗而几乎没赚到什么钱。再加上这两年的短暂和平恰好是教会倡导培养新一代见习祭司/牧师，教会又多了一批没法自食其力的孩童。

梅里泰莉教会年初爽快与布洛奇隆领合作，是因为诺达希尔城的女神殿不用教会的一分钱，只用教会派人来就行了。于是赫罗斯维莎就带着数百位（准）祭司/牧师来了，其中半数年龄在十三岁以下。

觉得自己得了穷病的赫罗斯维莎，看准了多金的莱纳德·史塔克，她还明示了她自己单身可撩，只要嫁妆足，今年就能嫁入史塔克家。

“海瑟斯莉莎知道你说这种话，肯定抽你。”莱纳德当时就没好气的推开倒贴的赫罗斯维莎。

海瑟斯莉莎，赫罗斯维莎的姐姐，比妹妹稳重端庄得多的女祭司，曾和莱纳德共同对战过邪教徒。两位祭司姐妹没有血缘关系。

于公于私，莱纳德对赫罗斯维莎在自个口袋里捞金的行为都不会去阻止，即便他现在还欠着矮人银行一大笔钱。

“愿女神祝福你们~”又签下一大单生意的赫罗斯维莎心情愉悦。

“别忘了正事。”莱纳德提醒道。

“安啦安啦，你不就是担心永恒之火的打击报复嘛。瑞文戴尔河谷的事他们不占理，而且就像你分析的那样，教会发生这种事遮掩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大张旗鼓的去闹事，你也是太谨慎了。”赫罗斯维莎浑不在意的说道。

“没脑子的暴徒有时候比聪明的罪犯更难对付。永恒之火教团是些什么玩意，你和你姐姐是最清楚的。”莱纳德很认真的说道，不能把风险建立在敌人的智商之上。

“好吧。我本就打算在新年前回去一趟，南尼克主祭会支持你的，我肯定。”赫罗斯维莎说道。

“谢谢。”莱纳德由衷的感谢，他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如果赫罗斯维莎能替他跑一趟艾尔兰德真的是帮了大忙。

“咱们关系这么好，感谢的话就没必要了。”赫罗斯维莎眨眨眼。

“粮食还是别的什么？你列个清单，米希尔和朱莉娅会给你安排齐全的，不过布洛奇隆劳动力不足，人手你自己安排。”莱纳德有点好气又好笑。

“嘿~我这是给你雪中送炭的机会。”赫罗斯维莎笑眯眯的说道。

女祭司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梅里泰莉教会并不是真的缺钱。只要教会表露出一丝求援助的姿态，贵族和商人会排着队给教会塞钱。

就好像（这次战争之前）北境最富有的柯维尔王国多次表态愿意在本国建立一座比艾尔兰德神殿更富丽堂皇的神殿，并提供比泰莫利亚王国更多的援助，但教会始终都没有同意。

布洛奇隆领如今开出的合作条件虽说不错，但和柯维尔王国比起来要差上两个档次。

梅里泰莉教会从来都不是向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