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锦相当于一个数学基础生，她的数学成绩放在普通的平行班是中等水平，放在四班这个实验班就已经算是一辆豪车的车尾，这个说法非常生动形象。

同理，陆川扬的语文水平也是如此。

正因为偏科，所以他们即使身处实验班，各自的年段排名也起伏不定，卡在年段八十名左右，若是哪一个科目发挥失常，稍有不慎就会掉出年段前一百。

这样想着，陆川扬觉得南花锦在某种程度上跟自己是一类人，他们抱着成绩单走在名为“排名”的钢丝上，却也是竞争对手。

教过三题之后，陆川扬觉得自己跟数学大战了三百回合，毕竟他现在多了一个补习老师的身份，既然成了小老师，就不仅仅要教会小同学做题。

他还要分享经验、解决各种各样的答疑，做得过度就会变成一个揽收心事的树洞，若是疏忽就会让对方觉得不够负责。

这都不算什么难事，陆川扬牢牢把握好分寸，重要的是南花锦总算主动问他问题了，若在之前，南花锦在听完讲解后只会点头露出似懂非懂的样子。

这回就不太一样了，南花锦会直接指出哪个地方还没理解。

陆川扬低头写步骤，边写边想着南花锦肯定很怕周燕，就像自己很怕陈晓芳一样。

正所谓一物再怎么潇洒放肆有优势也没用，人也是世间的一物，是人就必然有弱点，以至于一物降一物。

终于讲完了三题，陆川扬看到南花锦举起手臂伸了伸懒腰，像一只犯了困的小猫似的打了一声哈欠。

对方舒展身子时，身上穿着的白衬衫被稍稍提了起来，露出衬衫下白嫩的皮肤，不过也只是露了一瞬，很快那衬衫又滑了下来。

南花锦喃喃道：“终于结束了，好累啊……”

听那语气中的倦意，确实是累了。

陆川扬放下手中的笔，把双手抬起来轻轻相扣，又去盯南花锦垂在身前的短发。

有些女孩的头发长得很快，头发不知从哪儿吸收了营养，偷偷地长，以为没有人能发现它的变化，久而久之还是会被人发现端倪。

陆川扬张了张口：“南花锦。”出声之后才意识到居然真的叫了对方的名字，他本来只是在心里念叨一下而已。

“嗯？”南花锦听见了，用鼻音回应他。

“没什么。”陆川扬想了想，临时想出了一个问题，“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突然要开视频听我讲题啊？”

不管怎么想，这都不像是南花锦会主动做出来的事。

此时的南花锦抬眼看了看视频，陆川扬也看见她把腰挺得更直，片刻后就听到那澹澹的声音像一片浓雾般飘了过来——

“这样更方便，再说……我们不是朋友吗？”

言外之意就是朋友之间没必要太在意这样的沟通方式。

“朋友”二字被南花锦不轻不重地挂在嘴边，让陆川扬觉得自己像是被强行塞了一个大包子，还没做好准备，猝不及防。

他确实被噎着了，但转念一想，这包子是他先塞给南花锦的。

“呃……有道理。”陆川扬只能承认，有些后悔为什么方才要多嘴问上一句，“那我先挂断了，你早点休息吧。”

“好，拜拜。”

对方回应之后，陆川扬就按了“挂断”，看到他们的通话足足持续了四十分钟，还差五分钟就能赶上学校里上一节课的标准时间。

桌上还摆着做完一半的物理卷子，陆川扬也有些累了，觉得也该给自己一些休息的时间。

今天是大年初四，离正月十六还有一周多的时间，陆川扬成功为自己找到了把作业拖到第二天写的理由。

他关掉台灯的电源，脱下拖鞋，翻身就上了书桌旁边的床，拿着手机准备找一部高分电影看。

在各类视频软件上翻找了半天，高分电影都需要开通会员才能看全片，陆川扬放弃了在这些软件上看电影的想法，准备找资源保存到网盘再看。

他点开微信，打开和顾若辰的对话框，问他在不在。

“扬哥，我现在不需要了。”对方发过来一句让陆川扬疑惑的话。

“不需要什么？我都还没开口，你怎么知道到底是谁有需要？”陆川扬直接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去。

“不需要你帮我做卷子了啊，我找柒依寒去了。”顾若辰也把发消息的方式换成了语音，不知为何，讲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得意。

陆川扬不知道这个脑袋不灵光的同桌在得意什么：“你找人家一个女孩子替你做卷子，你真敢啊？”

若真如此，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好在顾若辰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我哪能让她帮我写啊？就让她教了我几道题，一点就通。”

这经历似曾相识，不过陆川扬觉得顾若辰和柒依寒肯定没开视频通话，否则顾若辰肯定会来跟他吐槽今天跟柒依寒又争论了些什么。

“我不是听你来秀这个的，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高分电影，把资源推给我看看呗。”陆川扬要说的话题没被顾若辰带跑偏，闲着也是闲着，看完一部电影之后刚好就能进被窝睡觉。

对方没马上回复他，应该是去自己的网盘里翻找了，陆川扬把手放在脑后，靠着身后的床板，把手机放在床边，等着对方的消息再次弹出来。

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并没打开，书桌上的台灯也被他关上了，光源就只剩下手机屏幕的光和窗外照进来的月光。

在比较黑暗又鸦雀无声的环境里待着容易犯困，但这样看电影才更有气氛和代入感，陆川扬打消了去开灯的想法，努力撑着自己的眼皮。

双眼还未完全合上，门外就有人过来开门，发现门被锁上了，只好抬手敲门。

“川扬，星妍过来了，快出来招待人家。”是陆宇的声音。

陆川扬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没等他下床，门外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不用了，叔叔，我进去找他就行。”

“那好，川扬，你先把门开了。”陆宇答应道，许星妍就没再说话。

陆川扬把门锁了，许星妍都坚持要跟他见一面，显然来势汹汹，不会轻易离开。

此时要见许星妍，难免会觉得尴尬，陆川扬想着要不要装睡，然而顾若辰的消息在下一秒就弹了出来，发了不少资源，让手机一直发出通知的声音。

房间里很安静，通知声显得非常突兀，陆宇和许星妍靠着门站着，不可能听不见这声音。

陆川扬忍不住在心里骂了顾若辰一句“猪队友”，过了几秒又想先骂骂自己为什么没给手机设置静音模式。

下床穿鞋，伸手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他慢慢地走到了门口，将门从里向外打开，看到门外只剩下许星妍一人站着。

他们的身高还是差了将近十厘米，从小到大，这点倒是没变过。

陆川扬发现许星妍并没化澹妆，头发柔顺，穿的衣服也偏向随性休闲，和除夕那晚的打扮截然不同。

许星妍见陆川扬总算开了门，便不再咬唇：“扬哥，我们能进房间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