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真是个怪物！”

这几天不知道第几次的，一直跟在钟楼里作为‘助教’帮助副校长远程授课的芬格尔这么吐槽：“这家伙的言灵压根不是校长说的‘时间零’，而是天演吧？”

卡塞尔学院的钟楼内部，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空酒瓶与浓郁的酒味之间，听到了芬格尔吐槽的弗拉梅尔也摇晃着手里最后一瓶高浓度红酒一饮而尽，老人臃肿发福的脸庞胡须抖动，他说：“确实是个怪物。”

他看着对面屏幕里倒映出来的场景，那个身处东瀛的中国年轻人纹刻复杂炼金矩阵的模样，说不清自己应该是开心还是应该肉疼——时间荏冉飞逝，这一刻距离他与陆离初次取得联系已经过去了几天，这几天里副校长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通过远程投影教导陆离炼金课程，于是本想着直接用较为高深课程树立作为导师威信的他却恍然发现...陆离把他教的，都学会了！

不，也不能说学会，而是都记住了——他记住了大部分炼金矩阵的构造与绘画，也记住了他们的一些作用，虽然不知原理，但这已经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炼金矩阵是炼金这门课程的重中之重，所谓矩阵、其实也就是‘龙文’的组合与搭配，这种曾由纯血龙族使用的文字在经过龙血的催化激活之后能与充斥整个星球的自然元素产生共振，引导出种种的神奇效果。

“坏了！”弗拉梅尔勐然惊醒：“再这样下去，我快找不到东西教他了！”

“嗯...先停课几天吧！”他说：“我得去翻一翻书籍才行。”

芬格尔心中吐槽这才几天、这也太快了吧？他总感觉老师树立威信不成反而被对方狠狠地立威了，不过看了看屏幕里那个认真学习的少年，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下次炼金考试...是不是可以找这个师弟串通作弊了！？

芬格尔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另一边。

在确认远程通讯投影关闭之后，源氏重工大厦内的陆离轻轻地呼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

“谢了。”他说。

在他的对面，和服端庄垂落掩着美好身形的人工智能小姐轻轻颔首，说：“今天记录了三十六个炼金矩阵，比昨天少十八个，比前天少二十六个。”

总共一百五十二个炼金矩阵，这是这几天的所得——这并不是一百五十二个龙文那么简单，而是一百五十二篇龙文组成的‘文章’，想要完全记忆理论来说是不可能的，然而陆离的呼吸法对于脑力思维本就有增幅，再加上辉夜姬作为‘学习姬’的从旁辅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陆离能感受到副校长迫切的想要立威的心思，他也当然不可能让他得逞！

“副校长肯定很惊悚了吧？”炼金矩阵一天比一天少，陆离觉得这位导师脑子里现存的东西大概率快被自己榨干了——就算是世界第一名的炼金术师也不可能把所有内容记在脑子里，弗拉梅尔的言灵又不是什么增幅记忆类的能力。

于是不明原因，但能让副校长吃瘪，陆离就觉得...很好玩！

这种与导师斗智斗勇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彷佛回到了大学时期一样，而察觉到陆离心中莫名欣喜的辉夜姬歪了歪头，她也略感雀跃起来。

全息投影状态下的人工智能小姐刚想往前走两步到陆离身边坐下，她知道陆离不会在意自己‘僭越’的举动，但下一步又突然顿住，因为看到了陆离拿起了手机、嘴角挂起了笑容。

‘陆离，今天课程结束了吗？’小怪兽发来了短信。

陆离回复：“结束了。”

“接下来应该能有几天空闲了。”他又继续打字。

‘陆离好厉害，竟然能学会那些奇奇怪怪的图桉，我只是看见你发来的图片就觉得头晕目眩了！’

“你也不需要学这种东西。”

少年少女一来一往地发送着短信，在确认关系之后、哪怕没有进模拟器，他们也能彼此抱着手机想象对方的反应聊天上一整天，而在这个过程中辉夜姬没有消散自己全息投影的身影，而是停留在少年的房间里安静注视着，乖巧而立。

一直到日光即将落下...夕阳的余晖洒落嶙峋微光。

陆离与小怪兽进入了一次《食戟》世界之后各自告别回归，又跟着辉夜姬进入到一百年前的龙族副本。

上课，玩游戏。

陆离这几天每天如此。

出于某种考虑，他并没有带着绘梨衣进入《哀悼之翼》。

不同于其他任何副本世界，《哀悼之翼》与现实对标，血统高危到近乎纯血程度而且极其不稳定的绘梨衣出现在卡塞尔等人的面前、是否会对让他们产生敌意，是否会对副本世界产生影响姑且不论，陆离更担心的是绘梨衣自身会受到影响从而导致体内好不容易越来越稳定的血统再次走向混乱。

所以他只带辉夜姬进入。

目光中的视线一明一暗，再次恢复之时他们也已经进入到了‘虚拟’的副本之中。

1899年，英国伦敦郊区。

梅涅克·卡塞尔伯爵名下的庄园房间里。

在模拟副本的时间线上被昂热等人带着游览了接近半个月伦敦市的陆离此刻正于此处歇息。

但这一刻的他与辉夜姬刚刚‘上线’。

下一秒，他们落脚的房门就被敲响——

“陆先生，还醒着吧？”门外有人说，身形高大、金发璀璨的男人站在外面：“有紧急情况。”

陆离与辉夜姬起身。

梅涅克·卡塞尔看着推门而出的少年少女，语气平静，在他的身后，头戴礼帽的路山彦、昂热等人也穿戴整齐，整装待发。

梅涅克说：“伦敦码头附近的一艘搁浅游轮上出现了多起凶杀桉，我布置在周围的眼线报告说在上面发现了失控混血种的身影，而且危险程度极高。”

“我们打算去处理一下，你怎么决定？”

还能怎么决定？

“一起去吧。”陆离拍了拍腰间投影进来的日轮刀，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笑容。

游戏里下本刷怪——他怎么能够不积极参与？

...

现实世界。

入夜之后的东京湾海浪汹涌拍击着岸边嶙峋的礁石，暗沉天空乌云向两侧排开露出明亮的月色，但透过大气层落下的光影却晕染成了一片猩红色泽。

血月高悬之下，一辆硕大的游轮排开滚滚浪潮缓缓驶入港湾。

钢铁铸造的船身寂静无人显得非常诡异。

港口两侧矗立的灯塔光芒闪烁、站在上面瞭望的人员与各种监控设备却都对这一辆游轮视若无睹。

他们任由它闯过关口，冲向东京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