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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〇章 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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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高地,隐居者营地。

安途准备离开隐居者营地之前,再次求见首领肃,恳求肃将神器的秘密告诉自己。

当听到安途询问,藏身风雪高地的神器到底是邪灵魔杖还是神灵之剑时,肃摇着头说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这里没有邪灵魔杖么?”

“那神灵之剑呢?神灵之剑就在冰雪圣殿吗?”

“是在冰雪圣殿……”

安途激动地差点儿喊出声来,自从他进入神灵山脉深处寻找神器以来,这是第一次得到肯定的答复。

“神灵之剑确实就在冰雪圣殿,前人曾见到过,才把这个秘密传了下来。但要取走神灵之剑,可没那么容易!”

“神灵之剑是被封印了吗?或者,就像传说中的那样,有恶魔守护着神器吗?”

“是有恶魔,但说不上是守护。传说雪魔的幻象游荡在冰雪圣殿附近,所以想要靠近那里,还是有难度的。这个雪魔,你知道吧?”

“知道,他是神器的主人。”

肃感慨地叹了口气,望着火盆中跳跃的火苗,思绪好像回到了久远的传说时代,回到了他的祖先们生活的时代。

“神灵之剑是由太阳神部落锻造,但是后来被注入了神灵之力,还被雪魔长期占有,不知是否‘圣洁’如初……”

“雪魔在天梯之战中和我们的额金首领同归于尽,听说那时候,雪魔并没有拿神灵之剑,原来是留在了冰雪圣殿中……”

听到安途自然自语,有句话引起了肃的注意,他连忙问道:“你说是什么人和雪魔同归于尽?”

“是额金,是我们伟大的联盟首领。”

“和雪魔一起掉下去的,是你们的首领么?他的名字叫额金么?”

“是他,他们一起坠下了崩塌的山谷,同归于尽了。”

肃觉得更加奇怪了,这和他了解的情况完全不同,“你说的不对,是一个叫傲督的巫师用魔法将天梯震断,把雪魔和那个人一起推下了山谷。”

“啊?”安途惊呆了,肃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说法?“傲督?首领认识傲督么?这可是完全没有的事情!”

“是叫傲督啊,我亲耳听说的!”

“你听谁说的?”

“我听……”肃说着说着突然闭上了嘴,差点儿没守住秘密。他急忙接着说:“我听别人说的。”

“首领,你一定搞错了。”安途非常耐心地给肃还原当年的情形:“那时我们的首领额金带着白袍巫师傲督追到了天梯,在和雪魔交战的过程中,额金首领刺中了雪魔的心脏,而他也被雪魔拽住,一起坠入了山谷……”

肃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没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安途争来争去,比起事实,他更重视对那位老先生的承诺,生怕说漏了嘴。

“好吧……反正,神器的情况我告诉你了,够意思吧?”

“噢!多谢首领!多谢首领!”安途急忙单膝跪地向肃表示了感谢,“大雪已经停了,我们这就准备离开,这段时间给营地添麻烦了。”

“你们先收拾东西,趁天好快走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再次感谢您!”

看着安途兴冲冲地走远了,肃的心里还是感觉很不爽,又好奇,又有些不甘心,于是直接绕过木屋,循着小道往营寨后面的庭院去了。

隐居者营地建在茂密的黑森林北部,紧邻一处高崖,地势十分险峻。营地中的尖顶木屋错落有致,前面的屋子都非常高大,越往北,屋子越矮小,以至于最北面的小庭院彻底被遮挡起来,一般不会被人发现。

小庭院是神秘的隐居者营地中更神秘的地方。许多隐居者只听说过这里住着一位老先生,但是由于严格的纪律,没人敢将老先生的情况向外人说过。

至于这位老先生到底是何许人,又与隐居者们的前身太阳神部落有何渊源,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这个秘密,是肃从自己的父亲手中接过来的,他虽然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他曾经发誓,会守护好这个秘密,保护好这位老先生。

肃作为这个秘密的最高守护者,只有他经常到那个神秘的小庭院去。还有一位,就是肃的哑巴叔叔,这位哑巴叔叔负责照顾老先生的生活起居,已经超过十年。

肃绕过重重街巷,来到营地最深处。隐秘的布局、高大的院墙、精心挑选的卫兵,这里处处体现着他的谨慎和用心。

肃静静地走进庭院,跟正在院中扫雪的叔叔点了点头,然后径直来到小屋,打开了房门。

小屋里暖意融融,壁炉里的木柴烧得正旺。一位老人正坐在为他特制的木头轮椅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毛毯。

他鹤发银须,面带微笑,讲起话来语速很慢:“你这孩子,怎么又来啦?”

肃傻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老先生午安。”然后就来到离壁炉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

肃想来想去,还是准备冒昧地询问一下才放心:“老先生,请恕晚辈失礼,您的名字是叫额金吗?”

“额金?”老先生看着肃好奇的样子,琢磨了很长时间,也许因为上了年纪,他的脑子反应慢了,也许,是太久没有听人叫过这个名字的原因,竟然感觉有些生疏了。

他反应过来以后微微笑了笑,非常平静地回答,“额金,是我的名字。”

“您就是额金吗?”肃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表情都僵硬了,心里嘀咕着“我的太阳神啊……原来是这样……”

老先生憨笑起来嘴巴微张,几处缺牙的黑洞露了出来,显得更加和蔼亲切,“坐下,坐下吧,这小子……”

……

神圣王国,通天城。

乌云渐渐从北方移到了宽广的繁星河平原上,降雪以前先来了一场大雾。

雾霭欲盖弥彰,通天城影影绰绰。

坊间早就流传着一条丑闻,发生在白鹿部落的“越境事件”,首先是因为神圣王国有错在先,这件事情似乎并不像官方的告示说的那样。

告示中提到,秋芜严重渎职,并且私自伪造王令,以至于闯下大祸,完全是因为他以权谋私咎由自取。

勇者大陆的宁静已经维持了十几年,“越境事件”就像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面,击碎了很多人对于永葆和平的幻想。

让国王圣殿以及总督府头疼的是,民间议论纷纷,各个部落和氏族也相继出现各种传言。

有的人大胆猜测,神圣王国终于要向他的盟友们动手了,这完全背离了当年部落联盟时的初衷。

还有的将这次事件归咎于白鹿部落的前首领鹿源,说他大肆出卖部落人口,搞得自身空虚无力,才让神圣王国有机可乘。

更有无聊的人们,热衷于讨论秋芜和白桦茸的风流故事。由此也激发了好事者的灵感,许多版本的流言蜚语被迅速杜撰出来。

这其中最有名的,是在通天城的能者区,前段时间有人编排了一出歌剧,歌剧的名字叫《浪荡子的复仇》。

《浪荡子的复仇》讲述了一个通天城的贵族青年,因为接受了重要的任务去到美丽的羚羊国(歌剧中虚构的国度),却爱上了羚羊国宰相的女儿。

羚羊国宰相拒绝了这个青年的提亲,并且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别人,这个贵族青年于是愤而带兵讨伐,最终战死在羚羊国。

宰相的女儿得知了这个结局,悲痛欲绝,于是就在贵族青年战死的地方自尽了。

这部歌剧赶上了“越境事件”的时代背景,话题热度很高,由于其故事情节和人物设定非常具有代入感,经过几场演出以后产生了巨大轰动。

人们不顾天寒地冻在剧院门口排队,甚至许多贵族妇人不惜放下自己高贵的身份跑去追剧,在鱼龙混杂的能者区剧院里跟着舞台上的人物痛哭流涕。

《浪荡子的复仇》获得了巨大成功,但是也引起了执政院的注意。最后,因为这部歌剧影射“越境事件”,演员们被驱散,剧院也被查封。

这部剧不再上演,但是观众们普遍把对剧中贵族青年的不幸遭遇,代入到“越境事件”的主角秋芜统领身上。

锒铛入狱的秋芜,身上多了几分苦情色彩,所以又助推着人们相信,确实如传说的那样,秋芜为了神圣王国去做事,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舆论的压力越来越大,所以事件调查结束以后,总督府决定立刻对秋芜等人行刑。

谁知秋芜在押送至刑场的半路上,竟然高呼冤枉,控诉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其他的囚犯们跟着起哄,路边看热闹的人群彻底炸了锅。

押送犯人的卫兵急忙跑到刑场,向等待监刑的总督海然,以及大执政官墨岩汇报这个情况。

“总督大人,大执政官,秋芜等人半路喧闹,围观人群阻断了道路,现在怎么办才好?”

“早该杀了这几个混蛋。”墨岩咬牙切齿,满脸横肉都在颤抖,突然青筋暴起,大声斥责道:“来人,带兵去把人群给我驱散!”

一群卫兵们急忙按照大执政官的指示前去增援。

墨岩转过脸来的时候已经笑得像花儿一样,他恭敬地对海然讲到:“海然王子,对待这些暴徒决不能心慈手软,老臣建议,将秋芜等人的舌头割掉。”

海然慢慢侧过身来,用余光扫到了墨岩狰狞的笑脸,他没敢看墨岩的眼睛,只是突然感觉很冷,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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