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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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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的事情,我全部都清楚的很,你告诉我的,没告诉我的,我全部都知道,我以为自己不会介意,可是,这段时间,我好像愈来愈介意了,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嫉妒的发狂。”

1、她早已领略到这个男人残忍的一面。

‘红街’已经进入最后几天的拍摄了。

晚场戏收工后,夏芝芯从片场出来,端木云照例不顾四周目光靠在他的加长悍马上等她。她看到他,漆黑的夜色中,只有着街灯的微弱光芒,一切都显得了无生气,只有他,噙着他特有的强烈气场,吸引着旁人的注目。一身西装熨烫完美,又因为布料中混入了些微的丝光材质,更显得笔挺贵气,远远望去,他的周身仿佛嵌上了明亮的星辰,整个人都在熠熠生辉。其实,按照他的条件,一点也不比棚内那些当红偶像差,只是,他好像对这种年轻人出风头的事不感兴趣,整天尽想着怎么能多从别人身上捞点什么。

他还是彬彬有礼的等她上车。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拉风的驶离。

手握方向盘,他仿佛很随意的提起:“下周四你有没有时间,去参加你们导演的订婚宴?我可是收到了请帖,但还没有回复对方。”

她的眼神有着瞬间的恍惚,手指扣紧了,又松开,勉强自己笑出来,看着他开车的侧脸:“可是,我近几个月的档期已经满了。”

“是吗?一天都抽不出啊?好朋友的订婚仪式都不去么?”

她一惊,可也只是那么一瞬,很快又归于平静,别说是她和车小婉的关系,就是她曾经杀过人的事,他要想查也绝对查得出来,只是,他想吗……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有些僵硬的点点头:“嗯,下周的工作都是大Case,不能推。”

他随意的撇撇嘴:“好吧,那就随你吧,反正我是怎么都无所谓了。”他突然显出很有兴致的模样,“今天时间这么早,我带你去个地方,让你放松一下,这段时间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她早已领略到这个男人残忍的一面,任凭他怎么对她笑,用多么温和的语气,她也没法拿出真心来,只是一直小心翼翼的应对他,生怕又触碰了他的禁忌,殃及无辜,而且,她真的很少拒绝他的要求……

她没想到他会带她来到电影院,也没见他买票,直接就领她进了场。

偌大的放映厅内空无一人,她诧异的望着他。

他当然明白她的疑惑,恣意的笑道:“这场电影,观众只有我们两人。”

内心无端的噙着不安,她问:“是什么电影?”

“你看看吧,说不定会喜欢。”他只是这样回了句,便带着她坐下。

他打了个响指,宽阔的屏幕立即出现了影像。

电影开始了。

一个晶莹剔透的许愿瓶出现在视野中,然后是一个女孩子的背影,镜头渐渐拉进,聚焦在她的指尖,她在往一张纸条上写下什么,然后,将纸条层层折叠,她折得很仔细,也很熟练,之后,丢进了那个玻璃许愿瓶中。

“阿纯——”

随着一声呼唤,女孩转过头来。

夏芝芯蓦地愣住,情不自禁启口:“小,小婉……”

端木云只是看着前方,没做任何回应。

她只好噤了声。

故事持续的前进,夏芝芯渐渐忘却最初的意外,再次投入到剧情中——

在许愿瓶虚化出的影像下,女孩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叫阿纯……’,时间退回到了起点——

女孩是个私生女,她的心口有道疤,从记事的开始便存在了,她听人说,那是她妈妈为了生计将她的心脏卖给了有钱人。

她不信,如果是那样,她现在胸口里跳跃的又是什么?

妈妈再婚,继父是个有钱却没有生育能力的商人。她被送到贵族学校念书,暗恋上了高两个年级的男孩。男孩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打得一手漂亮的篮球,为人开朗阳光,和自闭、内向的女孩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女孩从不过分期待什么,心口的疤痕让她没勇气面对爱情,于是将一份份渺小的心愿写在了纸条上,折成星星,塞进许愿瓶,以化解相思。

一次偶遇,女孩的妈妈被男孩的爸爸认出来。原来,男孩有个双胞胎的哥哥,生来病弱,在离世那一刻将心脏捐给了女孩。男孩一直很内疚,觉得是他在妈妈肚子里抢走了太多的精力,哥哥才会这么早就离世。

于是,听父亲诉说了这件事后,他开始主动的接近女孩,他觉得哥哥好像就活在女孩的身体里。对真相一无所知的女孩一心沉浸在幸福里,以为真的是上天听到了自己的心愿。

但是男孩父亲不忍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陷入这种错误的迷思之中,将真相告之了女孩。

女孩抱着一直陪伴在身边的许愿瓶来到海边,她觉得留着这个已经没有必要了。

男孩知道了父亲所做的事,觉得父亲伤害了女孩的感情,他跑出家门,本能的来到海边,远远的看到女孩的身影,却突然没勇气走过去。看到女孩将许愿瓶遗留在了岸边,他跑过去将瓶子打开,拆开了全部的星星,竟然发现每一件事情他都曾带着她去做过。

女孩转学了,男孩疯狂的到处寻觅女孩,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最后,他从父亲手里获得了一封信,说是女孩给他的。

女孩告诉男孩,她一点也不难过,因为他实现了她所有的愿望,她想,大概是双胞胎之间心灵相通的缘故,她的心事,他能感应得到,是他哥哥将她的心愿传递给他。

她说,她觉得很幸福,谢谢男孩给了她这么好的记忆。

很多年后,男孩在一个寂静的小山村里找到了在这里做小学老师的女孩,他说,他问了他的哥哥,他爱的人现在究竟在哪里,他说,是他哥哥告诉他她在这里。

他还说,他原先也问过,但是哥哥都没有给过他答案。

女孩笑着说,那是因为你哥哥觉得你还不够确定。

影片的名字一直都没有出现,但是夏芝芯知道,这就是那部她一直避免去看的‘许愿星’。

不愧是被人们奉为经典中的经典的作品,那种看过之后强烈的圆梦感,深深的触及到内心深处的温存,让人感到莫大的幸福和满足。

“你没有联想起什么吗?”端木云在顶灯重新开启之后问她。

她一愣,的确,她在看这部片子的时候一直有种强烈的被画面吸附的感觉,她想着是因为剧情和拍摄手法的关系,那是一种近乎于奇迹般的共鸣。

“我说林国栋对你的态度怎么会突然不一样了。”他突然诡异的笑起来,“原来,是终于寻到了自己的恩人啊。”

她眼眸忽闪着:“你,你说什么……”什么恩人。

她的手心抑制不住的泛起湿气。

“对了,你其实有些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和车小婉是旧时好友的事吧?”他停了片刻,观察着她的表情,“是她亲自找上我,告诉我她约你出来叙旧,还顺便给了我这个,让我好好欣赏一下。”说着便从衣服内侧抽出了什么,拿到她眼前。

夏芝芯困惑的眨了眨眼:“这是……”不明白小婉干吗要给端木云这盘CD,不是说很喜欢要拿回去收藏么……

此刻,因为两件事物的同时出现,让她很轻易的将它们串连起来,脑海中迅速的浮现出记忆中的零星片段,下午寂静无人的校园,琴房的独自沉溺、忘乎所以,那一声突兀的呼唤,刹那被惊扰的情绪,立时停住的指尖,一头的凉汗、狂乱的心跳、因尴尬而泛红的脸颊,匆匆走离的脚步声……从那次以后,她没再那么投入的弹过琴……那是她在音乐世界的最后一次放纵……

当下,她愈发惊异的瞪大眼眸——

难道说,那个时候,碰巧来到门口的人竟然是他!他记下了那首歌,然后便有了……‘许愿星’……

她抑制不住的沉重喘息,怪不得会有那样惊人的共鸣感,几乎分辨不清是自己的心情还是电影中女孩子的心情。

眼看着她眼底情绪的逐层变化,他戏谑的调侃:“所以才说你是他的恩人哪,没有你,也许就没有今天的林国栋,他当然要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你。”还适时的加上一声哼笑。

她知道,他想要告诉她什么,端木云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果真如此。

可是,她还真的要谢谢他,若不是他的提醒,说不定她会真的被迷惑,就像那次似的,她那么轻易的就投入进去,痴心妄想的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可是,却是一句冷硬的‘Cut’。

一切都是假的啊……

“你太抬举我了。”她带着些微的自暴自弃说道。

不禁联想起那一次,当她在酒会上弹奏那首歌时,他就在她的旁边。他,一定很意外吧?她想,他一定不知道曾经那个弹琴的人就是她,否则以他爱才成痴的性子,他不会舍得放她走。那么,他就会知道她杀了人的事。

如果是那样,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呢?

他也许会留下来等她,在他爷爷身边过那剧本样的人生,然后某一天,迎来剧本中的*部分,但即使在那一刻获得再多的掌声,林国栋这个名字也永远不会像‘林启正的孙子’那么深入人心……

“说不定才思枯竭之时,会想着来你这里重新挖掘灵感,你啊,说不定会被他当成个充电设备。真是悲哀啊。”他仿佛真的替她鸣不平似的。

她压抑下心中的苦涩,自嘲着:“没什么好悲哀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该要觉得荣幸和欣慰呢。毕竟我还有着这么不一般的艺术价值。”总比,注定了会耽误他要好。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还就怕你会错意,瞎想些什么呢。”

她僵硬的笑笑,告诉他,她才不会那么傻。

2、他可知道,让她每次想着这样的事去演绎快乐,她有多痛苦。

林国栋发现夏芝芯的状态又不对了,好像突然对钢琴有了抵触似的。

从前最好拍的部分就是她弹奏钢琴的场景,最初的时候尤其明显,只有这样的时刻,她才能够毫不费力的表现出快乐的情绪。

可是今天,只是一场很普通的基调明快的钢琴独奏戏,她却反反复复的拍了数次,却仍是过不了,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剧本里的要求。

第二天一早,他便来了片场,昨天已经查看过拍摄安排,今天早上只有她个人的一场戏,他打算在那之前和她说上两句。问了人,听说她在化妆室,于是直接推门进去。

化妆师原本正和夏芝芯聊着什么,门开了,随意的瞅了眼,没想到进来的人竟然是导演,连忙打招呼:“导,导演早。”说话的时候,情不自禁的视线一直在夏芝芯和林国栋之间游移。

夏芝芯像是往常一样,稍稍转了角度,避开走进来人的视线,听到‘导演’两个字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混乱的思忖着,今早只有她一个人的戏,他来这里,总不会是找化妆师的吧……

她本能的抬手捉住了化妆师的手臂,满面皆是压抑不住的惊惶,化妆师见状连忙想办法替她掩饰:“导演,您要是找余小姐谈话的话,我这儿马上完事了,您稍等一下,去副导那喝杯水吧。”说着,她抓起桌上的刷子,假装已经在定妆了。其实,她才刚刚卸掉夏芝芯脸上的妆……

林国栋原本就想籍着人少的时间,于是拒绝了化妆师的提议:“你先离开一下,我不会耽搁太久。”

化妆师也只好听话走掉了。

他掩了门:“你转过头来。”眯了眼,看着她仿佛刻意在避开的模样。

他的话令她的身子抖动的更厉害了,可就是一直不动。

他有些急了,刚抬脚向前,她立即条件反射的大喊:“你别过来。”

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怆惶的解释:“妆化了一半,太吓人,导演有什么话就说好了,我会认真听的。”

他从进来开始就觉得奇怪,她连声招呼也不打,就那么背着身子坐着,联想到昨天她始终魂游在外的状态,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一把上前从椅子上扯起她:“你搞什么名堂?”恁地,整个人石化似的僵住,盯住她的脸,呼吸都被抑制起来,她,怎么会变得这么,这么惨……

那一刻她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而灰白汗湿的脸孔再次攫住他的脑,令他的心脏沉闷的钝痛了下。可,眼前的她,竟是比起那个时候,看上去还要差了……

他急道:“你这样的状态,为什么还来上工?剧组不是准许你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吗?”为了避嫌,那之后他很少去过问她的事,看到她每天来去剧组的精神状态不错,也便放下心来。

她心里难过就剩这么最后几天却被他撞破:“我没什么事,只是脸上显得疲惫些,身子早就恢复了。”他果然对她的态度和最初的时候不一样了,也会开始关心她,可是,她却怎么也快乐不起来了。

“不要和我扯这种谎!端木云都不会发现的吗?”他冲口问出,之后脸上显露些微的尴尬,心里清楚,这样的事,也只有和自己最亲密的人能够发现了,大浓妆,总不能永远带下去吧,“他也不阻止你吗?”

她敛下眼:“他每天送我回家之后就走掉,从来都不逗留,我化了妆,他发现不了。”

“我看,根本是他自己不想发现!”

她笑对他的不满:“他对我很好,您不用担心我们的事。”

他瞪着她,眯起了眼,又松开来:“好,我知道了。”最终,这样说着,嘴角噙着丝冷凉的笑。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她退后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谨守礼数的待他。

他找回了冷静,从衣兜中取出什么举到她眼前。

“今天的戏,就这么演。”他拿着照片,“看到你的表情没?就要这样的感觉!”

她的眼睛有些灼痛。

眼前是那会儿用拍立得拍下的合影,照片中两人都笑得那样开心,像是真心实意陷入爱河的情侣一般,她脸上每一寸的风景都在欢笑,眼角在笑、鼻翼在笑、眉峰在笑,这样的笑容曾经让她觉得像是奇迹,现在看竟是感到刺眼,痛的厉害。

“嗯,我知道了。”她看着他,他的眼睛那样美,却为何看不清,那是因为他才会有的表情啊。

他可知道,让她每次想着这样的事去演绎快乐,她有多痛苦。

3、躲在音乐中,就是哭泣也不会被人看穿……

夏芝芯画好了妆换上服装,坐到灯架旁边的椅子上,等着正式开拍。场外工作人员仍在做着拍摄前的准备,助理摄像师在根据导演的安排驾起摄像机。

她盯着那架场地正中的钢琴,沉默的发着呆。

这时一阵谈笑声从身后传来。

“哎呀,好可爱的娃娃啊。”

“林嫂,是导演送的吧?”

“真贴心啊,羡慕死人了。”

她禁不住回了头去,见是几个女助理围拢着车小婉走进来,她们在谈论的是她手中抱着的毛绒玩偶。

车小婉看到她,满面春风的走来,将手中的玩偶递给她看:“可爱不?”

夏芝芯不知道自己怎么笑出来的,反正很难,神经一定都扭曲的不成样子了,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车小婉将那个玩偶转过来,正面朝着她,和那个时候林国栋送给她的浣熊玩偶一模一样……

其实,刚才打老远看到那个毛茸茸耷拉下来的尾巴,她就隐约认出来了,只是,没敢相信。

这时,林国栋和副导演刚好从导演室中走出来,偶然瞥到这边的景象,眼光突兀的盯住,脚下也是一滞。副导演因为他的反应也疑惑的看了过来。

有女助理眼尖的第一时间看到林国栋,赶忙起哄道:“林导演,没看出来您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啊,林嫂好幸福。”

夏芝芯和车小婉因这样的话音同时看向他那侧。离得有些远,也看不出他的视线到底是落在谁身上,只是那张脸孔上隐约透出一丝抗拒的模样。

夏芝芯只让视线停驻了那么一会儿,就转了脸去,眼底微弱的波动,激荡出浅淡的悲伤。

车小婉则立即主动朝着他的方向跑去,站定在他面前,笑靥如花同他打招呼:“阿栋,早。”

他的表情有些僵硬,眼盯着她怀里:“这个,你是从哪找到的?”

她看看手中的玩偶,又情不自禁的泛滥出喜悦:“你车子的后备箱啊,我昨天不是管你借走了车子吗?放东西的时候刚好发现了,你原本是打算给我惊喜的吧?”

他简直呕死,他始终不知道该要怎么处理这个玩偶,就一直搁在原处,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乌龙。这会儿,周围那么多双眼睛喜滋滋的盯住这里,让他怎么说得出来否认的话,于是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大家只当他是大男子主义,当着这么多人被迫承认这样的事不好意思了,于是都露出暧昧的笑。

夏芝芯将周围的笑容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她笑不出来,也不想学着旁人看好戏,因为没有人知道,眼下这场幸福爱情里,她也又份出演,只不过是用来衬托女主角志得意满的可笑配角。那个曾被她如获至宝抱在怀里的玩偶,却被他送给了他心目中真正的女主角。假的注定了是假的,戏演完了,道具当然也要收回了,早知道,将它留在摩天轮里好了,省的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车小婉敏感的发现了他神情的异样,但没揭穿他,反而当众毫不避讳的抱了他一下:“谢谢你,阿栋,我很喜欢。”

听到周围的窃笑,林国栋凉白着面容避开她灼热的视线:“我要工作了。”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大家都要加油哦。”她一脸阳光的替工作人员们打气,俨然是将自己当成了导演‘家属’。然后,步履轻盈的在众人目送下进了私人化妆间。

“一号、三号摄像机准备。”林国栋紧接着坐上导演座位,指挥着。

“演员就位。”

夏芝芯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木然的向着钢琴走去,坐下来后,便静静等待着。

看到她消沉的状态,林国栋的心里捏把汗,直觉早上同她说的话没起到什么作用……

“Action,Go——”

夏芝芯打开了琴盖,再次退回到那个躲在音乐世界里偷笑的胆小鬼。看着手下那依照乐谱浮浮沉沉的琴键,她突然觉得自己真可笑,竟然会在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嫉妒起这没生命的钢琴。没错,她当着端木云时,或是最初知道这件事时,只是自欺欺人的佯装平静,实则一个人的午夜,内心愈发被愤愤不平充填,令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做了那么多,几乎毁了自己,却得不到他一丝的牵挂,可是,不过是那样无心的一次弹奏,却那么牢的抓住了他的灵魂。

到了现在,她终于明白这样的嫉妒有多么没意义,不管有没有钢琴,结局都是一样的,也许,他会因为钢琴而欣赏她,但是最后的选择永远也不会是她,因为,就算是天大的灵感和触动,也与爱情无关,最多的,只是感激罢了。

于是,她又可以自在的弹琴了。躲在音乐中,就是哭泣也不会被人看穿……

林国栋惊愕的瞪大了眼,她这是怎么回事,竟然这么平静的又回来了,仿佛之前只是遭遇了灵魂出窍。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法用正常思维来看待她了,简直像是奇迹一般的女人……

4、所以,没有爱情,只有为了理想而跳动的心。

几乎令所有人觉得意外,这场戏居然只拍了一次便顺利结束了。

夏芝芯下了场,来到更衣室,刚刚打开自己的衣柜,一声问话毫无预警的传来,且内容令人心颤:“我说余兰不是你的本名吧?”

她一阵惊惶,忙向一旁看去,车小婉从衣橱后面走了出来,来到她面前,嘴角一丝冷蔑的笑。

她强笑着,嘴角微微抽搐:“你怎么呆在这儿?”

车小婉不理会她的问题,只是盯着她瞧:“你,原名叫夏芝芯吧?”

她心口仿佛瞬间被劈开个深沟,规避开那道冻人的视线,她压抑着心中的翻江倒海:“你说什么啊?”假装一切无恙的换衣服。

车小婉哼笑声,走到更衣室门口,将门锁拧上,讪笑声:“你不用担心,今天女演员只有我们两个的戏,不会有其他人进来,况且你看,这门我也锁上了。”

“我没有担心——”她不停止手中的动作,掩饰着慌乱。

看着她手下那不稳的衣架,她再次走近她:“你别装了,我已经知道了全部事。我去你的中学查过你,因为没有个叫余兰的学生,便借来了历年的入学登记簿。”目光中挟满讥诮,“说句实话,要不是我太了解你,还真是很难找出你来,你的样子变化可真大啊。难怪能这么放心大胆的顶着个假身份出现在这里。”

夏芝芯震惊的僵住脸孔,她根本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面貌有那么大的变化,从她进入看守所后,便彻底和夏家断了交集,所以没有留下过去的照片……这些年,时不时看到这张脸,也根本不会感觉的到那么明显的变化……

若是这样,也难怪那个时候林国栋会认不出她了。

而她一直担心的会被从前的同学在电视上认出来——甚至都想好了要是有人找上门来该要怎么否认,原来这件事始终没有发生并非她的运气……

可是,为什么端木云却能一下子就认出她?

车小婉看着她不断变化的复杂表情奚落着:“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像是活脱脱变了个人?眼睛变大凹陷的像是外国人,脸颊也消瘦得跟被刀子削下了一整块似的,还有肤色、气质,一切都不一样了。”

夏芝芯渐渐找回理智:“你也说了根本就不像,凭什么说那个人就是我?”

她笑了:“我说了我很了解你啊,况且,我一向擅长发觉别人细小的习惯。”

她冒出些微冷汗,联想起车小婉曾说的林国栋每次走在街上,听到钢琴声都会慢下脚步的事,她的心思的确是异于常人的细腻……

欣赏着她脸上泄漏出的恐慌,车小婉‘呵呵’低笑:“你还真是一直都没变呢,照相的时候,从来都不喜欢直视镜头,角度总是会微弱的向下偏离,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在艺术科,有这样特点的人翻遍整册登记簿,也就只有那么一个。我将这张照片翻拍下来,拿回家和我手头的合影进行了比对,就算是样貌差别很大,但是细节处的特征,是不会改变的,比如——”她故意凑近了夏芝芯的脸庞,仿佛在认真观察研习的样子,“下巴处的小痣啊,发际线的高度啊,耳朵的形状啊,还要我说出更多吗?夏芝芯小姐?”

她的问话让她猛地一抖,不知不觉间竟湿透了背心,整个人如冻僵般呆立原地,发不出声音,只是听着牙齿不间断的咯咯作响。

车小婉得意的笑道:“确认了你的本名后,我就感到非常好奇,于是找人打听了你的事。原来你是‘晟阳轻纺’董事长的私生女,只不过你家早就和你断绝关系了。”她哼笑,“你是因为这个才改的名字吧?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家人逼着你这样做?”她没等她的回答,眼底泛滥着尖锐的光,“我于是问道为什么要断绝关系呢?得到的答案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夏芝芯扶着身前的衣柜,双腿几乎颤抖的站不住了,冷汗涔涔落下,如果可能,她不想去听那个答案,那个她躲避了很多年的答案……

可是封住黑暗的薄纸还是被轻而易举的撕开了:“你杀了人吧?是个记者?当街犯案,被警察直接带走?我想你能这么快就放出来,家里面没少活动吧?怎么?断绝关系是为了掩人耳目?”

“不——”她痛苦的捂住头跪了下去,倚在衣柜门上瑟瑟颤抖,那些尘封的残酷记忆因为她的披露争先恐后的跑出来,张牙舞爪攫住她的神经,她恐惧、难过的几乎想要尖叫了,“求你,求你别说了。”她喘息着狼狈的哀求着,被这瞬间袭来的梦魇打击的彻彻底底,终于还是被追赶上了脚步,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的,她一直都知道……

冷眼看着她抽搐瑟缩的模样,只觉得无聊至极:“你不用做出这么痛苦的样子,我知道你是怕自己会就这么玩完,落得身败名裂,放心,只要你老实些,我不会挡你财路,但若是你仍是像之前一样不自量力的挑衅,想要取代我的位置,抢走我的东西,那么,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你在挥霍的是什么!”

她根本无法听清耳边的话,眼前只是不断叠加的红色、黑色,还有那渐渐停止的呼吸,青紫的唇,冰冷的体温……

瞧她毫无反应的模样,一直像是一团死肉一样窝在地上,她认定她是故意装傻,想要避开矛盾焦点,一气之下扯起她的背心将她的脸翻转过来:“你还装是吧?到了这会儿还不承认自己都做过些什么是吧?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更早明白过来,却一个字都不提,我不懂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是不想靠着威胁,想要他心甘情愿的落入你编织的网吗?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你的心思深沉,我一直都努力的告诉自己一切不过是巧合,不过是媒体的捕风捉影,你只是个被牵扯进去的受害者,可是看了你今天的行为我实在是无法再说服自己相信你,你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对阿栋的意义,你看了许愿星就明白了一切,所以,你恨、你不甘心,你认为那个电影的位置原本该是你的,我所有的荣耀也本该是你的。于是,你开始密切关注我的事,想着总有一天要将它们全都夺回来,是不是?是不是?”

车小婉激动的情绪令她寻回对现实的感知,她苍白着唇,凄惶的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从没有看过‘许愿星’,也没有想过和你争。”

“不要再说谎了,”尖嚷着打断,“今天之前,我也许还会信你,但是今天的事让我确定你对阿栋的心思绝对不单纯,你根本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根本不懂她的话——什么今天之前?今天发生的事?今天除了早上那会儿,她来到片场的时候,其余时间她根本连见过她都没有,那会儿她不是很开心的收到礼物,还得到全体人的欣羡,怎么会一转眼就变得这么怒火冲天?

车小婉瞧着她一脸迷茫的模样冷笑着点头:“好,你一定要我拿出证据才肯承认是不是?”转身到后面的柜子里取出了什么,掩在身后,走回来,眼底是一整片的阴森狰狞,“看看吧。”将身后的东西丢了出来。

夏芝芯眼睁睁的看着什么落到地上,仔细的辨认着,从开始的不敢相信,到恁地一阵想要呕吐的感觉,是那只浣熊玩偶,此刻,已然变成了一堆破碎的棉絮,表面的皮毛被撕扯得支离破碎,里边的棉花稀稀落落的翻出来,只剩下那个毛茸茸的尾巴还算完整。

车小婉蹲下身来抓起那堆残破的尸骸,眼底喷涌着勃然怒意,话音中也是挟满恨火:“我知道这个不是给我的,他那么直接的人,哪会搞什么惊喜?我就是故意拿进片场想要印证下我的猜测,果然是你,还那么不要脸的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么委屈!还是你根本是做给他看的,想着要他哄你、补偿你?啊?”她气急了,一把拉拽住夏芝芯的头发,咬牙切齿,“一直以来明着暗着做了那么多无耻的事来勾引他,还故意当众弹出那首歌,让他知道你就是那个人。你真是厚道啊,竟然当着我的面抢我的男人,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记不记得当初我是怎么对待你的?你自己一直红不起来是你自己的运气不好,凭什么要来踩踏我的世界?甚至是要彻底的取代我?你只看到那些表面上闪亮的东西,你知道我为了今天的位置付出了多少代价,知不知道我都失去了什么?”她因为愤怒,手下往死里使劲,尖声逼问着,接着更是毫不留情的挥了她一个巴掌,“贱货!给我离阿栋远点,不要再引诱他,听到了没有?否则我会将你的过去一字不漏的散布出去,让你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眼前冒出白光,发根痛到身体起了鸡皮疙瘩,她心里觉得悲伤,原来,车小婉认为她早就知晓‘许愿星’是怎么来的,她从一开始就是抱着怀疑的目的同她‘叙旧’。

因为不安,所以让她录下CD,然后交给了端木云,并将这件事暗示给他,期待能令他将她看牢。告诉她那么多她的事,也并不是相信她,而是想要让她死心。

勉强的对准焦距,眼前竟然出现了当初两个人倚着大镜子促膝长谈的景象,于是凄冷的笑笑:“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像他那样矗立云端的人物怎么可能和我这样的人牵扯在一起?你也知道了我的过去,你说过,他爷爷连个平民家的孩子都接受不了,一个杀人犯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车小婉狠狠握紧拳,阴沉的冷讽着:“别跟我玩这种以退为进的把戏,就是你这样的人,这样人生走入谷底的人,最是可怕,为了那眼中最后一分的希望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若是成功了就可以咸鱼翻身,就算是失败了也没什么好失去的。”

她那言词凿凿的口吻让她感到无力,也不想再做些口头的辩解,因为知道她不会听得进去,也不会相信她,时间会向她证明,她做的这些事,实属多余。

如果,她真的一早就知道一切,又何必等到现在才行动?如果,那样的寻觅真的是爱情,他又怎么会在知晓一切后仍这么坦然的接受家人的安排,和另一个女人订下婚约?

所以,没有爱情,只有为了理想而跳动的心。

她的沉默让车小婉认定是词穷,还有赌气不再说下去,心中却仍有着自己的盘算,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只要她不说出死心的话,她就无法安心。

于是激动的嗔道:“你最好打消全部卑劣的念头,不管你做些什么,也不管你对阿栋的意义是什么,我都不会放手,我只剩下他一个人,我活过来就是为了再和他在一起,我失去的太多了,不能再让任何人抢走我的东西。”她说着拉开自己身后的拉链,在夏芝芯一阵惊诧尴尬的神色中任由连衣裙滑落到地上,然后背过身子去。

夏芝芯原本羞窘无措的表情刹那凝固住,那道几乎斜跨整个背脊的长疤就那样突兀的停在她的视野里,车小婉冷凉的声音传来:“看到了吧?我不是说过自己生了场大 病吗?实际上是出了车祸,那段时间我的精神很不稳定,恍恍惚惚的开上了高速路,撞到了停在前面的故障车。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清醒过来后,发现浑身上下都没有个完好的地方。一年多时间,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修复手术,其余地方的伤口复原的还算好,只是背上这道疤,太深了,没法去掉了。而且,因为车祸,我已经永远没有办法跳舞了。”

她看到了眼前那微弱战栗的背脊,她的心脏窒闷的重锤着,不能跳舞了,曾经那道灼亮的目光,挟着那惊心动魄的话语——‘做演员是我选择的职业,可舞蹈是我被赋予的使命。’夏芝芯难过的掩住了嘴,肩膀不住耸动着,没想到事实竟会这样,曾经她也质疑过,认为她是爱林国栋的家世、爱他的光环胜过爱他的人,可是,现在,她知道她是真的爱他,甚至是不亚于曾经那个痴傻的她。她很难想象她怎么能够咬牙这样一路撑过来,背负着抛弃亲人的罪责感,不知道能不能复原的满身伤痕,失去了最钟爱的舞蹈——她又想着她那时候说起舞蹈来的样子,那么自信、神采飞扬,那么执著的眼神、热情的姿态,一次次的带给她感动和震撼,可是,就这样什么都没了。好在,还有爱情在那里撑着,所以,那个时候,她因为伤病只能留在家里,什么工作也不能做时,她选择的是依偎着他钟爱的钢琴来继续向前走,让思念点燃自己的生命。不觉感慨,也许曾经的她们能做朋友,便是她们骨子里有着极为相似的特质,只是那会儿还没有机会发觉罢了。

车小婉重新将衣服拉起,转过身来,还是一副凌厉的样子,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泪光,迅速的消失殆尽:“所以,说到底,我们的处境是一样的,他是我最后的浮木,我一定会拼死抱住。你已经有了端木云,那么好的男人,摆明了整颗心放在你身上,不要再这么不知餍足了,不要再破坏别人的幸福了。”

端木云,是她的么?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那个男人在想些什么,她根本抓不到。在他那温和的姿态下,藏匿着怎样的真实心思,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说不定哪个时刻,满足了他所计算的条件,她便会在他的掌中变成粉末。至少,现在,她想要的,他能给她,至于他想要的,不管是什么,不管是什么时间,她都会拿出来,她不想再欠任何一个人了,那堆挤在心里的债务一分也不想增加了。

她落寂的问着:“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能安心?”

“后天是你的最后一场戏吧?演完了,你就不要再出现了,后面的宣传或是庆功,我都不想看到你,你就找个借口告病在家吧。反正,这部戏也不是靠着你的名字来吸引眼球,前段时间的绯闻也早就平息下去,记者们也不会再热心于那件事,你出不出现对于未来的票房根本没有大影响。”看到对面犹豫不决的神情,她放下狠话,“你必须同意,别忘了,你最大的把柄还在我手里。如果你食言现身的话,就是自掘坟墓。”

“嗯,我知道了。”她想,就算是没有那些宣传,也不会对金菱奖有太多影响吧?不过是减少些曝光率而已,不过是那样而已……

5、“其实,要是你的话,我还真的想要一个孩子……”

她疲惫的走出电梯,打开了家门,黑漆漆的视野里一股酒味直冲而来,她还来不及反应什么,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卷着压进沙发里,一时间天旋地转。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喷吐着酒气的绵软男音。

她听了出来,大为惊讶:“你,你不是出差去了么?”

他闷声低笑:“怎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心虚,我回来了,在你的家里等你,你不开心吗?”

“你,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我想要什么没有?”

这样的环境让她无限不安,于是试图推开他:“你别压着我,让我去把灯打开。”

他压住她手臂,顺势躺在她的身上,梦呓一般:“不要,就这样子吧,我不想看你太清。我怕自己会忘不掉你。”他就那么随意的说着,仿佛一般的家常似的。

她心脏却急速的漏跳一拍,随即强迫自己冷静,这个男人在说些什么醉话?

他像是小孩子一样的窝在她的胸口,自顾自的叨唠着:“其实,我是为了报复你才接近你的,可是,我现在常常都分不清自己到底将你看成仇人还是爱人。”

她到了这会儿,已经很肯定他是在说胡话,要是真话,哪能用这么淡然随意的口气说出来。

“其实,你的事情,我全部都清楚的很,你告诉我的,没告诉我的,我全部都知道,我以为自己不会介意,可是,这段时间,我好像愈来愈介意了,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嫉妒的发狂。”

他的话一字字的流进她的耳孔,令她的心又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跳跃的速度。

“那次,发现你身上的疤痕时,我骂走你,不过是气你不和我说实话。可是,最后,你却用了那样的方式,虽然没达到最初的目的,可是,你都那样做了,我还能怎么样呢?算了,就假装被你说服了吧,其实,我那个时候避孕了啊,小傻瓜,你又怎么可能会怀孕的呢……”

她抑制不住的震彻呆滞,这些也都是醉话吗?还是那些清醒时压抑于心底的真话?她想不通,内心极度混乱……

“其实,要是你的话,我还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可是,老天好像不给我反悔的机会了,不过也无所谓,就这样下去两个人在一起也挺好的。”

她竟然发觉自己的眼眶不知不觉的湿了,突然开始感谢起这片黑暗,让他发现不到她的情绪,可是,心事被夜色掩住,身子却控制不住的颤抖,却不知道在怕些什么。他倒是就此安静下去,很快,静谧的环境里传递过来匀净的呼吸,他竟然就伏在她的身上睡着了,她于是小心翼翼的挪出身体,他睡得很熟,她这样的动作也没有搅醒他。她走到一旁打开落地灯,看他一动不动趴卧在那,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将他的身子翻转过来,然后到卧室里取来被子给他盖上。

她仍旧不知道,这副温纯无害的脸庞下藏了多少的心事和秘密,端木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清晨,他醒来,捂住发疼的太阳穴,辛苦的从沙发上坐起。

她听到动静,从卧室出来,他看到她,显出意外的模样:“我怎么在这儿?”

“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在了,不过醉得很厉害。”

他仿佛真的在回忆似的:“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喝多了,还以为和你约好了呢,就来了这儿。”

她犹豫着,终于还是试探的问道:“你昨晚说了些话……”

“我说什么了?”他并没有多紧张的模样。

她抿抿唇:“你说你是为了报仇才接近我的。”

他愣了下,然后极为轻松的撇嘴笑笑:“都忘了吧,我喝醉之后一向都爱胡言乱语。”

她舒了口气,想着,果然还是醉话啊,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轻松,这样现实的关系让她感到踏实。

他突然想到:“对了,昨天原本要告诉你的,谁知道后来喝多了。金菱奖最佳新人的候选人名单已经出来了,确定有你的名字。”

她难掩激动的惊叫道:“真的吗?”她这段时间之所以这样拼,穿插着接下那么庞大数量的工作,几乎时刻让自己处于体力崩溃的边缘,都是为了这个目的,都是为了这个新人奖项,她要快些取得成绩,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得到证明自己实力的奖杯。将自己逼到这种程度,她也觉得累,甚至早上疲惫的抬不起手臂,可她不敢慢下来,怕时间耽搁的久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她的过去便会跑出来,将一切粉饰揭穿,将她的一切努力吞噬。她还有那么多没来得及做得事,做到一半的事,她要抓紧时间将它们一一实现。

他点点头:“现在就等着下个月颁奖典礼上的最后结果了,这段时间,你小心点,不要曝出什么负面新闻。”

她想到了那天和车小婉的对话,她知道自己怎样也不能食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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