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法拦下那个飞过去的球，眼睁睁地看着球准确无误地砸到了那个女孩的头上。

刘俊愣在原地，反而是陆川扬快步跑上前查看，女孩被球砸得腿一软跪倒在地，伸手揉着头低声念叨着什么。

走到女孩身前，陆川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南花锦，他曾在天台上认出过对方，如今还没过几日，他没忘记这个熟悉的背影。

“南花锦……疼吗？不好意思，刘俊砸到你了。”他下意识地想道歉，但忽然想起方才投球的人是刘俊，要道歉也该由刘俊来道歉。

南花锦还没说话，刘俊就从陆川扬身后不远的地方赶了过来，他抬手擦了擦滴落下来的汗水，看到被砸到的人是南花锦后，他忙蹲下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没想到球会砸到你……”

他道歉的语气非常急促，说到最后还吞吞吐吐，那话就像是小学生在道歉，南花锦本来还皱着眉，一听这话，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陆川扬见状，伸手抚在南花锦额上，怀疑道：“你心也太大了吧，该不会被砸傻了？”

南花锦把陆川扬的手拉下来，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就砸一下，傻不了，再说我头也不疼，就是……”

顾若辰也走过来了，刘俊把地上的球捡起来，一听南花锦说了这话就又紧张起来：“就是什么？”

“就是腿有点疼，好像撞到石头了，破了皮……”南花锦被陆川扬扶着站了起来，稍稍挽起裤腿看了看，果然有一块地方破皮，还流了点血。

三个男生一下子都平静不下来了，陆川扬站在南花锦身旁，想带南花锦去一趟医务室，就算只是破皮流血，也要好好处理伤口才行。

“扬哥你就别去了，人是被我投的球砸到的，要负责也是我负责。”刘俊把手上的球交给陆川扬，又看向南花锦，“南花锦，跟我走吧。”

陆川扬一只眉毛挑起，另一只眉毛被稍稍压下来，刘俊说的后半句话放在这个特定的语境里明明很正常，但若是细细一想，他却觉得有几分不悦。

不过刘俊说得确实没错，陆川扬没法反驳：“那好，你们快去快回。”身旁站着的顾若辰倒是没说过一句话，他跟南花锦不熟，也没法说些什么。

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陆川扬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把那些奇怪的情绪从脑海中抹去，和顾若辰一起把篮球放回原来的盒子里。

“有刘俊跟着她去，应该没事。”顾若辰说，这话就像在安慰陆川扬，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陆川扬情绪突然有些低沉了。

或许是因为没被老蔡选中吧，顾若辰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个，因为没被选中，所以牵一发而动全身，遇到什么事都开心不起来。

“嗯，但愿如此。”陆川扬颔首道。

老蔡没有在下课前集中队伍进行点名的习惯，下课铃声一响起，大家就自行下课了。

回教室的路上会经过医务室，医务室设置在一栋教学楼的一楼，但一楼和地面隔了不少个台阶，陆川扬抬头看去也没法看到医务室的门口。

其实破皮流血不算什么，顶多消消毒、简单地包扎一下，也用不着跑到医务室去。

陆川扬这么想过之后，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管得太多，刘俊和南花锦明明都已经去了医务室，他却还想着不如不去。

下午刚好有两节语文补习课，陆川扬在南花锦身边坐下时，特意低头看了一眼对方受伤的那条腿，他没法透过裤子看到伤口，但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看。

南花锦把她写了一半的数学作业放在陆川扬眼前，嗫嚅着嘴唇说道：“这回轮到你先教我数学了。”

陆川扬却没马上去看作业，他仍把目光放在南花锦的腿上：“刘俊跟你说什么了吗？”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看南花锦那诧异的模样，应该是以为陆川扬会问她伤口还疼不疼，她转了转眼珠子：“没什么啊，就只是跟我道歉而已。”

“球砸到你的那一下也吓到我了，我想你要是真被砸傻了怎么办，我可不想跟傻子交朋友。”陆川扬半开玩笑地说道，果然被南花锦翻了个白眼。

南花锦并没把陆川扬的玩笑话放在心上，她把椅子搬得离陆川扬近了些，还把手里的笔放在陆川扬的手里，提醒道：“你朋友好得很，现在我们该解决作业了。”

陆川扬回想着体育课上看到的场景，只记得南花锦的腿有处地方破皮流血，但并没看清伤口有没有伤到皮肤里的肉。

不过南花锦既然都说没事，姑且还是相信她吧。

陆川扬这才放下心，拿着南花锦递上来的笔，搬正了椅子开始给对方补习：“好，那我们先从这道题开始……”

南花锦习惯了陆川扬讲题的方式，跟紧了节奏，勤奋地在自己的数学笔记上记笔记，等到陆川扬讲完了题，她就把笔记本拿给陆川扬检查。

陆川扬看着笔记本，先是点头，后是摇头，南花锦观察着他的表情，读不出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我记得……不对吗？”南花锦立刻低下头，开始自觉地反省自己。

陆川扬伸出手指捻着笔记本上的某一页，眯起眼睛说道：“如果记少了，就凸显不出重点。”

南花锦纳闷道：“可我记下的东西很多啊，你看这里，几乎全都是知识点。”说罢，她还在笔记本上指出那些知识点给陆川扬看。

不料她听到了陆川扬将一只手挡在嘴边偷笑，她正想继续追问下去，陆川扬总算开口道：“如果记多了，那就更看不出重点了，你该不会是什么知识点都没掌握吧？”

南花锦这才反应过来，她马上否认：“当然不是！”

怪她反射弧太长，竟没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好在陆川扬不再逗她，握紧了手中的笔让她凑得近些。

陆川扬校服上清香的洗衣粉味再次扑面而来，南花锦眨了眨眼，虽然她已经把椅子转向陆川扬，也凑近了对方，但头却往后靠了靠。

这个动作不易被察觉到，连坐在南花锦旁边的陆川扬都没发现。

陆川扬拿起桌上的黑色笔袋，从笔袋里取出一根红笔：“别总是用黑笔记笔记，也要用上红笔，这样才更方便记下重点，懂了吗？”

“早就懂了，陆老师……”南花锦抬手撑着脸颊，想让陆川扬说快点，别浪费时间，“那你以后也只需要跟我讲重点就好，不用把整个包子都塞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