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计划的突然变更一时间让所有人都忙乱起来。

为了赶得上罗什制定的出发时间，所有随行单位都疯了一样地敢进度，后勤，安保，车队，基地里整夜都能看到丧尸战士搬着东西到处奔忙的身影。

最终，总算赶在规定的出发时间里将所有事物安排妥当，车队一大清早就排列整齐，整装待发。

维克多坐在他的车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他一夜没睡，整夜都在负责调度所有随行单位的事物，忙得不可开交，此时坐在车里才算稍微轻松了片刻，舒展了一下筋骨。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他半眯着眼睛，任由清晨稀薄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脸上，随口问司机。

司机是个丧尸小伙子，身板笔直，一看就是从军队里历练过的，听到维克多问，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微微颔首道：“距离通知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但是并没有看到罗什大人出来，恐怕要等罗什大人出来了才能出发了。”

“还没出来？”维克多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罗什一向十分守时，这种场合一向都会提前就位以免耽误行程，几乎从来不曾有过压时出现的情况。

今天这是怎么了？

维克多只觉得那种奇怪的无法掌握的感觉再次爬上了心头，这让他十分不安地挪了挪身体，试图让自己坐得舒服些来抚平这种不安带来的不适感。

“不过说起来，昨晚似乎也并没有人看到罗什大人呢。”丧尸司机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昨晚？”维克多吃了一惊，“昨晚也没有人见到罗什大人？”

丧尸司机本来是随口说说，被这么一问反而不敢确定了，思虑半晌才犹豫着点点头道：“应该是，我早上怕记错了时间，专门去问了罗什大人的秘书官，秘书官说的。”

这么紧密的行程安排，罗什的秘书官昨天晚上却一直没有见到罗什本人？

罗什在搞什么鬼？

维克多的心里大大地划上了一个问号。

然而还来不及多想，前面的车已经启动了，引擎的声音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惹得他下意识地抬头扫了一眼。

这一眼，就看见了被簇拥着正朝着自己的车子走过去的罗什。

他不由得怔了怔。

他其实也很久没有看到罗什了。

确切的说，是很久没有认真看过罗什了。

曾经他们是一条战壕里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丧尸之间的枪林弹雨中携手冲锋生死与共。

后来罗什成为了第三区的掌权者，他们之间的差距竟然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大。

不可否认的是，罗什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领导气质，这种气质哪怕他成为了一个丧尸也一直不曾磨灭。

曾几何时，连这份气质都让维克多嫉妒。

从那时候开始，维克多就没有刻意看过罗什的脸。

哪怕有时候向罗什汇报工作，他都尽量忽略罗什的脸，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不过一瞬，还没等在脑海中留下印象就已经移开了。

所以，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注意罗什的长相了，甚至如果不是今天司机提醒，他都不会这么刻意地去注意一下被众人簇拥着的罗什现在到底长什么样。

可是这一眼，却让他刚刚压下的疑惑再度翻腾了起来。

不对！这不对！

他心里高喊着，整个身子为了看得更清晰，下意识地贴到了车窗上，瞪大了眼睛拼命地盯着罗什，目光几乎粘在了罗什身上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他记忆中的罗什尽管已经模糊成了碎片化的影子，但是那份气质却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是他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是令他为之疯狂甚至不惜想要杀掉罗什取而代之的根源。

眼前这个罗什的气质不对。

虽然身高，眉眼，面容，每一处细节都应该没错，但是气质这种东西却是骗不了人的。

被众人簇拥的罗什挺胸抬头，器宇轩昂，俊美的脸上挂着成竹在胸的浅浅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摧毁他的信念。

表面上看，这正是拿下了卡尔城，志得意满的第三区领袖罗什大人应该有的状态，所以几乎没有任何人表达质疑。

来送行的西部各地代表满脸热忱地欢送罗什离开，他们从天没亮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这里，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半分不耐，只为了可以给罗什留下一个好印象，在以后的日子里可以得到一些关照。

罗什身边围拢的，都是一些维克多不曾见过的面孔，这让维克多的心跳更快了一些。、

罗什的秘书们他都见过，贴身亲卫他也全都见过……

可是这些却都是陌生的脸。

罗什身边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更换了一批！

这个认知让维克多心头一跳。

他心头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一时之间却没有任何头绪，更别谈应对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坐在车里，看着“罗什”从他视线尽头万众簇拥地走进车里。

车边早就站立等候的丧尸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目送罗什委身坐进车子里……

“罗什”朝着送别的西部各地区代表连连挥手，直到司机坐进驾驶位，把车上所有的车窗全部都拉上……

黑色的车窗缓缓地遮住了车厢里的情况，随后引擎发动，前方开道的四部车子缓缓驶离，罗什乘坐的专车也随即跟了上去。

丧尸司机瞄了一眼整个人都几乎趴在车窗上的维克多，驱动着车子超前驶去，跟上队伍。

失神状态下的维克多险些一头撞在玻璃上，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情痛骂司机或者理会自己的失仪，因为他看见车窗外的路边正呆呆站着一个人。

是罗什的秘书官——卡洛琳。

刚刚罗什被一大群人簇拥着，这些人此刻已经散开坐进了各自的车子里，无迹可寻了。

但是维克多可以确定的是，这群人里没有卡洛琳的身影。

此刻，卡洛琳站在路边，神色复杂又迷惘。

维克多的车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刚好转过头来望向维克多的车子。

维克多立刻将车窗摇下来一些，露出自己的半张脸。

四目相对的瞬间，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比如对于同一件事的困惑。

维克多张张嘴，用唇语问了卡洛琳一句话。

卡洛琳一怔，同样用唇语回复了他。

然后车子开过了卡洛琳站立的位置，朝着前方逐渐加速。

维克多额前的头发被风缭乱，他信手关上了车窗，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前前后后许许多多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他心里那个疑惑像是一个硕大无比的气泡被不断充气膨胀……

最终，卡洛琳像是一根尖锐的刺，一下戳破了所有的迷惑，将气泡遮掩住的巨大真相暴露在维克多面前。

维克多问卡洛琳：你怎么没跟上？

卡洛琳回答：我被拒绝了。

身为一个没有任何过错的秘书官，原本应该和罗什共乘一辆车，在罗什身边形影不离才对。

却在这样重要的行程中被拒绝与罗什同乘。

这个“罗什”一定有问题！

他敢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