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麒的话，并不只是敷衍皇上而已。

之前好多次，他都以为是身体残留的毒复发引起的心跳加速，甚至连呼吸都急促都以为是余毒作祟，让他精神恍忽，会被容卿卿的一颦一笑牵动。

哪怕在江浙州，他都只有一点点意识，直到刚才皇上逼迫，他才明白不知道什么开始，容卿卿早就住进了他的心里。

也正是因为之前从未有过这种季动的感觉，他才会久久都没察觉到，只当那是对容卿卿血眸的与众不同。

皇上听了他的话，视线一直定定的落在那两棵树上，没有开口。

他能想象到绾儿说这话时候的神情。

贺兰氏是异族，女子生来就比煊烨国的美不少，眼中眸色带着微蓝，像是澄澈的琉璃珠一般。

后来贺兰绾病重，除了神色憔悴不堪，容颜依旧绝美，艳压后宫所有佳丽，连煊烨第一美人楚嫣儿都比不上。

正因为她的美貌，初见她，皇上几乎是一眼就被勾去了魂。

哪怕后来他知道，贺兰绾是贺兰氏安排出来的美人计，他也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一切都好。

皇上自己曾为贺兰绾疯狂过，当时他不顾太后与一众大臣反对，也要将贺兰绾带回宫，给她名分，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最疯魔的时候，他甚至想为贺兰绾废后新立。

哎……

只可惜，年少情深到底比不过家族和朝中算计。

他能理解赫连麒。

可赫连麒到底与他不同，当年的他是新帝登基，充其量只是根基未稳，而赫连麒，连皇储都不是。

赫连岸如今成了废人，无望登上皇位，这件事只有他们几人知道，大臣还不清楚。

然，赫连麒的身份，到底是特殊了些，朝臣难道又不会反对？太后难道不会反对？

很多话，还不到时间，皇上收回心思，道：“朕不管你心里有没有容卿卿，亦或者是对容卿卿有多爱。一个侧妃，难道还不能满足你们？”

“你别忘了，她是容家嫡长女，容家家训，容家女儿不嫁皇室，在你们这儿，已经算开了先例。”

“很多事，你身为皇子，不得不为大局考虑。”

赫连麒跪下，道：“父皇，儿臣知道，可……”

“这件事，容后再议。”皇上打断他的话，道：“你和朕父子两人，许久都没好好说过话了吧，老四的身子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是。”赫连麒顿了顿，道：“四皇子废人之身也不是儿臣想见到的，只是那暗器来的突然，且射出暗器的死士还大喊了一声‘小心’。”

“按照四皇子会功夫的本事应该是无事的，不知道为何，四皇子还是没能避过去。”

“死士喊了小心？”皇上皱眉，狐疑道。

“是，当时打斗一片混乱，林中只有刀刀相撞的声音，那一声喊叫尤其突兀。”赫连麒直视皇上的眼睛，半分也没退缩。

“死士原本的目标是容卿卿，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暗器忽然偏向了四皇子，当时那死士也惊慌不已。”

皇上登位多年，也不是傻子，他的话，让皇上震惊之余，对他又多了几分审视。

良久，皇上才道：“当时的死士，全部死了？”

“还剩下一个重伤的。”赫连麒道：“只是伤势很重，昏迷了几日，到现在也没醒来。”

“你说的西域毒圣那边呢？”皇上又问：“还有那个商人女子，找到了什么证据没有？”

“西域毒圣的弟子也生擒了一个，他供出西域毒圣除了漠沙这个大弟子，还有个二弟子，深受器重，儿臣派人去寻，还没消息。”赫连麒低下头，道。

“这件事串起来很连贯，无非是受人指使，只是不知道背后搞鬼之人到底是谁。”

在没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之前，皇上心里再有疑问，也不会轻易下定论。

他顿了顿，道：“既然事情还没解决，幕后黑手也没揪出来，婚事与位份的事情，都先延期吧。”

“等你将人找到，一切真相大白，再来找朕谈这些事。”

赫连麒想了想，道：“是。”

“下去吧，朕也乏了。”皇上挥挥手，道。

赫连麒行礼退下，正好在门口遇到进门的皇后。

皇后看了他一眼，道：“凌王今儿倒是得空了？”

“见过皇后娘娘。”赫连麒行礼，并未搭话。

皇后早就习惯他的态度，也不恼，只道：“四皇子伤了，你也在场，可知道是怎么个内因？”

“被暗器所伤，具体原因。”赫连麒说到这，嘴角出现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会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