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没有不热闹的地方，但晚上真找不出比青楼人气还旺地，老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不是没有道理。

当然，青楼也不是只有红袖招一家，可最出名的却是只有红袖招，南晋新君晋位时，一个名为红袖招的歌舞行在大典上赢得了最多的掌声，声名渐播天下。

就在三年之后，大唐皇帝因为红袖招内部有诸多大唐女儿，特意亲笔写信请求红袖招迁入大唐，南晋国君根本无力相抗，只好从了此请。

自此之后，红袖招便一直停留在长安城，近二十年间，她们只为大唐宫廷起舞弄歌，已经不再参加别国盛事，在民间声名渐隐。

但对于那些真正的达官贵人们来说，这个被最强大帝国特意相召，常年驻在最伟大长安城里的歌舞行，毫无疑问仍然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歌舞行，她们所在的这间青楼虽然没有名号，却永远是天字第一号青楼。

白日里的红袖招冷冷清清，三两个姑娘倚栏而笑，楼间红袖乱招，遥望着街道上的行人，清脆的笑声格外诱人。

门口长空无忌缓缓而道：

“进去吧，这就是长安城最有名的青楼。”

宁缺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门是在开着，人却不见几个，疑惑的问道：

“不见得吧，最出名的青楼怎么会如此的冷清。”

长空无忌面无表情。

“原来你家开青楼姑娘们这么辛苦啊！大白天的也要接客。”

宁缺一个趄趔，差点趴在地上。

长空无忌不再理宁缺，一个人先走了进去，小草迎了上来，有客人来，必须要有人招待，她是简大家的侍女。

在红袖招里的地位很高，平时帮着简大家管理红袖招，只要不是白痴，谁都知道不能惹这个小小的侍女。

她很有可能接替简大家，以后管理红袖招。

“先生来了。”

长空无忌在这里被称为先生，因为他算是书院的人，所以不能用客官来称呼，长空无忌也是这里的常客。

只喝不嫖的常客！

见过了小白，红袖招里再漂亮的姑娘，也当不起风华绝代四个字。小白几乎是完美的，无可挑剔的那一种。

“那个老东西在吗？”

小草笑着道：

“在，我带先生过去。”

长空无忌点点头，跟着引路的小草走在前面，宁缺在后面用微不可察的声音，满是怨念的念叨：

“你才是开青楼的，你全家都是开青楼的。”

尊贵的客人享有特殊的待遇，长空无忌是，颜瑟也是，长空无忌在这里享有是最高规格的待遇。

特大的包厢，最美的姑娘。

包厢里的小方桌旁边，颜瑟一个在喝酒，手里拿着一本书，半白的胡须，佝偻着背，一身油污的道袍，像是这辈子没换过。

“老东西，怎么就你自己啊？”

颜瑟没有抬头，默默的继续浏览着书上的文字，两个人很熟，熟到见面没有一点礼节，他们都不是守规矩的人。

“珠儿在睡觉。”

“那你还在这看什么书啊？该不会是老了，不能用了吧，要不要我帮你调制两壶药酒，你拿去补补？”

颜瑟听出了长空无忌的言外之意，小草笑着走了出去，她只负责引路，贵客们说什么做什么都和她无关。

男人逛青楼，说白了还不就是为了那点事。

颜瑟老脸一红，怒喝道：

“胡扯，一派胡言，水珠儿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摸过，倒是你，这红袖招里的姑娘哪个不心仪于你，也不见你点一个。”

“要是有病，得及早治。”

长空无忌继续嘲讽道：

“原来是嫉妒了啊，你早说嘛。”

颜瑟紧绷着脸。

“我堂堂昊天道南门一代神符师，大唐惊神阵的守护者，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我会嫉妒你，笑话。”

宁缺瞪着双眼，看着扯皮的两个人，他感觉三观尽毁，大唐长安城里的大修行者要是每个人都像他眼前这两个人。

那可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妙！

两个人扯皮了好一会，宁缺尴尬的干等着，他无法插嘴，气山雪海不通，可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废物。

那又怎么样？

在一位神符师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洞玄之上，才是知命境界，只有知命境界的符师才能叫神符师，他不知道什么是惊神阵，但也意识能成为惊神阵的守护者，必然和一般的神符师地位不一样。

吵了半晌，颜瑟突然间发现还有一个人在他们的房间，疑惑的看着宁缺。长空无忌自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道：

“自己介绍一下吧！”

宁缺走到了颜瑟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道：

“晚辈宁缺，见过大师。”

颜瑟看着长空无忌道：

“你带来的？”

长空无忌点点头，颜瑟又把目光放到了宁缺的身上，认真的看了一遍，长空无忌的性子他知道，没有特别之处，绝对不会入他的法眼。

“你是边军？”

宁缺躬身回答道：

“晚辈来自渭城，是来报考书院的。”

颜瑟冷冷的道：

“即然是来书院的，逛什么青楼啊。看你这身打扮，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莫非是银子多到没地方花。”

宁缺知道是被鄙视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把颜瑟全家问候了个遍。长空无忌笑而不语，谁都可以得罪宁缺，唯独他不行。

“小子，看清楚他这张老脸，以后他求你的时候，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颜瑟激愤的叫道：

“我这张脸怎么了，长成这样我还怕别人看不成！”

颜瑟把对长空无忌怨气发泄到了宁缺身上，不知不觉间，长空无忌给他挖了一个大坑，他必须跳的大坑。

除非，他不想要一个像样的传人，颜瑟年近九十，虽然身子骨还硬朗，但传人迫在眉睫，惊神阵需要，昊天道南门也急需一个新的神符师。

昊天道南门除颜瑟外，无人可撑门面，书院不同，人才济济不说，更是有君陌，李慢慢这样的变态。

那盛名在外的剑圣柳白，也不过是和君陌旗鼓相当，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夫子不知道从什么把长空无忌拐到了书院。

“你脸皮这么厚，自然不怕，可你啊，就不该得罪他，相识一场，以后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