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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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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云朵不时地变幻着模样,像是天空有一座游乐园。普济州急得都火烧眉毛了,鲁怀山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稳如泰山。普济州催促着他,他不紧不慢地,反而要普济州给他捶肩揉背。普济州给鲁怀山捏着肩膀,鲁怀山说:“顺着茬捏,别把我衣服捏褶了,要不该让人笑话了。”

普济州说:“我知道,您是个要面的人。”

鲁怀山问:“哪看出来的?”

普济州说:“后背留块疤,都怕被别人知道。”

鲁怀山说:“不是光彩事,说出去丢人。”

普济州问:“到底是怎么弄的?”普济州这一问,让鲁怀山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当年那一仗,鲁怀山他们势单力孤,但是没有撤退命令,只能硬着头皮上。鲁怀山一声令下,带着弟兄们往上冲,他正冲呢,回头一看,人都没了。剩下鲁怀山一个人孤零零的,当时就泄气了,他还冲什么劲儿呀。鲁怀山撒腿就往回跑,跑着跑着就感觉后背一凉,当时他也没当回事,到了安全地方,才发现后背中弹了。荒郊野外,空无一人,为了保命,他硬是用手把子弹从肉里抠了出来。鲁怀山下手狠,留下的疤痕很重,丑得鬼斧神工。

鲁怀山叙述往事,普济州听得目瞪口呆。鲁怀山站起身,让普济州坐下,说要给普济州做个捏背的示范。鲁怀山把普济州按坐在椅子上,然后捏着他的肩膀,普济州疼得直咧嘴。鲁怀山一边让普济州闭着眼睛放松,一边继续给他讲过去的事情,说完了当逃兵的伤,又回忆起了脑袋里的那个弹片,这个来头亮堂。

当年他们在草地里设伏,接到的命令是纹丝不动。一个炮弹飞来,鲁怀山脑袋一热,紧接着顺着脑门淌水。他还寻思,怎么淌汗了呢,水流到嘴里一尝有些腥,是血,紧接着脑袋跟要炸开似的,生疼。鲁怀山想找医生包扎,可又不能违抗命令,他当时就想,等血流光了,他就完蛋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冲锋了,阵势一拉开,脑袋的事就忘了,最后大获全胜。回来后,三个弹片,取出两个,一个留作纪念。鲁怀山忆想着他的光辉岁月,普济州双眼紧闭,鲁怀山说:“那个时候是挺热闹,可现在想起来,今天我打你,明天你打我,到头来,都是中国人打中国人,自己人打自己人,是乱打一气呀,没意思。”

普济州睁开眼睛说:“要是能打日本鬼子,那就有意思了。”鲁怀山点头说是,普济州想动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套着绳子,鲁怀山猛地一抽绳头,普济州被牢牢捆在椅子上了。普济州刚要张嘴,鲁怀山把毛巾塞进他的嘴里,普济州挣扎着。鲁怀山说:“小子,舒坦半天,也该委屈一会儿了,回来我请你喝酒。如果我没回来,桌子上有一封信,见信如见人。”鲁怀山转身朝外走去,锁上屋门,普济州拼命地想挣脱,都没成功,渐渐地他的眼角流下泪水……

没有星星的夜里,两辆黑色汽车从警察局驶出,像两块移动的棺材板似的,飞驰到多利克家楼外。汉斯和马克带着秘密警察们下了车,汉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他一贯的语气说:“维也纳的空气太好了。”马克部署好秘密警察们的位置,打开了多利克的家门。房间内,窗帘密密实实地遮挡着,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马克打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移动着,落到了鲁怀山身上,马克呆住了。汉斯从屋外进来,屋里登时灯火通明,鲁怀山坐在桌前,汉斯望着鲁怀山,马克和众人站在旁边。汉斯依旧保持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客气地和鲁怀山打着招呼,也不忘夸赞普济州几句。鲁怀山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逃不出你们的眼睛。”

汉斯说:“可是你们还是把人变走了。鲁先生,我曾经是一个魔术师,我对魔术情有独钟,请问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魔术呢?”

鲁怀山说:“这应该叫以虚代实。”

汉斯笑了,说道:“魔术里确实有以虚代实这一招,可以虚代实只是魔术的起步阶段,想变好一个魔术,我想你们还要学会更多。例如,你们要把本来已经藏好的东西保护好,千万不能露出来,一旦露出来,哪怕只是一点点,观众都会哄笑的。”

鲁怀山说:“汉斯先生,你放心吧,即使观众哄笑,也是哄笑犯了低级错误的人。”鲁怀山说着站起身,他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边走边说,“PPK自动手枪,PP手枪的儿子,它比PP手枪短了18毫米,更容易携带和隐蔽,但性能不减。汉斯先生,知道普济州为什么没来吗?因为他在等我的消息,换句话说,如果我出现任何意外,那我的遗言就是最有力的证据。所以,我想你不会因被怒气冲昏了头而做出不该做的事。”

汉斯始终保持着笑脸,这张脸皮像粘上去似的,他说:“鲁先生,您多虑了,您是外交官,我怎么敢打您的主意呢。”鲁怀山看着他,汉斯问,“鲁先生,您是军人?我仿佛闻见了*味。”

鲁怀山说:“汉斯先生,你的鼻子确实灵。是,我曾经当过几年小兵,打过几场小仗,挨过几颗子弹,本来没当回事,可带着子弹走道,太笨重了,所以都让我给抠出去了,其实也没抠干净,脑袋上还留了个弹片。算了,都是陈年往事,不值一提。”汉斯说:“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鲁先生,希望我还能有机会看到更加精彩的魔术,但是请您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在同一个观众面前再次表演相同的魔术。”汉斯说完,带着众人走了,鲁怀山默默地抽着烟,吞吐之间,像要点亮这乌漆墨黑的夜晚。

马克开着车,汉斯坐在副驾驶上,他闭着眼睛。马克反复猜想,不得其解,想不出在哪一步出了毛病。汉斯轻声地说:“我的预感曾经善意地提醒过我,但是我躲避了它,如今它成为现实。还好,这一切还不晚,我们应该感谢他们为我们做的一切,最起码,他们帮我们找到了那个人。可是,在人还没有离开奥地利之前,做得再多,做得再好,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最后笑的那个人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黑夜绵延无尽头,像是要吞噬人的视线,汽车带着鬼魅的车影远去。

普济州在鲁怀山的办公室里是一番折腾,折腾倒了也没逃开,鲁怀山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地上躺着。鲁怀山扶起普济州,拽出他嘴里的毛巾,普济州大口喘着气,鲁怀山抽出普济州怀里的信,刺啦刺啦撕了。普济州沉默着,鲁怀山解开他的绑绳,普济州活动着胳膊。

鲁怀山说:“先告诉你个好消息,那些人的死跟海伦.米歇尔小姐无关。”普济州望着鲁怀山良久,他站起身,朝鲁怀山走来。普济州猛地搂住鲁怀山,鲁怀山尴尬地挣扎着,普济州紧紧地搂住他不放,动情地说:“鲁兄,不管您打我也好,捆我也好,我这辈子能结识您,知足了。”普济州说完,眼泪如豆子般滚落,鲁怀山也湿了眼眶。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推开普济州说:“两个爷们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明天就要针尖对麦芒了,得好好商量商量。”普济州抹了抹眼睛,使劲点着头,这一刻,他的内心无比坚定,胸口热乎乎的。

包尔在藏身处坐卧不宁,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包尔打开门看见是普济州时,吃了一惊,天这么晚,夜这么深,普济州还过来找他,一定是要紧的事儿。普济州说起德国警察去多利克住处的事情,告诉包尔幸好提前转移走了,否则又是一场灾难。同时,普济州也提出了疑问,知道多利克住处的只有三个人,他和多利克的朋友,还有包尔。包尔一听急了,说:“普先生,我一直在尽我所能帮你寻找你要找的人,你难道怀疑一个老朋友泄密?”

普济州说:“包尔先生,我亲眼所见,您从德国警察手里死里逃生,我怎么会怀疑您呢?再说我要是怀疑您,就不会把多利克先生的住处告诉您了。”

包尔说:“看来你的眼睛没有被蒙蔽,那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普济州说:“他的朋友一心报答多利克先生的救命之恩,他宁可失去生命,也不会把自己的恩人送给德国警察。”普济州越说,包尔越觉得扑朔迷离了,两个人琢磨着,最后他们想到了希尔曼,种种迹象显示,他是最有可能的。包尔以一个数学家的角度,给普济州做了精确分析,所有的导向,都指向希尔曼,普济州认可包尔的讲法,说道:“包尔先生,我打算让希尔曼开车送多利克先生去火车站。”

包尔说:“让希尔曼送?那不是等于把多利克先生送进德国人手里吗?”

普济州说:“包尔先生,你说秘密警察会认为车里的人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包尔说:“目前希尔曼还不知道我们抓住了他的尾巴,秘密警察一定会以为车里的人是真的。”说到这,两个人一拍即合,包尔哈哈大笑,聪明人之间的游戏,一环一扣都很出色。

夜,无声无息,只有钟摆声不断传来。嘉丽还没有入睡,她坐在桌前,拄着下巴,等待着普济州。听出门口有动静,隔着门嘉丽就能知道是普济州回来了,自己男人的气息,她闻得见。嘉丽立即跑进卧室,关上了卧室的门,普济州开门走了进来,望了望卧室的门,以为嘉丽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地朝书房走去。

普济州刚一进书房,猛然愣住了,他的床没了。普济州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朝外走去。普济州打开小屋的门,屋里的床也没了,他朝卫生间走去。嘉丽一直扒着门缝,偷偷地朝外看着,她听到了洗漱声,又听见了普济州的脚步声,他还是进了书房。普济州关门的声音不大,在嘉丽的心里却很响,她心里的阴影大面积地放大,在这样的夏夜,空荡荡地吹着冷风。

普济州坐在椅子上,把腿搭在桌子上,敲门声传来,普济州有些犹豫。普济州拽着门把手,站立很久,才一把拉开门,一张折叠床摆在门外。普济州望着卧室,卧室门关着,他摇摇头。黑夜是他这个时刻的唯一伙伴,纵使心有白鸽展翅,他也要在黎明之前合拢心扉。

天一亮,普济州就赶到了阳光咖啡店,他坐在桌前喝着咖啡、看着报纸。普济州看了看手表,然后起身走了,希尔曼走了进来,他径直朝卫生间走去。普济州在卫生间等候着希尔曼,他把多利克的情况复述给希尔曼,并且和希尔曼约好,第二天上午八点,他们在领事馆外见面,他想让希尔曼亲自送多利克离开。希尔曼诚恳地答应着,然后走出了卫生间。这时,包尔推开卫生间单间的门,走了出来,他和普济州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包尔紧随着希尔曼而去,回来之后,他把一切细枝末节讲给普济州,仿佛都如他所料,希尔曼和陌生人有接触,那些人肯定是德国秘密警察。普济州说出他的计划,他想让两台车分两条路走,希尔曼车里没有人,而多利克先生在他的车里。包尔不解地问:“可是,希尔曼的车里没有人,那希尔曼为什么会走呢?”

普济州说:“我想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您不是也曾经尝试过吗?”包尔望着普济州,哈哈大笑,他想起了他躲在后备厢的那一幕。包尔不停地夸赞,这个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巧妙至极。普济州意味颇深地说:“跟您这样一位数学家在一起,傻瓜都会开窍的。”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像是暂时抛开了所有烦恼。

汉斯家的书房内,他正在和比尔玩一个猜硬币的游戏,比尔怎么猜都猜不对,轮到汉斯的时候,他怎么猜都对。比尔这才仔细打量着硬币,发现硬币两面都是正面,汉斯拿过比尔手里的硬币,说:“其实生活中经常会碰上这样的事,大家都会以为事情的结局不是正面就是反面,可往往会出现意外,不管正反,只有一面。所以,要想猜准,就要把两面都看清楚了。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硬币完全不见了,偷偷地消失了。”汉斯正说着,薇拉走了进来,她望着汉斯,比尔一溜烟地跑了,书房内只剩下汉斯的解释声、哄劝声。

白花花的烈日下,两辆黑色汽车从中国领事馆驶出。希尔曼开着车,前面出现哨卡,他停住车,看了一下下,然后掉转车头。马克的车挡住了他的去路,警察走到希尔曼车前,拉开车门,朝里面望着,车里没有多利克。警察朝后备厢走去,他们刚要开后备厢,希尔曼的车突然朝前奔去,警察鸣枪一路追击。慌乱中,希尔曼的车开进了死路,马克的车驶来,他缓缓地走下车,朝希尔曼走去。希尔曼静静地坐在车里,马克走到后备厢前,他慢慢地掏出手枪,猛地拉开后备厢,后备厢里空空的,马克愣住了。希尔曼趴在方向盘上,他的肩膀颤抖着,一把枪伸了进来。

郊外的路上,普济州的车也被一辆黑色汽车追踪着,你追我赶,直至普济州把车开回领事馆。就在那时,多利克家门外,拉维特的车一直在等着他,他们顺利到了海关检查站,多利克平安登上了国际列车。天桥上,鲁怀山静静地望着,他看着多利克和拉维特拥抱告别,他看着多利克安然无恙地离开,他的眼睛模糊了。

汉斯一直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消息,他坐在桌前,手里反复旋转着一个硬币,越旋转越快,飞速旋转的硬币突然掉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突然,电话响起,汉斯接起电话,他默默地听着。他面无表情地放下电话,空气里仿佛有灰尘爆裂的声音。

天空安静下来,黄昏只剩下最后一抹色彩。鲁怀山和普济州坐在长椅上,望着远方,他们坐了半天,普济州才开口说:“两台车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到头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节外生枝,谁也猜不到,妙,真妙啊。鲁兄,您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吓人哪。”

鲁怀山说:“少拿话蒙我,是你自己本事大。”

普济州说:“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您不骂醒我,不给我出主意,那我得糊涂一辈子。”

鲁怀山说:“这事也怪我,是我看走眼了,出笼的馒头烤着吃,看来我还欠火候啊。”

普济州说:“您要这么说,那我是什么?”

鲁怀山说:“生面团子呗。不过,生面团子也有熟的时候,要是蒸好了,就是一锅好馒头。”

普济州满怀歉意地说:“鲁兄,我知道,为了那几个签证名额,您上下为难,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鲁怀山说:“什么压力不压力的,只要你别给我捅娄子,我松快着呢。”

普济州说:“您不用瞒着我,王参事来干什么?德国外交部派人召见您干什么?不都是为这事吗?”

鲁怀山说:“你这个人啊,就是爱管闲事,自己身上背着一箩筐烂事呢,你管管自己的事行吗?”

普济州眼见鲁怀山往自己身上拐,站起身就走,他心里太憋屈了,他要去见一个人,把话说清楚。鲁怀山看着他,任他走了,年轻人,总是有一股力量让他前行,经历了就好。

普济州去找了包尔,他一进地下室,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不说一句话。包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许久,普济州说:“包尔先生,我想这个时候,多利克先生已经躺在国际列车上睡着了。”普济州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瓶酒,放在桌子上,接着说,“包尔先生,我想此时,您应该跟我说实话了。”包尔瞪大了眼睛,觉得普济州又怀疑上自己了,普济州继续说:“麦克.蓝伯,威廉.艾塔曼,他们都是怎么死的,我想您是最清楚的。”

包尔解释说:“麦克.蓝伯的死,是因为你没有躲开秘密警察的跟踪。威廉.艾塔曼的死,是因为他的助手艾利亚斯出了问题,或者是离你最近的人出了问题,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普济州说:“您说得没错,这些我们都分析过,也似乎很合情合理,只是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一直困扰着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们在我的脑子里转来转去,吵得我睡不着觉,可这样也好,最终,它们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包尔先生,在您没出现的时候,德国秘密警察像苍蝇一样围着我,甩都甩不掉,可当您出现之后,他们突然对我失去了胃口,我想除非有人比我更有吸引力。还有,我真的想不明白,在我没见到您之前,秘密警察一直在追捕您,可当我见到您之后,他们怎么突然停止了追捕呢?”

包尔说:“那是因为他们抓不到我,时间久了,把我忘记了。”

普济州说:“自从您出现之后,在您的帮助下,我确实找到了我要找的人,可他们不断死去,这难道是巧合吗?”

包尔强硬地说:“我想应该是巧合,别忘了,没有我,你找不到那些人。”

普济州说:“您总是不断地提醒我,让我注意离我最近的人,而恰巧那个离我最近的人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很多值得怀疑的事。难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吗?或者有人在故意栽赃嫁祸呢?”

包尔说:“普先生,就是因为我们无法找到原因,所以我才会给你善意的提醒,这难道有错吗?”

看着包尔死不承认,普济州脑子里闪现着希尔曼告诉他的话,是包尔让希尔曼去蛋糕店的。包尔为普济州的不信任而难过,普济州又想起午后阳光咖啡店的一幕,包尔说希尔曼和陌生人见面了。事实上,希尔曼在包尔离开卫生间之后,再次折返,回到了卫生间。普济州拆穿了包尔的谎言,包尔无话可说,他心里明白,普济州早就盯上他了。

普济州说:“我虽然怀疑您,但是我无法确定,就像我怀疑离我最近的那个人,同样无法确定一样。”

包尔迷惑地问:“那你为什么把她赶走了?”

普济州说:“那是因为您总会提到那个人,我想如果是个圈套的话,当我把她赶走之后,您就会放松警惕,然后再让您帮我寻找下一个人,以此来找到我身后的那只眼睛。包括多利克先生在郊外的住处,其实那把锁已经满是灰尘,我知道他不在那里,但是我说他在那里,就是为了把秘密警察的眼睛引到那里,以此来空出我的时间。”

包尔接着问:“那你不怕她被德国人抓走了?”当时,普济州一想到蓝伯和艾塔曼逝去的生命,已经顾不得海伦.米歇尔了。其实,普济州的心里,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艾塔曼先生的助手艾利亚斯去哪了。看着包尔久久不回答,普济州立即明白了,能让一个大活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只有死亡。事到如今,一切再清楚不过了,包尔陷害艾利亚斯不成,又设计陷害海伦.米歇尔,一想到这些,普济州就心如刀绞。包尔见真相败露,问普济州:“既然你已经怀疑我了,为什么还要跟我说出多利克先生的住处呢?”

普济州说:“因为只有告诉你,你才不会有任何疑虑,才会继续执行你的计划,才会说出‘应该让多利克先生换个地方’那句话。”

包尔沉默不语,普济州实在不理解,包尔为什么这么做。他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包尔只是一味苦笑,普济州直言相告,下一个得到签证的人,就是他。包尔望着普济州,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突然哈哈大笑,他的笑声连绵不断,巨大的痛苦也随之蔓延。

当初,包尔像狗一样地奔跑,饥饿、恐惧、疲惫折磨着他,最终他见到了他的母亲。他已经三年多没见过母亲了,因为忙碌,因为粗心,他忽略了母亲。当包尔见到母亲之后,他才知道,母亲的思念是那样深。那一夜虽然短暂,可它会成为包尔有生以来最难忘的时光,他的屋子、他的床、他的母亲,一切都是那样的温暖。

第二天早上,他的母亲给他做好了早餐,给他缝补好了衣服,温暖依旧包围着他,他真的不想走了,他想陪在母亲身边,照顾她。可是,一切并非他所想,汉斯他们来了,一个警察走到包尔母亲面前,他掏出了枪。包尔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爬到汉斯面前,抱着汉斯的腿,苦苦哀求。结果就是汉斯放过了包尔的母亲、妻子和孩子,他为汉斯提供情报。为此他们设计,故意接近普济州,争取他的信任。可是,当蓝伯死后,包尔的内心受到疯狂的摧残和折磨,不过,事已至此,他除了像羔羊一样,任人宰割,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说起来,包尔也是战争的牺牲品,只是,他毕竟因为一己之私,害死无辜。普济州给包尔留下了酒,静静地走了,这大时代的残酷风暴,谱写下近乎狂欢的罪恶,每个人都是不幸运的。

普济州心情沉重地走出包尔的地下室,鲁怀山放心不下,特意来接他。此时,普济州只想一个人走走,他多想做一缕没有空气的风,把自己好好隐藏。看普济州这样,鲁怀山摆了摆手,一个人走了,一切都随他了。

普济州走着走着,就到了朋友酒吧,酒吧里灯光闪烁,人影摇曳,像是另一个天堂。普济州坐在吧台前,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汉斯坐到他旁边说:“你的魔术玩得很漂亮,五个人,活了三个,死了两个,三比二,好像你赢了。不,是你们赢了。”汉斯说着举起酒杯,恭喜普济州,普济州没和他碰杯,他一口把酒喝了,然后说,“你来找我,肯定是想知道点什么,说吧。”

汉斯说:“老朋友,我对你们的魔术很佩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们把多利克先生变到哪去了吗?”

普济州说:“其实很简单,他哪也没去,就在他家里。”

汉斯慢慢地摇着酒杯,这的确让他很意外,普济州问他说:“这叫空城魔术,听说过吗?”

汉斯笑着说:“老朋友,请你不要骄傲,我想这个魔术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普济州说:“是不是我想出来的又能怎样,总之你输了。”

汉斯说:“你们中国的魔术真的很奇妙,看来我应该好好研究研究了。”

汉斯说完起身离开,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告诉普济州,大家走着瞧,好戏在后头。汉斯走了,普济州继续喝着酒,喝着喝着他就趴在了吧台上。

夜深了,嘉丽在家里左等右等,依然不见普济州回来。她走出家门,到了领事馆门外。刚巧碰见鲁怀山到领事馆取东西,一听嘉丽说普济州还没回家,鲁怀山带着嘉丽,迅速往酒吧赶去。

朋友酒吧内,普济州在吧台上睡着了,店要打烊了,老板推了推他,他一下倒在了地上。鲁怀山和嘉丽推门走了进来,嘉丽跑到普济州身边,扶起他,普济州迷糊不清。嘉丽望着老板,怒冲冲地问:“你打他了?”

老板委屈地说:“小姐,我没打他,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就自己躺地上了。”嘉丽还想说什么,被鲁怀山挡住了,说:“嘉丽,你把账结了,我们赶紧回家。”嘉丽一摸兜,才知出门走太急,没带钱,鲁怀山一看这情景,自己又被套进去了,只得从兜里掏出钱递给老板。鲁怀山架起普济州朝外走去,嘉丽跟在后面。想着刚才嘉丽一副吵吵的模样,鲁怀山说:“嘉丽,你德语说得不错啊,以前学过?”嘉丽说:“现学现卖,平时不行,这一着急,就憋出来了。”

鲁怀山笑了,普济州有些清醒,他推开鲁怀山,还要去喝酒,嘉丽扶着他,他甩手一巴掌,抽到了嘉丽脸上。嘉丽捂着脸,愣住了。鲁怀山抡起拳头,准备教训普济州,嘉丽一把拉住他说:“副总领事,他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鲁怀山望着嘉丽,对这个弱女子好感更深。眼看他们就要到家了,鲁怀山就告辞了,这小两口的事儿,还得小两口磨。嘉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普济州弄回家里。嘉丽搂抱着普济州,本来已经走到书房门口,一个温暖的念头,让她改变主意,直接搂抱着他朝卧室而去。嘉丽把普济州放在床上,给他脱下鞋子,然后扳着他的身子挪正。

普济州迷迷糊糊伸手搂住了嘉丽,嘉丽被他紧紧地搂住,她的脸贴在普济州的胸前,有股电流击打着血管。嘉丽血液奔腾,眼泪横流,终于躺进了自己男人的怀里,虽然只是在他喝醉的夜里。

普济州像是梦一场,直到阳光拍在他脸上,他才睁开眼睛。普济州朝四周望了望,猛地爬起身,他光着膀子愣了好一会儿。椅子上,挂着他的衣裳和裤子。普济州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厨房的煎炒声热闹得很。普济州走到厨房门外,见嘉丽背对着他忙碌着,心里一阵感动。

嘉丽摆好早餐,两人坐在桌前吃饭,普济州闷头匆匆吃完起身去上班。嘉丽把公文包递给普济州,他接过公文包时,才发现嘉丽的脸红肿了一块儿,普济州不明所以,嘉丽闭口不言。

普济州刚到领事馆,就被鲁怀山叫到他的办公室。关上办公室的门,鲁怀山就对普济州劈头盖脸一番训斥。普济州憋屈地说:“鲁兄,我被骗了,我难受啊。”

鲁怀山说:“我知道你难受,我们只是普通的外交官,我们是斗不过德国秘密警察的,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鲁怀山说着,从桌子上拿起签证,递给普济州,让他给包尔送去。虽然包尔罪孽深重,但是,总比让他落到德国纳粹手里为他们所用强得多。

普济州带着签证,去找包尔。包尔拿着签证,他的手颤抖着,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普济州尽自己的职责,保证会送包尔登上国际列车,他走出门去,在外面等着包尔收拾行装。片刻之后,包尔缓缓地走了出来,普济州望着包尔,包尔站在他面前,仰面望向阳光。阳光扑在包尔的脸上,他的脖子上涌出了鲜血,他仰身倒下了。刹那间,阳光仿佛都弯曲了,普济州眼前,天黑了一样。

包尔自杀了,这对汉斯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更让他兴奋的是,他那沾满鲜血的心灵,立刻做了一个赶尽杀绝的决定,包尔一家人无一幸免。当脚下的土地都感到疼痛,当头顶的天空都大放哀鸣,当人类声声悲恸,像是世间万物铩羽而归。

和普济州一起逛街,想想都痛快,嘉丽挽着普济州的胳膊,像立在枝头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商店内,嘉丽为了给普济州买衣服的事儿,两个人又撕扯起来,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嘉丽始终觉得,普济州不明白她的心。于是,决定狠狠地宰他一顿,去米罗餐厅吃饭。真正到了米罗餐厅,嘉丽反而没有了之前的兴头,一副管家婆的样子,看什么都嫌贵。嘉丽磨叽了半天,点了几个最便宜的菜,连普济州都看不过眼,她一副小女人姿态说:“你整天从早忙到晚,赚点辛苦钱,别乱花。”

普济州望着嘉丽问:“嘉丽,我那天晚上是不是抽了你一巴掌?”

嘉丽逞强说:“哪有的事,你要是敢抽我,我早挠花你的脸了。”

鲁怀山都告诉普济州了,他歉疚地说:“脸都抽红了,还说没有。我知道,你爸都舍不得打你,你从小到大没挨过打,还疼吗?”普济州这一问,嘉丽顿时红了眼圈,女人的眼窝浅,经不起心爱男人的一点点温存,嘉丽把头扭向窗外。普济州说:“要不,你抽我两巴掌得了。”嘉丽笑了,心想,先给你攒着吧,她看了一眼普济州,内心温柔得像一个小池塘,波光荡漾着。

街上的行人不多,蕾贝卡坐在卡罗理发店外的街对面,喝着咖啡。卡罗理发店内,卡罗拎起酒瓶,喝了两口,他不时地望向窗外。大卫戴着口罩,不停劝卡罗放松下来,紧张会让他烦躁而心神不定。大卫挂出了闭店的牌子,避免其他客人再进来,卡罗不解地问:“挂出牌子,那他还能来吗?”

大卫说:“以他的个性,你觉得他会因为一个牌子就不来了吗?”

卡罗望着闭店的牌子将信将疑。这时,一辆黑色汽车驶来,停在了理发店外,汉斯从车里探出头问:“园艺师,怎么提前闭店了?”

卡罗说:“本来想休息一下,您来了,我就不休息了。”卡罗说着,摘掉了闭店的牌子,汉斯望着卡罗笑了笑。汉斯悠闲自在地坐在车内,他慢慢地卷着烟,然后点燃了烟抽着。

汉斯看着像根木头似的站在那里的卡罗问:“园艺师,你在等什么?”

卡罗略显慌张地说:“我没等什么,屋里太闷了,出来凉快凉快。”

汉斯甩出他的口头禅说:“是应该出来多呼吸点新鲜空气,因为维也纳的空气真是太好了。”汉斯说着拉上车窗,汽车飞驰而去,留下大卫他们面面相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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