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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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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微微仰着头,他不是在抗拒安途的表态,他是怕眼角的泪掉落下来,让自己在这位关系特殊的臣子面前显得过于失态。

今时不同往昔,想起用安途是真,但是如何重新开始,国王似乎还不能急于向安途表态,至少,他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毕竟安途已经离开权力中心很久了,再次回到公众视野,这对于王室,尤其是国王本人来说难免会受到舆论的影响。

寻常人会问,既然知道他有能力,当初为什么要疏远他呢?既然离不开他,当初又为什么一次次伤他的心呢?

国王和王室欠安途一个解释,欠公众一个解释。但是作为一国之君,国王绝不可能放下这个面子。

要他私下里与安途修复关系是可以的,要他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解释当初的一桩桩一件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权既然已经建立,岂有轻易撼动其权威的道理?

“你的请求,我很感动,我也会认真……考虑的。”国王缓缓低下头来,平视着满脸期待的安途。

若是当年,安途如果没有得到回应的话,他一定会穷追不舍,继续恳求。就如十多年前他自告奋勇闯入神灵山脉追击恶魔军团的时候,为了建立功勋,安途不惜和首领海山争得面红耳赤。

海山无奈,只好同意安途的请求,让他带兵追击,虽然他获得了佳绩,但是他也因为那次鲁莽的决定,错过了拯救妻儿的最好时机,铸成终生遗憾。

可是现在,安途不再追问,不再争辩,他只是谨慎地点了点头,不再接这话茬儿了。

圣殿塔楼的钟声响起,两人交谈已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后。总务官淳枫林一个小时前就频频得到侍从们的提醒,但是他看国王和安途一直在聊,始终没敢贸然打断。

这下国王主动反应过来,“已经过了正午,走,我们一起吃个饭,王后也在,就算是一顿家宴吧!”

家宴?上一次和王室成员一起吃饭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安途颇感意外,也深受感动,出于礼节的考虑,他起身推辞道,“感谢陛下,属下不敢打扰,我还是先回去了。”

“诶!不急,不急!”国王顺手抓住安途的手腕,猛地起身说道,“一起去,一起去吧!”

“是……”安途见国王有意留他,便没有再推辞,和国王一起往议政大厅外走去。

但是可能因为国王久坐,起身太过着急的缘故,他走着走着感觉头晕眼花,明显体力不支。

“陛下,您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陛下,陛下?”淳枫林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到国王身边。

“唉……”国王的额头渗出虚汗,面色苍白的对左右笑道,“有点儿头晕,不要紧的,你们别见怪!”

安途不知道国王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此,想是因为和自己坐着聊了太久,顿生愧疚之意,“陛下,你身体不适,就请到寝殿休息吧,我还是先回去了。”

国王拽住安途,回头向淳枫林问道,“王后到了吗?”

“回陛下,王后殿下早就在宴会厅等候陛下和将军了。”

“哦……”国王微笑嘱咐道,“安途,我早就吩咐御厨在宴会厅备了酒菜,就让王后代我为你接风洗尘吧!”

“这……”和王后一起吃饭,国王不在身边?这也不合规矩啊!再说,安途心里有数,王后和自己的关系也颇为微妙,恐怕国王对此早就心知肚明,这个场合抛开国王,两人单独进餐,他心里总是不安。

“感谢陛下的一片美意,等陛下身体恢复了,我再来向您和王后请安吧!”

“你想多了,安途!”国王拍了拍安途的肩膀,“只是为你接风洗尘,不要拘礼!你这样,也显得太生分了吧?”

安途一听国王反复劝告,勉强答应下来。他看着淳枫林扶国王往寝殿方向走去,这才随王宫侍从走出议政大厅,看到早已等候在外的一众精神抖擞的仪仗队,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国王圣殿的宴会厅奢华气派,今天又有许多御厨精心掌厨,虽然在战时按照规定一切从简,但是今天国王特别嘱咐过要按照高标准款待安途将军,珍馐佳酿虽然种类少,但是样样精细,道道鲜美。

听闻国王突然身体不适,只有安途前来赴宴,得到消息的温泉宫领班侍从夏夫人急忙招来一众手下,“计划有变,你们赶紧去准备一下。”

“属下明白!”

侍从们虽然紧张兮兮,做事却也是井井有条,毫不慌乱地完成了新的部署,在夏夫人的亲自过问下,不少温泉宫的人突然派跑来帮忙,甚至御厨也得到了夏夫人的临时召见和吩咐。

安途踏过那精美地砖的时候,绝对无法想象夏夫人做了哪些周密的安排。他只是一遍遍地回想和国王的谈话,突然想起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还未和国王提起,顿时急得捶了一下大腿,“笨蛋!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进入宴会厅的一间宽敞透亮的大厅,安途和许久未曾见面的王后互致问候。

王后还像当初那样华贵端庄,看着她平静恬淡的笑容,安途这一路上的紧张和不安都消散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心里可能都放下了吧?我们终于能够坦然地面对彼此了吧?

……

阡陌城在惊雷般的轰鸣中忍受着投石车弹的疯狂攻击,城南早先挖掘的七道战壕已被两军阵亡将士的尸骨填满,无数堡垒被敌军踏平,被鲜血湮没,每一座轰然倒塌的堡垒,都变成一个个荡着阴风的坟丘,在双方的鼓号中发出隐隐鬼泣。

腥味四溢,血气弥漫,银盔铜甲锈成裹尸碎屑。前军尽亡,后军死绝,长枪短矛滥做殉葬残渣。

自由联军的喊杀声似要穿透守军的耳膜,好多人的嗓子哑了,满脸血肉模糊,面目狰狞可怖,他们失声挣扎,不知是因为恐惧吓破了胆,还是声嘶力竭喊破了喉咙,悲伤的灵魂们在鬼门关前颤栗哆嗦。

他们疯狂的将利刃刺向眼前的对手,不到几回合的交手已经筋疲力尽,迎接他们的将是对手的致命一击,他们的脑袋纷纷落地,视野将永远停留在昏暗的阡陌城下。

经历一天一夜的鏖战,自由联军倚仗强大的军力优势推进到城墙边,士兵们踏着战友的尸体,或踩着重伤之下嗷嗷乱叫的同伴们登上云梯。

正当阡陌城南门即将被攻破之际,从西南方突然杀出一大票骑兵。

他们掀起铺天盖地的尘土,像一柄宽阔锋利的重剑刺入自由联军后军阵中。铁蹄踏处军旗尽折,战鼓崩摧,士兵们慌做一团,被踩踏冲撞致死者连对方的面目都没有看清就一名呜呼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股冲锋并未长驱直入,随后骑兵们又向敌阵投出几股箭雨,士兵们纷纷慌忙举起盾牌抵挡,一时间自由联军后军大乱。

潇迁得到了后军急报,匆忙登上高台观望,大声疾问左右道,“是什么人带兵来了!?”

“回禀首领!是青狼部落的轻骑兵!”

“啊?!青狼部落的骑兵不是被堵在西面了吗?他们难道请来了天兵天将不成?”

潇迁为了让秋无病和榕曼能够安心攻城,遂亲自带领中军去追赶这些偷袭者。可是这一大群骑兵来无影去无踪,潇迁根本无法将他们合围全歼。

而这时,由于连日来的攻城战消耗过大,潇迁也得到了粮草需要补充的数次汇报,当他传令下去催促南方增派粮草的时候,却等到了千湖城派来的加急战报。

“老臣月赢死罪!千湖城遭到青狼部落突袭,周边粮仓尽数被毁,无奈我军守备空虚,几次阻击皆未成功,为今之计,请首领尽快节约囤积粮草,退守秋墟城一线,保存实力……”

潇迁大惊失色,脸色铁青,手一抖把这张皱皱巴巴的羊皮纸掉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这个发来急报的月赢先生,已经气病交加死在了千湖城,他也不知道,诺德和宝山一路北上四处袭扰,将自由联军西路军的许多运输队劫掠惊扰了一番。

等到接二连三的粮草告急汇报递到手边时,潇迁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望着人头攒动的攻城火线,气急败坏地质问手下,“青狼部落不是在西线战场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千湖城的?难道他们的轻骑兵是飞过去的吗?”

宝山的奇袭之策成功了,他们冒了极大的风险,从青狼部落中抽调出大量轻骑兵完成这次千里偷袭,给自由联军的后勤补给以致命打击。

但是此时和诺德回到阡陌城防线的宝山并不知道,多亏了另一个人的策划,放足了烟雾弹,才让潇迁、秋无病等人误以为青狼部落主力正在和自由联军周旋。

这个人就是海然的副将福灵。

早在宝山向海然建议奇袭千湖城的时候,福灵对此抱有严重的怀疑,他认为这一招风险过大,不宜实施。

但是当国王最终肯定了奇袭计划以后,福灵并没有消极等待宝山的消息,而是向海然建议设下伏兵,虚张声势,导演了一幕瞒天过海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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