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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挑食与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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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岑安因着心里的阴私夙夜难寐,几乎是睁着眼熬到天明。躺着的时候还好一些,挣扎着坐起来才发觉头重脚轻。

林嬷嬷和雪溪两个一左一右把人架起来,脚下也是一个趔趄。她们觉得李王妃几乎不曾挂在她们臂弯里,好悬扎稳了脚跟。林嬷嬷跟着李王妃嫁到王府来,着实享福了几年,这个年纪上已经显出力不从心来。雪溪便揽了李岑安大半个身子,用单薄的肩膀撑起她。

“这可怎么好?不若老奴回了王爷,请个太医来看看。”林嬷嬷愁容满面,着急地看着李岑安眼底淡淡的青色。按她的意思,延医走过明路,索性告病不进宫应酬才好。左右都是椒兰苑的风头,何苦劳动王妃拖着病体去捧那小娼妇的臭脚。

李岑安摇了摇沉重的头,铜镜金黄的镜面也掩不住她的苍白。她指一指妆粉盒子,拿定主意要去。“旁的日子也罢了,今日归元殿祭奠先祖,我为靖王妃怎可缺席?!”

话到嘴边,林嬷嬷又囫囵咽回去。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她何尝不知,椒兰苑风光大盛,王妃若托病不去,难免有示弱之嫌。秦镜也道,眼下许多事已是不如意,好歹坐实贤惠主母的名声,徐图来日。

雪溪洗了手,用热帕子替她敷脸,再取茉莉粉厚厚地扑一层。衣裙是昨日夜里就挑选出来,挂在鸡翅架子上彻夜熏香。

李岑安穿上华丽的吉服,只觉得上头的金丝银线坠得衣服像穿着铅块一样沉。无端地脑海里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自己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尚且受不起这身吉服之重,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孟窅如何受得起?凭借着这个念头,她振作起精神,虽说身上还是疲惫,眼底到透出坚毅的光彩来。

坐车进白月城有一段不近不远的路程,李岑安担心蹭坏了妆容,一路正襟危坐。孟窅和孩子坐在第二辆车上,靖王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前面。

半道遇上了恪郡王的车队,男人们只在马背上拱一拱手。崇德正欲唤池晚和韩玉出来,崇仪先出声。崇德是降等承袭的爵位,领的郡王衔,按理他的女眷该向亲王妃行礼。

“路上风硬,莫来回折腾孩子。你我兄弟无需见外。”

崇德抱拳代为谢过,又说等进宫再叫侄子侄女给兄嫂磕头。他的长子次子与璋哥儿同一年生日,一边年头一边年尾,正好玩在一处。他与崇仪比嫡亲手足不差什么,也有心叫两家的孩子多亲近。

李岑安已经预备起身出去,马车重新走动起来的时候,叫她一惊。一手抵着车厢壁才坐稳了。这时候,梦溪打听了消息回来。

“王爷说孩子抱进抱出的容易着风,就免了郡王府女眷和公子的请安。”

李岑安抿嘴牵强一笑。“王爷心细。”

是心疼郡王府的孩子,还是心疼自家孩子?就算心疼孩子,怎么妯娌间的礼数也一并免了。左右她这里没有孩子,没有发言权。

宫门外,九黎殿的小太监裹得一团球似的,瞧见王府的马车驶进来,就小跑着迎上去。

桓康王早起突然抱恙,请来太医看过,说是风邪入体,不能见风。眼瞧着年关将近,桓康王还要主持大典,便下旨祭祖后的家宴改为各宫自行小宴,他只在暄室静养。原本,他还想着让宁王代为祭仪,可宁王也病着,只说是**病,人已经瘦脱了形。

归元殿一片肃穆,时不时听见桓康王压着嗓子轻咳几声。宁王听见也觉得嗓子发痒,父子俩一唱一和的。梁王横眉冷目扫一眼与自己并列的宁王,看着对方颓丧的病容,连讥讽的兴致都没有。

三跪九拜,焚香祝祷后各自散去。梁王在后宫没有落脚的地方,带着家眷往敬贞王妃旧日的寝宫走一趟便就出宫去。敬贞王妃自绝与椒华殿东配殿,鲜血浸透丹墀玉台,自此那便是宫中禁地。她最终没能住进本该属于她的椒华殿正殿,死的时候眼睛还看着那个方向。

这是桓康王不忍回首的往事,宫里无人敢犯忌讳。可梁王不管,那是他生母不得瞑目之所,他相信母亲还在那里等着自己为她鸣冤平反。他每年都会去,也要求孩子给祖母磕头进香。桓康王对敬贞王妃的感情太复杂,到底还记着早年举案齐眉的情谊,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父子间的默契。

孟淑妃领着靖王府上下回到蒹葭殿,直接进了暖阁里。

孟窅由晴雨宜雨两个扶着,已是满面困倦。崇仪原不叫她进宫来,是桓康王金口玉言点了她的名。朝中对平妻一事时有议论,桓康王早年因小周妃的事被文官诟病,他们几乎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欺占兄嫂,厚颜无耻。当年他无法发作,却都记在心底!他憋着一股气,如今年纪大了,更化作一股执拗。

他抬举孟窅,初时确系一时冲动,因为孟氏好生养又得儿子欢心,他头脑一热就破格封了。事后冷静下来,想起孟窅的出身,正给他做文章的机会。孟家太师之尊,朝中门生遍布。他就是要破格抬举孟窅,看百官如何与太师分辨。看他们这回还敢不敢叫板!

可此一时彼一时,岂可同日而语。当年朝局初定,百官世家敢和他叫板不仅因为占着一个理字,也因为从龙之功加身有恃无恐。如今他在位三十载积威已久,何况靖王非嫡非长,也不曾霸**室,只要一日没有定下靖王储君的名分,宠妾也好平妻也罢,只当一段风流韵事。当日梁王为一个优伶轰动京城,大伙儿也只充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大抵是桓康王震撼的先例在前,小辈们做些出格的事反而并不打眼了……

孟淑妃无奈地叫人另抬了熏笼到里间去,索性打发孟窅去更衣,舒舒服服地躺一会儿再来。

“时候还早,让她睡一会儿。”她留心到李岑安面上闪过古怪,便招手示意她往自己跟前来坐,亲厚地说道:“燕辞有日子不来,我们娘儿俩说会子话。”

李岑安便拾起温婉的笑脸,细声应承:“还是母妃想得周全。妾听王爷说,妹妹这一回怀胎容易倦怠。今儿出门早,折腾这半天,该是累极了。”

婆媳俩又体贴了两句,都催着孟窅下去歇息。正说着,崇仪站到孟窅身边,一手扶起她来。

“有王妃陪母妃叙话,儿子送送玉雪。”

孟淑妃先看了李岑安的神色,方淡淡地点头允了。“去吧。孩子就在这儿,有我看着。”

“劳姑母费心。”孟窅已经打了三个哈欠,眼角溢出水花来。她捏捏女儿的小手,又给阿满提一提领口。“你们听祖母的话,不许顽皮。”

淑妃这一眼倒叫李岑安没法开口了。她巴巴地目送崇仪出了门,背影消失在毡帘后,淑妃再说什么,一时也听不进去。她暗嘲自己天真,人家是嫡亲的侄女儿,亲疏有别,这又算得什么偏心呢?

“臻儿困不困呢?祖母叫她们把被子烘得暖乎乎的,臻儿也去眯一会儿。”乳母已经把孩子抱到孟淑妃跟前,一边有奴才自发地去取点心糖果来。

“臻儿陪祖母。”臻儿甜甜地撒娇,明亮的大眼睛盯着一碟子五彩糖豆子。桐雨故意把葵花式粉釉高足碟搁在孟淑妃手边的条几上,抿着笑看她怎么办。

李岑安回过神来,只见上首宝座上臻姐儿手脚并用地往孟淑妃身上爬,璋哥儿不甘落后,也抱着孟淑妃的腿,自己翘起一只小短腿使劲去够宝座的边沿。他倒不爱吃糖,可他是姐姐的跟屁虫,但凡臻儿做什么,他是最捧场的那个。

李岑安想,孟家以书香礼仪自恃,对孩子的教养实在疏忽。从前,她以为孟家女儿都和淑妃一样文静淡泊,谁知偏又孟窅这朵奇葩。臻姐儿和璋哥儿的规矩都被孟窅耽误了。

“真真儿母妃疼爱小辈,由着姐弟俩胡闹。桐雨姑姑快拦着些,仔细别叫他们冲撞了母妃。”李岑安心下斟酌过,因着吃不准淑妃的心思,还是先表现出恰当的关心来。这时见淑妃弯腰亲手托一把璋哥儿,不由嘴角的笑弧一僵,绞着手指忍不住发酸:“母妃素来是六宫礼仪典范,如今遇见这两个小的也是没辙了,倒把规矩且放一边去。”

孟淑妃这才看过去,不过笑一笑,并不与她争辩。

桐雨立在淑妃身侧,此刻从高座上径直望进李岑安眼里。李家底蕴浅薄,李岑安因夭折的兄长得以高嫁,其实一直缺乏相应的底气。她一辈子都在揣摩效仿曲意奉承,却每每不得要领。从前没有人威胁她的地位,她到还能端着一副从容大度的做派。自从孟窅嫁过去,她的日子不如意,行事愈发不得章法,时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天,她和两个奶娃娃计较,有失风度不说,竟敢讥讽淑妃的规矩,连人伦孝道也不顾了。

“李王妃不晓得,都是大王纵容的。只怕郡主和公子若说要摘天上的星星,大王立时就叫人造登云梯来给他们耍呢!”她是淑妃贴身的大宫女,李王妃是晚辈,训斥一二句也使得,似这般玩笑说话,不过是为着孟淑妃性子澹泊罢了。

李岑安在桐雨如炬的视线下,不安地挪了挪座儿,俄而讪笑道:“难怪父王和母妃偏疼,妾日常瞧着也觉得心都要化了,怎么爱也爱不过来。”

孟淑妃喂姐弟俩各自吃一颗糖,一手揽着一个。“都是好孩子,本宫自然疼爱。”

崇仪虽说是送一送,自是一去不回。他是一刻也舍不得孟氏那小妖精。等到临开宴,孟淑妃叫人传话过去,二人才相携而来,端的郎情妾意,赏心悦目。

腊八节的席面上自然少不了腊八粥,淑妃早早叫人熬下香浓甜粥,里头加上胡桃、松子、乳蕈、柿子、枣儿等果品。

崇仪端着碗,先去看孟窅,果然见她抬手间踯躅不动。孟窅不吃芋头,怕是不爱喝这个。崇仪知道她挑嘴,正奇怪淑妃不知道,想着如何为她开脱。

淑妃也瞧见了,细心的问道:

“可是害口,不想吃?”她入宫时,孟窅尚未出生,确实不晓得孟窅的口味。

孟窅摇头,舀了粉白的小丁出来。“有香芋。大伯公家里煮腊八粥也放香芋,我听爹爹说,是大太太家乡的习俗。”

“是啊,是随了母亲。”淑妃不温不火地揭过去,无意做深谈。这一句又牵扯出孟家的旧事来,她都快忘了。那时候她才多大呢?不过在母亲膝下养了两年多,又辗转进宫为妃。可许多事情却潜移默化地刻进骨子里了。

崇仪听出她话里的失意,想起淑妃也是年少离了生身父母,忽然生出感同身受的怅然。他与淑妃的往事也是一段无可奈何的岁月。

“香芋易饱腻,玉雪肠胃弱,少食为好。”

宜雨立刻会意,轻手轻脚撤下孟窅那碗腊八粥,预备再换一碗没有香芋的。

眼前,阿满面对自己的小金碗正苦恼,见宜雨把孟窅的碗撤下去,如见曙光。他小心地捧起自己的小碗,与孟淑妃商量:

“阿满也少食,好不好?”他猜“少食”就是不吃这碗乱炖的糊糊了。

阿满有个怪癖,吃饭的时候喜欢分门别类。譬如,他爱吃鲜美的冬瓜盅,可你舀给的时候,得按不用的食材依次盛出来,把菜吃干净了,再给他喝一碗清汤。但他也不是样样都要细分,就好比吃包子的时候,他不会纠结把包子皮和包子馅儿分开。

起先,乳母不敢违逆公子的意思,吃饭的时候就在他面前摆上五六只干净的碗碟,菜是菜的碗,肉是肉的碗,汤另外盛一碗。有一回被孟窅碰见,孟窅表示不爱惯着他的臭毛病。

阿满不会争论,可一股脑儿地盛在碗里,他就把碗推开不吃。孟窅想纠正,崇仪却觉得不是大事。荣王妃不让惯孩子肯定没错,可孩子也没错。

“既然他不喜欢,就让人一样样挨个儿夹给他。等他大一些,会自己用饭的时候,自然就改过来了。”

孟窅想想也是,大人吃饭的时候也是一样样夹菜。

后来,齐姜说教了乳母。王妃没有错,孩子没有错,错的只有是乳母了。乳母想讨巧,投公子所好,却坏了膳桌上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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