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就是胜利……好老的话了，在各种辩论赛中已是常客。辩论坚持等不等于胜利，在我看来有些多此一举。因为这句话本身是跟“团结就是力量”配对的，是抗战时士兵们的精神粮食，本身就具有很强的主观激励性质。在今天，这句话的作用显然大不如前。年轻人的我行我素，该停下来的还是会停下来。
还在半路，我们宿舍的人便放慢了脚步，渐渐落于队伍的后方。没有人群的包围，视野更加开阔，个人的感受会舒服些。
“我…应该…直接打车去…终点等你…们的…”属于“不说话会死系列”的李策，即使在拉练的过程中变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能阻止他嘴皮子的活动。
“有早知，冇乞儿。”张广源接话道，用的是粤语，一下拉近了和我之间的距离。“疯子，是这么说的没错吧，读音还标准么？”
“不怎么标准。”欣喜之余，我还是很严格地对张广源的发音进行裁判。
“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现有有的乞丐已经是职业化的了，说不定是开着豪车去乞讨……”
“哈哈，好酸！”其余人纷纷笑道。
“哈哈，有点。”我没有否认。
要当一个乞丐，说容易也不容易，首先得抛开面子，其次得放下尊严，再者懂得看人，最后守得规矩。这四点，我一个都做不到。更何况，高薪的乞丐是少数，还是有不少是真正需要帮助的。
“南方人？”岳教官又一次折返的时候，忽然插嘴我们的聊天。
“他是，教官你呢？”
“我北方人，不过部队里有一个是南方人。”岳教官指向队伍的前方，除了人头，我什么也没看到。
想着和岳教官多聊几句的时候，队伍的前方忽然爆发一阵欢呼，远远望去，已经可以看到一个遍红带绿的山头，尽管知道实际还有一段距离，但至少有了个可以冲刺的目标。
一拍手掌，岳教官又变回了军腔：“跟上跟上，你们已经掉队了！”
“……”
很高兴自己坚持下来了，红霞山的确很美，如果能进到景区，而不是在山下的广场上休整准备返回的话，会更美。
“有种被耍的感觉。”我说道，不止是我，大部分学生都是这么想的。
“不如我们溜进去看看？”
“……”
“快说说，去不去，我一个人去没意思。”李策催促到，他在观察教官们的位置。说起来，我们这个位置也的确好，右后方不到十米处就有一个小道上山。
“胆子小就直说。”张广源笑道，在李策反驳前，又加了一句：“我胆子不大，要去以后有的是机会。”
于是，李策转头看向我。
几天下来，我、李策、张广源，几乎就成了一个小三角，因为在各种话题上，其余的三人都不太参与进来。
“像广源说的，要去以后有的是机会。”
“啊……”李策一顿抓狂，除此之外还能怎样呢，他只是习惯于做点与众不同的事，不是为了欣赏美景而去。
我们有心无胆，不代表别的同学没有，一个年级千多号人物，总会出几个胆子大的。
“看，那边有学生准备溜上山了。”不知是哪位细心的同学发现了异动。
“要喊出来吗？”
“怎么喊？”
“邀歌啊！”
“谁出的馊主意，景区不得制造喧哗。”
“那怎么办？”
“教官，有人上山啦！”
挺好玩的一件事，所有人都看着教官们展开敏捷的身手，从各个方向包夹，最终把擅自离队的两人抓获。
“一下就出名了啊……”李策就事论事，也不检讨一下刚才是谁也想着偷偷上山。
不能上山，不能拉歌，活动还是有的，军体拳在这一天终于登场亮相。
军体拳于我而言并不陌生，几乎每一次军训都会学到，几乎每一次学习都是从头开始。但我始终记不全，脑海中关于军体拳的记忆有效期只持续到军训结束。
很奇妙的现象，军体拳号称融汇百家之强，招招可以制敌，我却更向往学习传统的武术。譬如说“陈氏太极”，小时候的我甚至以为家里的人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长大后才知道自己想多了，那是别人家的太极。
三套军体拳，教官们示范的是第一套。
十六个动作，看着简单，跟着教官做几遍就能打得有模有样。真正轮到我们独立练习的时候，就状况不断。想象力丰富的同学直接把军体拳扩展到四十八式、九十六式……
张广源有底子，打得好，被岳教官拉出去做表率了，就站在场地的正中央，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加之气质上佳，一时间“男神”的呼声不断。
在这件事情上，我挺后悔的。
曾经看过一本关于如何吸引异性的书籍，一百条建议里的其中一条，说得便是会一门武术。理由也简单，练武之人身材不会太差，长期习武，还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气度不凡。
这好像也能解释，同样是军体拳，教官们打得更为好看……
返程，感觉比来的时候更轻松一点，也许我们的身体正在适应这种长途跋涉的考验。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拉练只会进行一次，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们训练的场地依旧是操场。不同的是，除了军姿训练，又逐项增加了立正与休息、跨立与立定、敬礼与礼毕、停止间转法、行进间转法、正步走、跑步走……
已经谈不上什么玩乐了，每天只是想着如何坚持下来。到军训结束那天，每个人都换了个模样，并不局限于肤色上的变化，重要的是精神面貌的变化，更……神采奕奕？器宇轩昂？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军训结束后，同学们又会被时间打回原形。快的，可能只是瞬间；慢的，不会超过两周。
反观我自己，看不出来，因为短暂的新鲜感在军训的过程中转变成了单调的重复，而这恰恰是我最擅长的，高三的学习生活就不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