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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无言的结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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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生死攸关 林茹匆匆赶到医院,换了工作服,就朝急救室走去。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急救室的门口碰到了一直守候着的胡小阳。 她打了一声招呼说:“小阳!” 胡小阳惊奇地说:“姐,是你?你来啦?” 她边走边点了点头说:“是不是很严重?” 胡小阳说:“是挺吓人的。” 她说:“我没有时间招呼你了。”说着就像一阵风似的推开急救室的门,朝里走了进去。 来到急救台前,看到助理医生刘芳和几个护士正围着病人采取着急救措施。陈思思脸色惨白,早已昏迷不省人事了。旁边挂着一瓶血浆,正快速地向她的身体流淌着。刘芳看到林茹来了,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了一声:“林主任。” 林茹说:“什么症状?” 刘芳说:“是意外摔伤,导致胚胎组织随血排出,可是,现在还是止不住流血,我怀疑可能是她别的地方破裂了。” 林茹说:“不是怀疑,要确认。”然后她抬头看了一眼挂在上面的血浆瓶说:“这是多少?要加大输血量。” 刘芳说:“她是AB型号血型,血库只有200亳升,再没有血了。” 林茹说:“马上向市血站中心借调,救人要紧。” 刘芳说:“我们已经给血库讲了,他们正加紧调血。” 林茹一边布置着,一边详细地检查了起来。 这时候,林茹早已忘记了她与陈思思之间的恩怨,也忽略了她是她的情敌,她只是把她当成了她的病人,她要尽一个医生的全力,来挽救这个需要她挽救的生命。经过一番认真的检查,她发现她的*瘤破裂,导致二度出血,她说:“*肌壁间肌瘤溃破,马上做手术切除。” 刘芳说:“林茹,是不是需要通知病人家属来签字?” 林茹一听说病人家属,不由得心里一拧,划过了一道疼痛。她的家属,她的家属在哪里呢?她唯一至亲的人却是我的丈夫,莫不是还要让许少峰来签字吧?就在这一刻,她几乎产生了一种放弃她的想法。只要借以寻找她的家属为由,稍微拖延一会儿,她的情敌的病历检测报告上就会出现“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的字样,这个让她蒙受过巨大耻辱,又给她的家庭带来巨大损失的女人也就永远离开了人世,她的心头大患也就从此消除殆尽了。然而,没想到当这个想法刚刚冒了个头,一种人性的罪恶感马上占据了她的大脑,她正准备同意刘芳的观点,要停下来让刘芳去寻找她的家属签字,却突然自己把自己吓醒了,心里不由得一跳,就果断地说:“来不及了,如果找到病人家属,恐怕就来不及了。赶快做手术。有什么责任我承担。” 一切准备就绪后,林茹聚精会神地做起了手术,手术刀在她的手中如符魔法,很快就将*肌壁间肌瘤准确无误地割除得一干二净,手术做完后,整个时间算下来还不到半个小时。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入大量的血液来补充,否则,生命的危险仍然不能排除。吊瓶中的血已经注射完了,然而,所调配的血浆还迟迟没有到位。护士小高匆匆来说,市血库中心也没有这种血源了,他们正与其他各大医院联系,估计联系好送回来也得一个多小时。 时间不等人,一个小时后显然不行,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命从眼前消失吧? 林茹说:“我是AB型的,抽我的。” 刘芳惊奇地说:“林主任,你?” 林茹说:“正常人抽出200CC不会影响到身体健康的,来吧。”说着卷起了衣袖,将胳膊交给了刘芳。 林茹一直看着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身体里流淌了出来,又挂在吊瓶中,一滴滴流进了她的情敌的身体里之后,她才感到了一阵疲惫,她很想休息一会,想好好睡一觉。她知道,她所能做的都做了,一切无愧于心,才会感到更坦然,就吩咐刘芳给病人安排到住院部,安排一个单间病房。 林茹刚走出急救室,胡小阳急切地说:“姐,你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林茹说:“我没事儿。” 胡小阳说:“她呢?脱离危险了没有?” 林茹说:“她也没事了,已经脱离了危险。”正说间,护士推着单车上的陈思思从急救室走了出来。 林茹说;“小阳,你好人做到底,就给她办理住院手续,我在办公室里休息一会儿。” 胡小阳说:“好的,你等我,我办好就来找你。” 林茹点了点头,感觉一阵目眩,一个小护士过来扶着她说:“林主任,你没事儿吧?” 林茹摇摇头说:“没事的,就是有点犯困。” 林茹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冲了一杯麦片喝了,才感觉身体慢慢地找到了平衡,就仰靠在沙发上休息着。 这一个早上,好像浓缩了她的一生,让她经历了太多的心路历程,她遭到了一直尊敬她的冯海兰的嘲笑,她看到了一直很信任的人对她的背叛,她用自己的鲜血,换来了情敌的生命,这难道就是人生不可错过的交岔口? 不一会儿,胡小阳来了。 胡小阳一进门就激动地大声说:“姐呀,你真是太伟大了,刚才听护士说,你为救人输了血,这不是当代的白求恩吗?” 林茹勉强笑了笑说:“别搞得一惊一咋的,安排好啦?” 胡小阳说:“安排好了。” 林茹说:“她现在怎么样?” 胡小阳说:“她还没有醒过来,让人看着挺可怜的。走呀,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完了再给她煲点汤送过来。” 林茹说:“这是应该的,毕竟也是生命中的一次劫难。” 胡小阳过来要扶林茹,林茹说:“别扶了,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有那么娇气?” 胡小阳说:“我的姐呀,你有时候让人觉得挺崇高的。” 林茹说:“瞎说什么呀。噢,对了,到家后,千万别让你姐夫知道她住院的事。” 胡小阳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说完了又突然问:“姐,许少峰现在是不是规矩多了?” 林茹苦笑了一下说:“这一次,都快把脸面丢尽了,再要不规矩,怕他饭碗也保不住了。” 胡小阳摇摇头说:“也是的,这一次,对谁都是伤害。” 两人说着就上了车。刚驶到马路上,林茹突然想起了胡小阳怎么和陈思思粘乎到了一起,就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她病了?” 胡小阳说:“说起来挺吓人的。我正好出了门准备到咨询中心去,没料在路上接到了她的电话,只听到她有气无力地说,小阳姐,快来救救我。我说你在哪里?她说她在怡情花园的地下车库里。我一听头就大了,我还以为她出了车祸,或者是与歹徒搏斗中负伤了,就说,很快就到。来到地下车库,却找不到人,我又拨通了她的电话,她说在楼道里。我赶紧赶到楼梯口,妈呀,地上已经是血流成河了,看她一脸灰白、气息奄奄的样子真吓人,我就赶快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刚扶她躺了一会儿,急救中心的车就来了。送到医院后,我听护士说,值班医师正在给另外的病人做手术,只有一个助理医师,我怕她的小命儿真的丢在了这里,就给你打了电话。你嘴上说不来,结果还是来了。” 林茹说:“我本来也不想来,结果院长又打电话来了,说人手不够,让我去,我才去的,你还真的把我当成了活雷锋了?” 胡小阳说:“我看也差不多,嘴上冷冰冰的,心底里还是很善良的,不像有的人,嘴上像抹了蜜,心里却歹毒得很。” 经胡小阳这么一说,林茹又不由得想到了冯海兰,那个口蜜腹剑的女人,就说:“没办法,姐就是这个性格。” 使林茹没有想到的是,她们俩一回到了家,就闻到了满屋子飘荡着浓浓的汤香味。 胡小阳刚换了鞋子,看到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许少峰,正围着一个大围裙,像个家庭厨男一样蛮可爱的,就高兴地说:“姐夫,你真是太可爱了,做什么好吃的,味道这么香呀。” 许少峰就嘿嘿笑着说:“煲了乌鸡老火汤,知道你要来,专门为你煲的。” 胡小阳说:“哇噻,算我有口福,太谢谢我伟大的姐夫了。” 林茹闻到这股味道也觉得很舒心,就高兴地说:“嗯,味道真香,没想到你还会煲汤。” 许少峰说:“跟你耳濡目染久了,难道我就不能偷学几招?”正说着,看到林茹脸色发白就关切地问:“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林茹说:“没事儿。” 胡小阳说:“她当了一次活雷锋,不但给病人治了病,还给她输了200CC

的血。” 许少峰有点责怪地说:“你呀,自己的身体也不怎么样,怎么随便给人输血?他是什么样的一个病人,值得你为他献血?” 林茹刚要说,又被胡小阳打断说:“哪里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一个意外流产的病人,血库没有血源了,病人危在旦夕,怎么办呢?林茹同志自告奋勇地挺身而出,把袖子一捋说,来,抽我的,我是AB型的。就这样,林茹同志在关键时刻不顾个人的安危,挽救了病人。这种精神,正是我们的时代所呼唤的奉献精神,就是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医务工作者,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医护人员树立了好榜样。她感动中国,感动海滨,也感动了像胡小阳这样的普通公民和许少峰这样的党政干部,她才是我们共同学习的好榜样。” 许少峰和林茹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许少峰说:“妈呀,这不是活脱脱的一个女英雄吗?” 林茹也笑了说:“你们这是在贬我,还是夸我?” 许少峰开玩笑说:“当然是夸呀,家里出了一个大英雄,我也觉得挺光荣的。” 林茹白了他一眼说:“这哪里是夸奖,你们姐夫小姨子分明是在讽刺挖苦我嘛!” 胡小阳说:“好了,开心一刻过后,姐,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帮姐夫做饭。” 许少峰说:“不许你帮忙,我马上就好了,先陪你姐说说话。” 林茹笑一下说:“没事的,你们放心好了,我是医生,我肯定比你们更懂得健康,正常情况下输些血还有利于身体,不会影响健康。” 4.大梦方醒 几个小时后,陈思思醒了,一切仿佛在梦里,又仿佛在现实中。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雪白的墙壁,看到挂在眼前的吊瓶,才知道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朦朦胧胧中,才将思维连成了一条线,想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也知道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不觉有些后怕,又感到十分的伤感。她知道,肚中的孩子已经随着一摊鲜血从她的身体里流走了,她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皮囊,别的什么都没有了。下身发出了一阵隐隐的灼痛,这些都还能够忍受,最使她无法忍受的是内心的伤感和落寞。她不知道如果她这样死了,许少峰还会为她落泪吗?还会想起她吗? 不知不觉间,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落在了枕头上。心里却越发地溢满了伤感,甚至还产生了一种对未来的绝望。 就在这时,胡小阳拎着一个电饭煲进来了,一看她醒了,就高兴地说:“思思,你醒了?早上看到你倒在血泊中的那个样子可把我吓坏了。还好,这里抢救得及时,终于脱离了危险。不过,没关系的,医生说了,你现在身子很虚,还割除了*肌瘤,住几天院就好了。” 她不由得感激地说:“小阳姐,真的感谢你啦,要不是你送得及时,我怕早就没命了。” 胡小阳说:“贵人自有天相,会保你平安的。来来来,我给你带了刚煲的汤,煮了饭,喝一点,吃一点,你怕早就饿了吧。”说着她就扶起了陈思思。 陈思思坐起后,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稍稍过了一会儿,才感到正常了。喝过了汤,又吃了些饭,人也感到精神了许多。 胡小阳说:“你呀,走路也不知道小心些,风风火火闯九州呀?” 陈思思说:“最近一直丢三落四的。小阳姐,你是知道的,出了那样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总觉得是我对不起他,害了他。” 胡小阳说:“你瞎想什么呀,感情上的事儿,很难说清楚谁对不起谁,关键的问题是你得拿得起来放得下去,不能只生活在往事的阴影里,要放眼未来,生命将会更加精彩。如果只拘泥于个人的小情怀,快乐是有限的,痛苦却成了无限的。” 正说间,护士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病人刚醒过来,最好让她安静一点。” 胡小阳这才收住了话说:“对不起,思思,那我走了,有空了我再来看望你。” 陈思思一连住了几天院,才慢慢恢复了健康。 身体虽是康复了,而她心灵上的创伤却很难在短时间内康复,它更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来治疗。在住院的这些天里,她想了好多好多过去没有想通的事,也思考了过去一直未曾思考过的问题。这场意外的事故,让她懂得了生命的珍贵,更让她超越了个人的恩怨,拥有了一颗博大而感恩的心。 生命有时候是非常脆弱的,生与死之间,几乎就是一刹那,倘若让你错过了,也许就从此岸到达了彼岸,由生走向死。幸亏那天胡小阳赶来得及时,把她送到了医院,又幸亏遇到了林茹的及时抢救,并给她输了血,才使她保住了生命,否则,现在她恐怕早就到了另一个世界。每当她想起这些,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和后怕,也感到十分震惊和感动。当她从护士和胡小阳的口中点点滴滴地知道了林茹救她的经过后,她真的感到非常吃惊,她根本没有想到,她那样地伤害过林茹,林茹却不计前嫌,在她生命的关键时刻能挽起袖子,把她的血液输进了她的身体里,如果没有博大的胸怀和仁慈的心灵,是决然做不出来的。相比于林茹,倒显出了她的卑微与自私,狭隘与小气。难怪许少峰舍不得离开林茹,现在她才明白,林茹的确有她独特的人格魅力,这是包括她在内的好多人不具备的。 这些天来,她也非常感谢小阳姐,又给她煲汤,又给她买好吃的,有时,还坐到床边和她聊天。正因为有她精心关照,她才恢复得这么快。 这一天,胡小阳又为她煲了汤,给她送来了。 胡小阳说:“思思,你尝尝,今天的汤好喝不?” 她非常感激地说:“小阳姐,求你别再麻烦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的不接受了。” 胡小阳就说:“看你说的,谁没有个三长两短?等你病好了,你想喝我煲的汤,我还懒得给你做哩,来来来,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说着就给陈思思盛了一小碗。 陈思思喝了一小口,果然味道醇厚绵长,慢慢咽下,顺着肠胃,一下融通全身,顿觉精气畅通,就不由得称赞说:“好汤,真是好汤。小阳的手艺真高。” 胡小阳只是笑而不答,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着,心里也跟着滋润了起来。 陈思思边喝边想,胡小阳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按道理说,她们只不过是一个认识关系,并没有多么深的交往,而她却能够像姐妹一样地关照她,这使她深为感动。人啊,平时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根本看不出谁是真正的好,只有到了关键时刻,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来。人生有好多不可预知的偶然性,正因了这些偶然性,才使人的命运变得不可预测,也使人和人之间多了几分相识的机遇。要不是这次发生意外,她真的不知道胡小阳这么善良热情,更不知道林茹的心胸这么宽广博大。 她刚喝完了,胡小阳又给她盛了一碗,才说:“怎么样?好喝不?” 她说:“太好了,小阳姐,你真能干,能煲出这么好的汤。” 胡小阳这才嘿嘿一笑说:“思思,这汤不是我煲的。我还真的煲不出这么好的汤来。” 陈思思觉得也是,上次胡小阳送来的汤没有今天这么好喝,就说:“小阳姐,是不是从餐馆买来的?” 胡小阳摇摇头说:“不是,是有人专门为你煲的,你猜猜看,能不能猜出来。” 陈思思突然怔住了,会是谁呢?陶然?不可能,她没有说过自己病了,即便是知道了,她未必会给她煲汤,再说了,煲了也未必让胡小阳代送。是马多多?也不可能,她更不知道她病了。现在,唯一的一个熟人只有她了,就说:“是不是林茹?” 胡小阳说:“算你聪明,一下就猜到了。不过,思思,你可要为我坚守秘密,她不让我告诉你是她煲的,你心里知道就对了,见了她,不要说出口来,反让她觉得我多嘴多舌。” 陈思思一下怔住了,好半天才点了点头说:“小阳姐,你说说,她为什么会这样呢?按理说,我那样伤害了她,她不把我恨死才怪,没想到她为了抢救我,输了自己的血。就算那是医生的职业道德,可她又给我了煲汤,还不让我知道,这让我心里感到太愧对她了。” 胡小阳嘿嘿笑着说:“没事,我姐呀,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刀子嘴,豆腐心。看到你远离家乡,一个人来到海滨打拼,也不容易呀。我想,她这样做,除了她善良的本性之外,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代替许少峰来补偿。” 陈思思听着,不由得就听得泪水涟涟起来。当她听到了许少峰的名字,心里又是一阵阵的痛,就问胡小阳说:“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胡小阳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可能还不知道吧。你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陈思思也摇了摇头说:“我想,没有这个必要了,既然他不知道,就让他永远不要知道了,本来他现在的心情就不太好,再不要去影响他了。” 胡小阳说:“也许,你这样想是对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即便是夫妻,也逃不过这一劫,所不同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陈思思说:“这几天所发生的事让我想了很多,想到了生,想到了死,也想到了现在和将来。与死神擦肩而过后,把一切都想开了,也许早日放弃,对谁都是一种解脱。人生苦短,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何必搞得大家都不开心呢?” 胡小阳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思思,我真庆幸你战胜了自己。我们每个人的对面都有一个强大的敌人,这个敌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是自己内心的那个魔。只有战胜那个魔,才能超越自我,获得新生,变得达观,走向更广阔世界。” 我内心的魔是什么呢?当她与胡小阳有了这次畅谈之后,终于领悟到了,那个魔,就是深藏于内心的贪婪、私欲、占有,甚至是狭隘与豪夺。而这些,相对于生命而言,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它只不过是依附在生命之树上的藤蔓,借树而长,或者说,它只能束缚树的生长,却无法给予生命以滋养。当生命之树轰然倒塌后,一切都将不复存在。经过了生与死的磨砺,经过了灵与肉的炼狱,让她更懂得了珍惜,也懂得了放弃,那个在她内心里徘徊了好多天的想法,在久而未决的犹豫后也终于有了清晰的目标,她知道她该做出怎样的人生选择了。 人一旦有了方向,舍弃了生命之外的承受之重,心就大了,天地也突然在她的面前变得宽阔起来。 就在这天,林茹陪同医院的领导来到病房查房,她不由得坐起了身,感激地叫了一声:“林姐??林医生!” 林茹点了点说:“好些了吗?” 她说:“好多了。” 林茹说:“不要多想什么,心情畅快,病才会好得快。” 她点了点头。 看到她们转身走了,陈思思鼻子不由得一酸,眼睛就潮湿了。 林茹这几天也很疲惫,这除了她输了血,身体受了点影响外,更主要的还是许少峰的大权旁落给她的内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她真的没有想到,权利不仅对一个男人来讲十分重要,对一个家庭来讲也是十分重要。过去来家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要是不谢绝,每天都有接待不完的客,自从许少峰调到政协之后,一下子变得门庭冷落鞍马稀。如果冷落倒也罢了,也好图个清静自在,最使她无法忍受的是别人的另眼相看和冷嘲热讽,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尤其是那天路上遇到冯海兰的情景,让她怎么都抹不掉,就像一个特写镜头,反复地出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一天,她突然收到了陈志刚的一条手机短信:“想你!能见一次面吗?” 她的心突然地动了一下,燃起了一束火苗,但是,很快就像刮来了一阵风,火苗闪烁了几下,终于熄灭了。她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情趣去见外人,哪怕他是她的老同学,是她的情人,她都不愿意。她只好回了一条短信:“志刚,对不起,最近有点忙,等忙过了再联系你。” 发出了信息,又突然觉得有点后悔了,好久没有见过陈志刚了,他可能还在惦记着工程的事儿,应该见个面,告诉一声,她已经无能为力了,应该让他另想办法才是。算了,既然回了,就只能等到下次再说吧。 又过了两天,她想为陈思思再做一次检查,如果没有问题,她就可以出院了。 自从陈思思住院做过手术后,她一共去过两次,一次是在助理医师的陪同下去的,为她检查了一下身体。她不想单独与她在一起,更不想因为她的出现给病人带去情绪上的波动和心理上的不快,所以,她只好把助理医师刘芳推在了前面,让她全权负责病人的治疗,而她却默默地做些咨询服务方面的工作。第二次是随院领导去查病房同她打了一下招呼。 陈思思这次意外流产,让她既感到有点意外的高兴,又有点说不出来的同情。高兴自不待言,那一摊血的流出,将意味着彻底消除了许少峰的后患,也解除了她心里的担忧。她真的不敢设想,如果将来她一旦生下了这个孩子,她将要怎样去面对,许少峰将要怎么面对,如果让外界知道了,又如何消除社会舆论的压力?这是一个非常头疼而又难以解决的问题,却让她的一个跟头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她没有理由不感到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舒心。然而,当她看到她被摔得血肉模糊的样子,一想到由于许少峰的过失,差点儿断送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她又不觉感到同情与怜悯,甚至,便有了一种替许少峰还债的负罪感,这也是她为什么给她煲了汤,又委托胡小阳默默地多关照她的原因。 总之,这是一种被好多想法交融在一起的非常复杂的情感,她就是怀着这样一种心情想给她做一次全面的检查,要是确诊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让她出院了。然而,她没想到来到住院部却找不到陈思思,问了护士,才知道她昨天已经出院了。 她不由得怔了一下,心里却忽然产生出一种隐隐的歉疚来,甚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仿佛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医生的责任,更没有尽到肇事者家属应担负的责任。 她怏怏不乐地来到了办公室,开门时,却看到从门缝中塞进来的报纸中夹着一封信,上面写着林茹姐收,她匆匆打开,一行秀丽的钢笔字跃入她的眼帘: 林茹姐: 请允许我再这么叫你一次。也许,当你收到我的这封信,我已经离开了海滨,离开了这座让我愉快也给我带来伤痛的城市。 林茹姐,多亏你的及时抢救,才让我从死亡线上捡回了这条命,又多亏你对我的暗暗关照,才使我康复得这么快。当我从护士那里断断续续知道是你输血救了我后,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知道,是我给你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又是因为我,才给你的家庭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影。即使你不盼望我去死,也绝不会救我再生。然而,我的怀疑又一次证明了我的心胸狭窄,当小阳姐告诉了我一切之后,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博大与仁爱,宽厚与善良。面对于你,我除了感动,还有自责,甚至会觉得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一次次,我真想来到你的办公室,当面给你陪一次罪,对你说一声谢,可我,实在鼓不起勇气,我知道,我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抚平留在你心头的创伤,弥补给你的家庭带来的损失了。 林茹姐,我只有悄悄走了,带着对你深深的遗憾与歉疚,带着流淌在我血液中跳动着的你的脉搏,悄悄地走了,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再打扰你的生活,唯其如此,才好让我漂泊的灵魂得以平静与安详。 再见了!林茹姐,衷心地祝你健康美丽、一生平安! 思思 2009年5月28日 林茹看完了信,静静地呆坐着,她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只感到很想见她一面,哪怕道一声别,或者送一程。 她急忙拿起电话,拨通了陈思思的手机,传来了电脑小姐的录音:对不起,你拨打的手机已停机。 挂了电话,仿佛,觉得一个遥远的背影,拖着一个行李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5.故地寻梦 许少峰到了市政协后,几乎没有什么事儿可做。他知道,到了这种单位,你不能太主动地去做事儿,你越做得多,越会引起政府部门的反感,你越是不做事儿,其实就是最好的做事。 他到政协已经一个多月了,心还是踏实不下来,他总觉得他不会在这里长期待下去的,有朝一日,他还会东山再起。但是,一旦想起他是因什么原因被调来的,就像下了杆的猴,卸了犁的牛,一点气力也没有了。他知道,有了这样的污点,要想在政治上翻身已经很难了,除非你有过硬的后台,或者是干出些出人意料的大事,否则,很难扭转乾坤。人,一旦被人击中了软肋,就像打蛇打到了七寸处,让你永远无法再自信起来,凝聚在身上的精气神也荡然无存了,总觉得有一种见人矮三分的感觉。这一阶段,他除了上班,很少与外界的人打交道,更不去参加一些外界的活动。一旦见了熟人,他总觉得别人的问候中潜藏了讥笑,笑他许少峰为了一个女人丢了乌纱帽太不值得了,他就不由得感到自卑与心虚。 权力于男人而言,犹如灯之光,火之焰,珠宝之气,金银之泽,男人一旦失去了权力,就像大雁折断了翅膀,侠客废了武功,汽车爆了轮胎,手机断了信号。人还是那个人,却不再自信,物还是那个物,却无法使用。他现在就像一辆爆了轮胎的破汽车,看到一辆辆小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就感到一阵无名的悲哀和绝望,尤其当他听到过去跟随着自己的那几个人遭到了张明华的暗中报复和排斥后,就有了一种被人满门抄斩的羞辱感。他知道,权力就像一只无形的杀手锏,谁拥有了它,谁就成了真正的武林高手。他这一次的彻底惨败,决不是别人打败的,而是他自己输给了自己。 有时候,他也常常在反省和指责自己,如果他不遇到陈思思,或者说,虽然遇到了,陈思思不理他的茬儿,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风花雪月,更没有后面的风波了。都说红颜是祸水,这话正在他身上应验了。为什么那天偏偏就在地下停车场碰到了她,碰到倒也罢,要是她不来挽他的胳膊,也不至于断送了他的政治前途。每每想起这些,他就对她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怨气。怨恨完了,又觉得这也不能完全怪陈思思,陈思思也有她的好处,上次火灾事故还不是她出面摆平,谁能说清楚结局会比这次更好?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也罢,也罢,这大概就是他生命中的一次劫,怨不得别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意志薄弱,怪自己贪得无厌。 自从上次陈思思发来短信说想跟他见一面后,一直到现在,他再也没有收到陈思思的短信,是不是她生他的气了,不想再理他了?或者是她另外有了新欢,找到了她的爱情归宿?这样想来,他不免感到一阵失落,却突然地有些想她了。 他知道,尽管他在理智上努力地放弃她,甚至对她还有些怨怼,但是,在情感上他依然还在眷恋着她,舍不得放弃她。爱过才知道情深,醉过才知道酒浓,情到深处便是痛。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就是情感,世界上最难以处理的也是情感。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一再地告诫自己,放弃算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操起电话拨通了她的手机,传来的却是手机录音:对不起,你拨打的手机已停机。他的心就被提悬了起来。他又打了一次,得到的,仍然是那句回答。怎么会是这样的呢?莫不是她彻底对他失望了,有意回避他,才停了手机?或者是,她一个人闷在家里,会不会想不开发生什么意外? 他再也坐不住了,匆匆忙忙地下了楼,开起车,就直奔怡情花园小区而去。过去的每一次,他开车向这个小区而去时,心里就充满了无限的激情与向往,他知道等待他的是热吻,是拥抱,是一场温馨浪漫的激情燃烧。而这一次,却让他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他不敢往深处想,更不敢做任何的假设,他实在无力承受任何意外了。 他不管保安是否注意他,也不管停车场有没有监控录像,这些,对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必须要找到陈思思,看到她还健康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摁响了门铃,等了好久,还是没有人开,他只好拿出了她曾经给过他的钥匙,打开了门。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子里空无一人。他来到卧室,卧室里还残留着她的体香,却不知他要找的人儿到哪里去了。他来到了厨房,没有看到过有生火做饭的迹象,他来到洗手间,除了镜中照出他的一脸惊慌,什么都没有了。他说不清楚这样的结果是他期盼的,还是他不愿意接受的?至少,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安全问题,这至少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怏怏来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才在茶几上发现了一封她留给他的信。他匆匆打开信,只见上面写道: 少峰: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你还在眷念我,也说明你已经找上门来了。此时的我,已经远离海滨,到了另一座城市。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声,对不起,少峰,分别了!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吧,少峰,我怕分别的泪水打湿了你的肩头,更怕我的犹豫放弃了早已下定的决心,我只有毅然决然地打起背包,远离了你。我别无选择了,虽然这样做有点绝情,但也是你我最好的结局,至少还能在双方的心田里残留一缕曾经的美好,为疲惫的心找一个合理的归处。也许,爱你,就应该放弃! 我累了,真的不想再当爱的奴隶了。也许,你还不知道,当我从楼梯口摔下后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刹,我几乎绝望透顶了,如果可能,我只期盼你能在我的坟头上插一束花,别的,我都不敢再奢望了。幸好小阳姐赶了来,把我送到了医院,又幸好林茹主刀为我做了手术,并且在我生命垂危时,将她的血液注入到了我濒临枯竭的躯体内,才让我的生命重新得以延续。 一切都走了,还有我们没有出世的孩子,随着一摊污血,将我的理想化成了黑夜里的一颗流星,飞逝在了遥远的天际里,残留在我心底里的只是一些爱的碎片。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次风花雪月的浪漫,曾点燃了我, 也点燃了你,到头来,我们都成了爱的殉葬品,这是我多么不希望接受的事实,它却顽固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让你惨败在了对手的手里,如果还有来生,我真的,只愿做你的知己,再也不做你的红颜了。 少峰,我真的很累了,我想你也很累了,好好爱林茹吧,她是我今生认识的最优秀的女人。 思思留言 2009年5月28日 许少峰看完了信,不知不觉间泪水早已溢出了他的眼眶。他没有擦,一任它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心里却涌满了无限的忧伤,有悔恨,有难过,有感动,也有无望。许多从没有过的感受一股脑儿地混杂在了一起,填满了他的胸腔。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直坐到了天黑。 次日,王正才打电话请他喝酒。说是没有外人,就他俩。 他去了。王正才当了副局长后,还没有把他忘记,上次王正才和陶然带了礼物来他家看他,无论是出于感激还是安慰,他都接受了。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里,人家能如此,已经不错了。 就在两个人的这次喝酒中,王正才悄悄告诉他,张明华请市审计局来搞审计。王正才的意思是说,有没有需要关照的地方,他可以为他关照一下。他笑着摇摇头说,没有,让他查吧。他非常清楚,许多领导坏事就坏在了账目上,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人查了。查他的人,不是别人,恰巧就是他的对手,是最了解他的人,他走了,他们有了权,就开始翻他的老底儿,翻出后,纪检部门再介入,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把他从马上拉下来。这样的事屡见不鲜,只要你注意一下,在新闻报道里,在报刊杂志上,就会发现,某某某在原任中共某市委副书记、市长期间,如何行贿受贿。或者说,某某在某地任职副市长期间,贪污多少万。这样的报道后面,其实都隐藏了一个鲜为人知的又被常人忽视了的现象,就是说,这些贪官的倒台并不是他在位的时候,而是退位到了二线,比如到人大、政协担任闲职时,或者是调往异地任职后,手中没有了权,没有了掌控能力之后,才被他的对手击倒的。许多的腐败大案并不是腐败者在位的时候被查出来的,而是窝里斗中斗出来的,是他大权旁落后被他的对手挖出来的。 许少峰自然明白,张明华查账实际上就是想查他的老底,然后彻底掀翻他。那些在账目上做手脚的人,都是愚蠢透顶的人。他对此倒不担心,他对自己的账目还是有把握的,他从来没有在账目上做过手脚,量他也查不出什么来。倒是在工程承包、体育器材采购方面曾经让林茹和陈思思经过手,不知会不会暴露出什么问题?他想给王正才叮嘱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说。沉默不一定都是金,少说话不一定就聪明,话多的人一定很愚蠢,除非他是播音员或者是导游。也许不叮嘱倒很平安,叮嘱了没准确儿真的就暴露出了问题。谁能肯定王正才好意的背后没有隐藏着别的目的?他过去对张明华不是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现在张明华当了局长,他当了副局长,听说关系突然好得不得了。事物在变,人也在变,只有共同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能无,还是多留一个心眼吧。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6月,海滨市政协与深圳、惠州、东莞、韶关等市政协搞了一个五地政协互访活动,就像走亲戚一样相互走一走。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也好,走一走很好,许少峰就随了海滨政协访问团去访问。从惠州一路下来,到了韶关,已经是第八天了,头天他们住在市里访问,第二天又到曹溪,住下来去访问那里的温泉质量。大家兴高采烈地前去访问,许少峰却一个人溜了出来上了南华寺。他想一个人,清清静静地去问一声佛,丢失的,还能寻找到吗? 进入山门,立于六祖庭前,他不由得感慨万千。数月前,他与陈思思来这里游玩时,是何等地快乐。那时,他春风得意,希望竞争副市长,没想到数月之后的今天,官位丢失了,美人走掉了,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不觉一阵凄然。强烈的落差让他感到人生的不可预测,想起千年之前,59岁的苏东坡再次遭贬,在南迁惠州的路上,他也曾久久地伫立于六祖庭前,微风撩起了他的白发,不觉泪如雨下。大半生的际遇,文才冠天下,到头来,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翻开中国的历史,官场就像女人的*,人人都说脏,人人都想进。像东坡这样的先哲都难免,何况他人乎?所以,当东坡进殿,看到六祖漆储真身,神色安详,端坐于塔中,不由得感慨万端:为什么我要来参拜祖师?是因为要认取我的“本来面目”。祖师端然而坐,似乎在询问我这一生的修学心得。我真羡慕惠明和尚,能得到六祖的亲自指点 ,从而悟得大道。我前生三世本都是佛门中人,只可惜一念之差,落入尘世,招来了这一生的忧患。今天,我在祖师面前顶礼膜拜,忍不住老泪纵横。我要用这曹溪祖庭的清泉,洗尽我心中对浮世的所有留恋??东坡由此心潮涌动,将所思所想,赋吟出口,便成了流传千古的诗句: 云何见祖师,要识本来面。 亭亭塔中人,问我何所见? 可怜明上座,万法了一电。 饮水既自知,指月无复眩。 我本修行人,三世积精炼。 中间一念失。受此百年谴。 抠衣礼真相,感动泪雨霰。 借师锡端泉,洗我绮语砚。 东坡不是禅师,他却把禅和人生结合得那样浑然。许少峰不觉从先哲的身上,看到了禅在凡人生命中的巨大力量。“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一切的来去,一切的得失,也许皆因一个缘字,是强求不得的。 走出大殿,从台阶上缓缓地下来,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远处的人丛中闪现了一下,他的心立刻被那个闪现的身影搅动了,仿佛平静的湖面上投进了一颗石子,击起了层层涟漪。他放快了步子,向她跟了过去。 那个影子,犹如一束跳动的火苗,在人丛中若隐若现,仿佛把他带到了多年前那个落日的海滩上?? 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在金色的海滩上,他正聚精会神地用三角架上的相机,抓拍大海落日的景观,突然听到有人在旁边轻轻说了声:“先生,请你给我们拍一张合影好吗?” 他一回头,才看到他的旁边出现了两个美若天仙的靓女,一个穿着红色的游泳衣,另一个穿着蓝色的游泳衣,向他问话的正是那个穿红色泳装的。他高兴地答应着,从红衣女孩的手中接过相机,聚焦镜头对准了她们,立刻,在他的眼里出现了两个美丽的女孩,婀娜多姿的身材,阳光般的笑容,还有美丽的沙滩,共同组成了一幅优美和谐的图案。 他连着拍了好几张,才恋恋不舍地把相机交给了红衣女孩的手里。 女孩说:“谢谢你。” 他说:“别谢了,如果可以,我能不能用我的相机给你们拍几张?我用的是变焦镜头,效果好一点。” 红衣女孩征求了同伴的意见后,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出现在了他的镜头之下,拍了合影后,他又分别给她们拍了几张单独的。在这两个女孩中,他更喜欢穿红色游泳装的女孩,所以,给她拍照的时候他分外用心。 拍完后,他才说:“这些照片怎么发给你们?” 红衣女孩说:“发我的邮箱里好了,我叫陈思思,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马多多。她在深圳,我在海滨。你呢?在哪里上班?” 他说:“我在文化广播电视局上班,名叫许少峰,业余摄影爱好者。” 红衣女孩说:“许少峰!这个名字好呀,好听。” 他说:“陈思思!这个名字也好呀,好记。” 现在,她正穿着一件红色的T恤衫,下身穿着牛仔裤,匆匆穿过人丛,走出了山门外。他一直跟了出去,却找不到她的去向,就在他左顾右盼时,忽然看到远处的停车场又闪现出了那抹跳动着的红,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子,好像就是马多多。他想看仔细一点儿,不由得放快步子向他们走去,但隔着车流,她们已经上了车,随着一缕青烟,车幻化成了一团燃烧的火苗,最终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久久地伫立着,竟不知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 他真的想再去问一问佛祖,不知佛祖能否告诉他? 仿佛,他的耳畔隐隐约约地飘来了遗落在海边的对白: 她说:“许少峰!这个名字好呀,好听。” 他说:“陈思思!这个名字也好呀,好记。” 一个好听,一个好记。好听的,不知她要叫上多少遍?好记的,不知他要记上多少年?佛说,五百年前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莫非我与她的这段尘缘,早就是千年之前的一个约定?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他才从遐想里惊醒过来,以为是陈思思打来的,急忙打开,却是林茹的电话。 接通后,林茹说:“少峰,你还好吗?” 他说:“我很好,你呢?也好吗?” 林茹说:“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 他觉得她的话中有话,就问:“林茹,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你说说,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在外面,很方便接听的。” 林茹说:“那个小保安被胡小阳查清楚了,他是冯海兰的一个远房亲戚,最近被张明华调到市广播电视网络传输公司去上班了。” 他不由得“哦”了一声说:“果然如此。”他并不感到吃惊,这早就在他的猜测之中了,使他没有想到的是,张明华这么快就安排了他的亲戚,看来,他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林茹说:“听说,前两天,李梅花被省纪委‘双规’了,不知你听到没有?” 他吃惊地说:“真的吗?我还没有听说过,她是为什么事?” 林茹说:“听说前几天省公安厅抓到了一个通缉犯,这个通缉犯曾经流窜到我市盗窃了李梅花家的二百万现金,李梅花吓得一直没敢向公安局报案,没想到她不报案,盗窃犯招了。听说省上‘双规’了她就是要让她讲出这些钱的来历,估计她一进去,可能会牵扯到很多人出来。” 他‘哦’了一声,不由感叹地说:“原来这样?”对于李梅花此人,他早就听人说过,她是一个比较贪婪的女人,没料终归在劫难逃,她一受审,必然会牵扯到钟学文。也好,这样一来,说不准还会拔起萝卜带起泥,带出张明华和冯海兰来。他早就从别的渠道听到了,张明华买通了钟学文,才当了局长。难怪钟学文在市委常委会上那么坚决地要拉下他来,为的是给张明华铺路,更为了得到那项工程,没想到老天有眼,你在算计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算计着你,谁算计得更深,不在于道行的高低,而是取决于心狠手辣的程度。 林茹又说:“少峰,还有一件事,今天市纪委的同志来找我,问我知道不知道陈思思的联系方式,他们好像还要找她了解情况,我不知道了解哪方面的,心里??有点担心。” 他半天没有吱声,头却一阵阵地大了,林茹的担心,何尝不是他的担心?纪委的同志找陈思思,如果是生活上的问题,肯定会向林茹证实,如果不问林茹,那肯定是经济上的事。 林茹说:“少峰,你??听到了没有?” 他这才说:“林茹,我听到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别担心,我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挂了电话,他突然有点 “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感觉,可这声惊雷,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革命的惊雷,不是胜利的礼炮声,可能,是他逃不过去的劫。(未完待续)

作者唐达天著其他书: 残局 二把手1 二把手2 二把手 一把手1 一把手2 沙尘暴 一号人物 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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