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宿没睡好，第二天王娟在班上呵欠连连，趴在办公桌前睡意松惺。隔壁的赵青丽看了发笑，过来取笑，拍拍她的肩头。王娟早已熟悉她的把戏，所以头不抬眼不睁，不理不睬。然后赵青丽歪着身倚到桌前，和她来个脸对脸。
“干什么？”
“你们该不是昨晚又……”
“我们昨晚又滚了一宿，你满意了吧？能不能问点新鲜的？”
“你就不怕老吕和老金查岗？昨天我可是听到他呵斥你的。”
“别唬我，他们大清早就没见影。”
“那其他的人呢？小张呢？”
“不知道，早上来的时候都在的，或许又去办事了。”
赵青丽语塞。王娟又打了个呵欠，这东西能传染人，赵青丽不由得也跟着打起呵欠来。她推推王娟：“都怪你，把我也弄的打盹了。懒猫，别趴着，这样容易失枕。你起来，咱们说说话，说阵子就好了。”
王娟懒洋洋地道：“弄点东西提提神就好了……对了，你那儿有咖啡没？”
“只剩下韩国客户给的了。”
“那也行，去冲两杯吧——好姐姐，你就伺候伺候我，成么？”
“好好好。”
两人喝着咖啡，倒也很快的赶走睡意，赵青丽美美地吐口气：“要是天天这么清闲，这么舒服就好了。”
“那样老吕不得恨死咱们？”
“他恨什么？反正这个厂子不是他的。”
“那可不一定，赵姐，这厂子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是他的了。”
“哦！”赵青丽睁大眼睛：“你听谁说的？政府现在不是在研究方案吗？”
“走过程演戏罢了，那东西不能信！亏你还是财务部的。”王娟不觉将丈夫昨晚的话趸来：“你想想看，这两年来，特别是他成立了海外公司后，咱们的厂子就每况愈下，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这都是为什么？只要不是聋不是瞎，都猜得出看得出！可人家就是这么自信，就是这么敢造，敢向上级政府提请，而且市政府居然就同意了！”
“市政府那儿总不至于这么蠢吧？”赵青丽边说边走到门口看了看，把门重新关了下：“市政府会按照他打的谱来办？那老吕真是手眼通天了。”
“赵姐，怕是只有咱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的呢！且不说政府那边，且看老吕老金这些日子的忙活劲儿吧。就说今天，俩大小王都不在家，都忙活什么去了？”
“照你这么说，还真是呢！老金这两天神神秘秘的，我要么找不到他，找到了他也心神不定的，没个好脸。”
“恐怕不只这些，恐怕方案都定下了，很可能是MBO，就是管理层收购厂子，就是老吕他们出钱买下来。”
赵青丽露出不屑的神情：“这么大的厂子老吕他们收得起？就算老吕他们贪污受贿，又能拿出多少钱？这可是需要很大一笔钱才能做到的……我觉得玄，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就怕事情的结局超出你的预料。”
赵青丽看着王娟神色有点惊讶：“你好像很懂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啊？”
王娟自知失言，忙掩饰道：“我就是瞎猜瞎说而已，哪儿懂这些？”
“可你说得蛮在行的，是你家的那位跟你说了什么内幕消息吧？”
“没有没有，我家那位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内幕消息。”王娟灵机一动，指着门口拐角的报刊架道“我都是从那上面看的，那上面有许多这样的事儿。”
“真的？我怎么没看到？”
赵青丽翻检着报纸，什么《人民日报》《经济日报》《光明日报》及本省本地报纸，一大摞。还别说，还真找到不少关于这方面的内容，看来改制真是个热词热点，稍稍一看，王娟的许多词眼儿可不都在报纸上么？赵青丽有些信了。
王娟趁机道：“赵姐，你只不过是没注意罢了，其实这两年来这种事儿多的很！只不过先是从大城市大企业开始的，慢慢的挨到像咱们这样的集体企业了。这些东西以前咱们都不爱看，不关心，现在临到眼前咱们便觉得新鲜。”
赵青丽拿着报纸看了阵子，忽然叹口气：“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咱跟着跑就是。你说好好的个厂子怎么就……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么？小王，你也清楚吧？下一步就看怎么安置咱们了，想想我弄不好也要下岗了，要给买断工龄了，我真是不服心啊。”
一时间两人都心情沉重。好大阵子王娟道：“赵姐，你说老吕真会把咱们也撵了么？”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再说了，咱们也不算他的嫡系啊。”
“我当然不算，可你不一样啊，你算是工厂的老人，又是主管会计，老金之下就是你，他总得掂量掂量吧？”
“未必。要这么说，你还算是有背景的呢。你男人在大银行工作，老吕不得求着他？你更应该没问题。依我说，咱们都别瞎猜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瞧吧。说不定咱们都没事，你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满肚子学问，搁哪儿也是人才。”
走廊上响起声音，赵青丽探着身子看了看窗外：“是来找我换支票的，希望咱们都没事吧。”
赵青丽给那人重新换过支票，却少了一个老金的私人章。那人显然非常失望，不悦地道：“你们单位的大小王呢？怎么一个也不在？”
赵青丽忍着笑道：“给工厂的一个小三小四吓跑了。你再跑趟腿吧。”
“那得什么时候？”
“你打电话问吧。”
那人显然是知道工厂一些情况的：“真倒霉，你们厂简直是要闹革命啊，再这样下去，谁敢和你们做生意？”
“瞧你说的。等金总监一回来，我立马去找他帮你办好，保证瞎不了你的帐！到时候打电话通知你，放心吧。”
“我可是找了他好几天的，他老是这么应承着我，可就是不办事，你让我怎么再相信？”
“要么你再打电话问问呗！反正我是没法子帮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