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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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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狱处在少昊城北城,名字虽然叫作雷狱,其实却是一片荒芜之极的废墟。那片废墟的上空布满了灰暗的雷渊之云,专门用来拘押犯有重罪的修真人士。所有被送进来的犯人,魂魄中都会被钉入无妄厅特制的雷神之钉,凡是敢擅自越狱的人,都会在逃跑的路上,引来雷渊中的无妄天雷,直到被劈得魂飞魄散为止。

这是世界上最严酷的惩罚,任何人见了都会不寒而栗。而且雷狱建立至今数万年,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从其中成功越狱逃生。

这一片废墟纵然是在阳光最充足的中午时分,也总是被愁云惨雾所笼罩,浓浓的阴影总是让人心头压抑,几乎呼吸都成问题。如今正是红日西沉,大地即将被黑夜吞没。

一个年轻的女子静静地伫立在一座荒凉的小山丘上,似血的残阳将她其白胜雪的长衫照得鲜红夺目,她那一头火红的长发在晚风中猎猎飞舞,就像是岩浆倾泻而成的金红色瀑布,令人望之心醉。

这个年轻女子正是朱雀公主丁离离。她心系家仇国恨,却不知道该如何着手复仇。人族中强手如林,她打不过的有很多,而那些实力弱小的,她又不愿去欺负,满心的苦痛,不知该如何发泄。虽然在地下宝库中的时候,她对沐灵风步步紧逼,绝不承诺不去伤害景瑜,但实际上,即便景瑜真是覆亡南禺山的凶手,她也未必能对着那个小姑娘痛下杀手。

日间别了沐灵风和景瑜,丁离离重新飞临无妄厅大楼的上空,那时候所谓的大楼已经差不多成了一堆名副其实的废墟,白衣剑士们强凶霸道的抓着过路的人,有的当场格杀,有的则押往雷狱。

丁离离神思不属,漫无目的的跟着那些被押赴雷狱的人,最后眼看着那些遭遇无妄之灾的倒霉蛋们一个个呼天抢地的被钉上雷神之钉,又看着他们被白衣剑士们无情的投入雷狱。那些悲惨的哭声震动天地,丁离离听得心烦意乱,便没有继续跟下去。

她在雷狱边上的一座小山丘上抱膝独坐,思忖着复仇之道。傍晚时分,忽见十二道明晃晃的剑光划破漫天金霞,闪电一般冲入愁云惨雾所笼罩着的雷狱。丁离离厌恶人族的修士,正打算离开,忽听雷狱中响起了一阵阵骇人的哭喊声,声音中充满绝望和无助。

不知道为什么,丁离离心中一阵悸动,她停住了离去的脚步,回首向那一片无边的阴暗的云层看去,只听里面惨叫声不绝于耳。有人嘶声大叫道:“我们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把我们投入雷狱,现在还要胡乱杀人?”

只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那片昏乱的地方传来:“关你自有关你的道理,杀你也自有杀你的道理,要怨就怨你们知道的太多,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惨叫声不绝于耳,有人临死前叫道:“舒乘歌你不得好死!你们舒家人人都不得好死!”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哈哈大笑,说道:“可惜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这声音傲慢冷酷,仿佛就是操刀的屠夫。

人族的世家之中,丁离离最痛恨的就是游世家和舒世家,他们一个当着她的面说要抓她当灵奴,一个用她族人的骸骨炼制魂石。丁离离听到舒乘歌肆无忌惮的笑声,心中登时无名火起,她仰天发出一声清啸,那啸声犹如一条奔腾的飞龙,冲进雷渊之云中,引发了万雷齐鸣,声势威猛恢弘,无比骇人。

“什么人在这里捣鬼?”舒乘歌的声音透过层层雷云,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丁离离一声啸罢,纵起五色火光,风驰电掣一般冲入滚滚雷云之中。

这时夕阳已经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外,只在天上留下了最后一抹灰扑扑的残霞,天地之间已经变得一片漆黑。雷云之中雾霾重重,能见度几乎为零。丁离离置身雷云之中,眼中望不到三尺之外的情形,但听觉却仍是极佳。只听耳畔掠过一道呜呜剑啸之声,丁离离当机立断,冰蓝色的火剑飞速斩出,只听一声长长的惨叫从雷渊之云中闷闷的传了出来:“谁他妈的暗算老子……”

那声音急速变得低沉,似乎说话之人正以惊人的高速向地面坠落。丁离离知道自己这一击得手了,她心中冷笑一声,却也不禁暗暗警惕,吃她蓝色火剑一击之后不立时死去,还能骂出声来,这人修为显然不低。

不多时,又有两道剑啸之声从她身旁掠过。丁离离不假思索,随手就是两记冰蓝色的火焰神剑飞了出去,只听两声长长的惨叫飞速的向地面坠落。舒乘歌的声音透过重重雷云响彻四方:“他妈的,究竟是在跟老子做对?有种的报上名来,不知道我们是舒世家的剑客吗?”

丁离离喝道:“本宫要找的正是你们舒家!”刚才舒乘歌说话之际暴露了藏身的方位,丁离离更不迟疑,电光石火之间已经向舒乘歌扑了过去。巧的是,舒乘歌也已经判定了她的方位,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她奔袭而来。

两道仙剑携带着强横之极的大能撞击到一起,迸射出万点火花,火花溅入雷云之中,犹如同时点燃了数以千计的鞭炮,引发了令人头皮发麻的雷鸣潮声。这声音好像海水灌入群山,万壑齐响,又如风吹百窍,地籁争鸣,震得人魂悸魄动,几乎忘记了自身的存在。

单是声音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火星带起雷电狂涌,一条条长长的闪电奔驰云中,如龙如蛇,若走若奔。丁离离一时不慎,被两道电龙先后劈中,刹那间全身麻木,几乎动弹不得。好在她有七彩羽衣护身,雷电的力量已经有一大部分被移送挪走,否则只怕小命不保。

滚滚雷声中,七八个白衣剑士发出令人心悸的惨叫,那些声音飞速的远去,就如流星的尾巴,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丁离离勉强提起一股元气,调息片刻,忽然放声大笑道:“你们还剩下几只鹰犬,都一起上来吧!”她这次将元气送入护身的七彩羽衣之中,事先做好了辟雷防电的准备。

“该死的,你究竟是谁?”舒乘歌的声音听上去已经不再像屠夫,反有几分像是出栏挨宰的猪。丁离离辨清他所在的方位,蓦地一声冷笑,再次祭出冰蓝色的火剑,向着舒乘歌穷追猛打过去。不料这一次她却击了一个空,原来那家伙吃过亏,登时学乖了,刚刚说完话立刻就催动剑气,溜到别处去了。

“懦夫!”丁离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蓦地舌绽春雷,一声大喝,六道冰蓝色的火焰神剑撕开黑暗无边的雷云,向四面八方狂啸着飞射而出。这六柄飞剑一路飞行,一路噼里啪啦的溅射出一道道刺眼夺目的火花。火花溅入雷云之中,再次引发了如潮的雷鸣和闪电。上次只是双剑相交,这次却是六剑齐发,声势之骇人,自是可想而知。

只见千万道煌煌赫赫的电光照破云层,化为无数的狂龙,咆哮着满天冲击,幸存的几个白衣剑士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但这声音很快就被轰鸣的雷声淹没不闻。丁离离元气鼓荡,七彩羽衣放射强光,肆虐的雷电之力奔腾到她的身前三丈就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推了回去。因此她在这一波雷鸣电龙的狂潮中,竟然是毫发未损。

丁离离一手按腰,在轰鸣的雷潮中放声长笑,扬声喝道:“舒世家的无胆鼠辈们,还有活着的没有?”她的声音中注满了火象元气,灼灼炎上,在天地之间纵横回荡,连轰响的雷鸣声都被压了下去,说不出的雍容威严。

过了好一阵子,雷鸣渐止,却再也没有听见舒世家白衣剑士的声音。“一群饭桶草包!”丁离离大获全胜,终于喜笑颜开,她收起飞行神通,九天神祗般飘然而降。雷狱的地面上倒是没有什么雾气,丁离离神意所至,一根元气所化的火把冒出她的手心,火光煌煌,照得四下里亮如白昼,秋毫毕见。

然而地面的情形实在太过令人吃惊,几乎可以用尸山血海来形容。丁离离看着倚叠如山的尸体,心中愀然。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故乡,南禺山遭劫之日,也是如眼前一般吗?她心中大恸,两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刺入肉里,鲜血渗出而不自知。

“我在这里做什么?”朱雀公主喃喃自语。她原来想下来查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收集到舒家横行不法的证据,但现在她有些后悔了。强烈的血腥气熏得她脑海中有些发晕,她自嘲的笑笑,心中说道:“丁离离呀丁离离,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愚蠢的人,人家都已经打到你的家门口,杀光了你的族人,你却还在想着搜集人家的罪证……”

丁离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正准备御风而去,忽听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救命,救命,救救我呀……”丁离离闻声回头,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男童趴在如山的死尸中间,虽然向自己伸出了手,脸上却写满了绝望,明晦不定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悲凉而又诡秘。

“你是谁?”丁离离走到那个男童的身边,轻轻蹲下身子。这时火光照亮了男童的脸庞,只见他脸上满是斑驳的疤痕,望来触目惊心。丁离离吃了一惊,仔细看去,那些疤痕似乎都是刀剑之类的利刃所留下的。更奇异的是,这男童的一对耳朵又尖又高,绝不似普通人族的模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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