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视野太差，看不清爽……”
穿戴着一体式潜水装扮，秦梦琉半沉半浮在水中，仔细感受这前所未有的水下战斗。
“来了！”忽然，上方竹竿轻探，敲打在她鳃面罩头顶，示意目标正在靠近。
十丈……
八丈……
六丈……
赵琪默默计算着双方距离，以此来估算水下交战时的可见度距离。练气期修士，最大的缺陷弱点，就在于神念有限，无法替代视野来警戒观察。尤其是可见度较低的水下，此项缺陷被刻意放大，实在叫人无奈得紧。
“发现目标！”
紫眸那堪比鹰隼的视力，让秦梦琉迅速察觉到水域远处出现的阴影斑。她勉力推开水阻，拉扯下腰际安全绳索示意，同时招出身侧紫光蝶飞剑，尝试掐指操控着射向远方。
“唔，好难控制……”
在无人聆听的水底，少女埋怨般嘀咕道。
相比自由翱翔的天宇，深沉复杂的水底环境，明显不适合平常的飞剑驾驭方式。浓厚的水阻，让空中最快能一息闪过数十丈远的飞剑，此刻慢得如蜗牛爬，怎么也过不了一息七丈。仿佛驾驶F1方程式赛车的车手，突然被塞进福特T型车的驾驶席，别扭难过得要死。
当然，减速的不仅是飞剑，甚至连掐印按诀的速度，都因水阻而无形中慢上三分。这更让本身反应迟钝化的飞剑，愈加老态龙钟，活像七八十岁得帕金森综合症的老头老太，动作延迟得要死。
“卡，卡死了！”
秦梦琉烦躁地骂道，现在这样子，让她颇有一种卡巴斯基的感觉。
“喵的，又不是翻墙去台服山口山，有必要延迟度这么高吗？卡卡卡，卡你妹啊卡！！”
话还未完，远方水域的阴影就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只成人长度的红犄鲤，勉强列入最次的下品妖兽行列，正是赵琪通过家族搞来的模拟战道具。
“喵的，好快！”
只见那红犄鲤长尾一甩，身躯如蛇般轻微扭曲做S状，巧妙避让开部分水阻波压，霎时窜过数丈距离，探出头部犄角，如攻城锤般顶将上去。
“渣，看我冲锋断筋！”
秦梦琉轻骂着，指挥紫色飞剑朝对方尾翅砍去，颇有当年竞技场人渣诚杀手的凶狠风范。
可现实毕竟不是游戏，对方只一甩长尾，就顺势卷起数道乱流，将飞剑引偏方向，根本没伤及半根毫毛，呃，说错，应该是半片鱼鳞。
“避！”就在秦梦琉差点被红犄鲤撞得五痨七伤前，赵琪轻敲手中御兽环，闪出细微灵光。
霎时，那粗壮凶悍的红犄鲤仿佛如遭雷击一般，全身一僵，下意识地摇摆长尾，从目标身侧晃过。可即便如此，鱼尾晃起的潜流，依旧使秦梦琉身躯无法自持，在水里摇晃好半天才稳定下来。
就这样，相互攻防演练了整整一个时辰，看似毫发无伤的红犄鲤才跃出水面，向自家主人讨食吃。
“感觉怎么样？”
看着浮出水面的师妹，赵琪笑盈盈地打趣道：“要不要再多来几次，熟悉水下战斗时法器的运用操控……”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秦梦琉气鼓鼓地撑起脸颊，看去模样颇为狼狈。
事实上，她今天前后数十次遭遇演练，没几次拦截或反击成功的，基本就是个水下挨撞的靶子。当然，这也与模拟中不便直接攻击红犄鲤身躯有点关系，毕竟这条昂贵的“训练器材”可不是哪都能找到的。
“现在知道‘暗湖折桂’的难度了吧？”
白衣少女轻轻抛出一串饵食，轻笑着念叨：“这还是大白天，水下有足够的光线照明，要换做暗湖的话，哪怕你使用‘暗视瞳术’，观察距离也不会超过三、五丈……”
“是，我知道了～师姐！”
秦梦琉摘下鳃面罩，手一撑，爬上岸来。
女孩原以为水下战斗不过比陆上麻烦上些许罢了，可没想真动起手来，完全不是一回事情。别说发挥出六七分实力，要现在下暗湖，估计她顶多也就发挥出三分实力。
简直是超视距作战模式突然遇上米粒子遮断，自家麦哲伦级太空战舰活生生被某红色有角三倍速的渣古鲤鱼用ABMAC机动虐到死！
这实在令秦梦琉郁闷异常，亏她原以为本尊是联邦军的白色恶魔，号称种/马骡子的NT新人类呢！
“难怪万里海疆，我天目宗只能望而兴叹，和东海龙宫相敬如宾……”
蹲坐岸边，秦梦琉心底不住嘀咕，感情水下战斗跟她想象中混不是一回事。
都怪记忆里那些仙侠志怪小说里动不动说猪角们“掐个避水诀，往水里一钻”就行了，至于人在水下到底是游的还是走的，根本不提点半句，感情完全是蒙人啊！
像那红犄鲤，不过是最下品的妖兽，要要换做陆上战斗，哪怕来百十只同位阶的，也不过给紫光蝶飞剑饮血罢了。可在水里，它给秦梦琉的感觉是油滑至极，战力起码等同于二品妖兽，应付难度更是达到三品级别。
按这般换算，恐怕东海龙宫里的虾兵蟹将，在水里的战力都要往上推个一二品，难怪仅真龙种不过数条，蛟龙种亦十数计的东海水族势力，可与天目宗并肩而立。
“笨蛋，那是你根本没见识！”
正当秦梦琉脑中胡思乱想之际，心房内寄居者突然发话。
“你当法宝是用来干什么的？你当功法神通相性是用来吃白饭的吗？也就你自己不行罢了，换做你师姐，她的水属功法绝对能在水下保持八分以上的战力……”
工口本娜扎儿此时潜出头来吐槽道：“要是妾身能完全恢复的话，光一个血潮就能让那些水生种各个乖得跟鹌～鹑一样，想当初我天天吃得是龙心凤胆，什么血食没见识……”
懒得听下面自吹自擂的废话，秦梦琉直接充耳不闻，转向师姐提出心中疑义。
“呃，你说金丹元婴他们在水
下是怎么战斗的？”
赵琪捏捏自家琼鼻，不确信地估测说：“大概……大概是靠法宝吧，我从家中典籍里，只看到过说先辈‘人剑合一，华光入水，若游鱼翱翔浅底’什么的……”
或许是这样的答案太没说服力，少女也没深入探讨些什么，把话题一转，指向那些筑基修士，至少后者的战斗方式方法更有借鉴意义与价值。
“嗯，据曾经去东海水下战斗的三叔伯说，他们一般都是将神念遍布周身，以防遭遇偷袭……”
这条不用说了，直接略过，练气期修士神念放不出一尺，哪有能力搞得跟相控阵雷达一样？就算是想学机械转动二维电扫阵雷达都没这条件。
“据说筑基修士可以借助水听音术，探听周围数里中游响活物……”
呃，貌似这个术法属于中阶，练气期修士学不来的说，何况我又不是专业声纳员，对方也不是噪声柴电潜艇。
“呃，那个……”
于是，伴随一项又一项的否决锤子，秦梦琉愈发感觉到水中作战的艰难。水波阻力，视野狭隘，反击迟钝……这一项项叠加起来，难怪让“暗湖折桂”被称作九死一生的冒险，果真是天时不及地理啊！
“哼哼哼，需要妾身出手吗？”
娜扎儿眯缝眼睛，高傲地插话道：“妾身对水中作战可是很有经验办法的说哦～～”
“好吧，你先开价吧……”
对于这本懒惰成性的工口书，秦梦琉早就明白废话是无意义的，等价交换才是双方行事的根本原则。
“放心吧，你这个契约人这么快就死去的话，妾身也会很为难的……”
红衣萝莉竖起食指，抵住双唇说道：“代价很简单，就是你必须杀死足够多的血食供妾身享用，作为酬劳，妾身将以心音律动之术帮你探查水下活物……”
“部分？到底多少才算是你的‘部分’呢？”
秦梦琉谨慎地提出异议，模糊笼统的词汇，让她心中存疑。
幸好，对方的回答很快打消掉这点顾虑。
“随便你，你认为多少算‘部分’就是多少……”
“那就好！”
心中舒缓了口气，紫眸少女决定应承下这笔交易。
“不过……”
面带鬼畜笑容的贫胸萝莉，拖长音补充了句：“不过血食越多的话，妾身对你的回报也越大，譬如炼化那些活物的心血，可以部分回补进你的心血里面……”
“当然，没有任何的后遗问题，或者是不适症状，妾身以灵智心核担保……”
娜扎儿投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砝码，如果事实真按她所言的话。
到底要不要接受这个艳丽的红苹果？或许是带毒的红苹果！
要，还是不要……
“好吧，我接受！”
秦梦琉语气坚毅。
或许，当没有选择的时候，也无所谓选择，只凭本心走下去，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