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的海鲜自助大餐，欢声笑语自不必说，南义和老火汤都不太善于找精髓，北方海边城市长大的肖晴和海鸰就成了他们的好参谋。

一起端着餐盘去取食物的时候，两个美女就一人拉一个，说这个好吃那个好吃的，把桌子堆了个满。偏偏两个美女的肚子不大，吃不多就饱了，于是便只顾动手给他们翻找、剥皮去壳、配饮料什么的，还诡计多端地鼓动两个大男人比赛海吃。

老火汤很听话，海鸰叫他怎么吃他就怎么吃，要多快就有多快；南义不行，他吃东西延续了他母亲的好习惯，总是细嚼慢咽地，你要他快吃，他宁愿不吃了。

肖晴本也要他快点吃，跟老火汤比一下。南义摇头，按自己的节奏吃着，就说：“第一就一个，就给老火汤吧，我没意见。”

他的淡定又淡泊使海鸰都刮目相看，不禁放慢了手里剥虾的动作看了他一会。老火汤也看看他，放慢了塞食物进嘴巴的速度，含糊地说：“你这样弃权，我可是胜之不武啊！”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肖晴眉眼弯弯地看着南义：“你吃饭确实不快哈。”

南义点头：“你明知道还催我，太狠了。”

肖晴给他扮个鬼脸，吐吐舌头。

老火汤咽下满嘴的海味饶有兴趣地问：“怎么养成这个好习惯的？”

南义说：“跟我妈妈学的吧，她吃饭就是很典型的‘数珍珠’。”

海鸰也挺感兴趣，坐直身子看过来，“但是你之前不是说她要外出劳作的吗？一般这样的妇女吃饭都不太讲究的吧？”

“一般的是，”南义笑笑，“但是我妈妈不是的。无论多忙多累，她都会把自己把我们家收拾得妥妥贴贴的；吃饭也不会含糊，总是荤素汤菜搭配适宜——”对着大家点头笑笑，“是，这对我们的成长很有帮助；身高也肯定有影响。这么讲究肯定要时间，她还要外出劳动，而我爸爸是木匠，以前都是走村串户住到东家去帮人家做家具什么的，十天半月不回家都是经常。我妈妈怎么忙得过来？她很会安排时间，也会让我和我弟妹们帮忙，家里的事情基本都是分工合作，所以她的时间并不是那么急迫；而我们还很小就学会了使劲，力量也就慢慢有了，可以帮忙做得更多；随着我们成长，她就越悠闲了，好习惯就一直保持。”

肖晴含笑看着他，两眼放光：“你妈妈真行！”

海鸰就笑她：“好婆婆一个啦！”

肖晴不好意思地拍她。

老火汤倒想得更远，思索着问：“那你妈妈家庭出身不一般吧？”

南义想了下，“怎么说呢——我外公家好几代都是我们那个地方的大户，建国前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后来肯定是不行了。我妈妈的成长是在建国后了，所以并没有享用到之前大户人家的丰裕。不过我外公早年就是走南闯北贩卖药材和牲畜的生意人，还很喜欢读书，所以家族的衰落他看得很开，之后不做生意了也能安然地捆在田地里务农；我外婆也是读过一些书的人，性情豁达大度，和我外公是亦步亦趋的。我妈妈五兄妹，也和我们那所有的人家一样，也是没有怎么上过学，从小就帮忙家里做事情的了。所以只能说，我妈妈娘家过去是不一般的，但是后来和一般的农村家庭并没有特别，甚至经济上可能还更惨。”

海鸰和肖晴似乎觉得不可思议，相互看看，不解地又看回南义和老火汤。

老火汤却是懂的，点头说：“经历那些洗礼，大户变成小家，也很正常；有形的东西都被没收了，但是有一样东西他们拿不走——那个东西留下来了，养成了你妈妈在那样环境下，却仍然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自己说的老火汤都懂，南义赞许地看着他笑笑，举起杯子用西瓜汁和他碰了一下。

海鸰却有点疑惑，看看肖晴，低声问：“他们说的那个留下来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啊？”

肖晴也才发现自己也不是太懂，就问南义：“留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南义冒冒老火汤，意思是请他解释了。

老火汤指指自己的脑袋：“里边的东西。”

肖晴和海鸰还是摇头。

南义帮忙解说：“一个词就是——文化。”

老火汤眯眯眼笑地看着他。

南义接着说：“里边的东西很多，包括历史继承和他们自己慢慢形成的知识、习惯、方式、家风、待人处世的准则、甚至言谈举止——老汤，你是这个意思吧？”

老火汤先呵呵笑了两声，“我也就想到刚才你说的那两个字，没想你还解说的这么详细。”

南义摇头：“我也就你说的展开了去——”见两个女孩似乎都很迷惑的样子，就调转话题说：“不说这个了。都吃得差不多了，不是说还有什么晚会啊？去看看？”

肖晴便拉海鸰：“篝火晚会？”

海鸰倒很淡定：“8点半开始，现在还早——我们先去海滩走走怎么样？”

众人便纷纷举杯喝光了杯里的饮料，又各自揩手抹嘴起身离座。

度假酒店区域内的海滩在高悬的氖光灯下被照得透亮，海岸线都显得十分柔和。几百米长的海滩每隔十几米都有椰子树叶盖成的太阳伞状的凉亭，亭下有不少的躺椅。这个时候，到处都散落着三三两两的游人，或走或坐或躺的，没有什么人声，有的就只是海水一阵阵涌来的涛声。

四个人男男女女走成两排。海鸰和肖晴挽手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着她们之间的话题，不时嘻笑。南义和老火汤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一边抽烟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才不久，海滩走了不过一半，海鸰觉得累，便拉着肖晴往回走，迎上后来的两个男人。老火汤知道她累了。便跟南义挥挥手牵了海鸰的手并肩往边上的凉亭去。

南义看他们走开，走前几步去，那么自然地拉过肖晴的手握在掌心，一起继续往前走。

这样的时刻，似乎都是不用说话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去看生生不息的晚潮。

一直到这片海滩的尽头那个木板铺就的露台两人才停下。找了个长条凳的拐角，南义坐下来，拉过肖晴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拥着她，看着她远光灯下透出光泽的脸，轻轻地用指节滑下，温柔地问：“累吗晴儿？”

肖晴轻轻地晃头。

南义定定地看着她，“你知道吗？我才发现，你这么美。”

肖晴扑哧笑了：“你真是！才发现人家美啊！”

南义便把她抱了，拉下她的头吻起来。不过才没一会，肖晴挪开头，下巴搁他肩膀上和他抱着，说：“南义，还记得我们椰林的那次吗？”

“当然啊，才多久，怎么可能不记得——还会一辈子记得的。”

肖晴笑，“我也会。”说着捧起他的脸看着他，“你知道吗南义？我那天去文天找你，我就像被人施了魔咒，就是想去找你！我又多担心你像之前那样不理我啊！”

南义用指独抚弄她的鼻尖，“我没有想到你会到文天找我呢。那天晚上在你们那小会议室，你给我的感觉和以前在H城所见太不一样了，我还以为不是同一个人呢。”

肖晴笑起来：“还不是同一个人！”

南义跟着笑，“你自己也发现了吧？两次表现很不一致吧？”

肖晴扭捏了一下：“那应该是这样：第一次见你，有酒精的作用，所以对你的痴迷表现得很直白；第二次，把握得比较好吧？”

“很好！还给我送酒！我还真以为你们都会给新顾客送见面礼呢。”

“不给你送，怎么跟你搭话呢？”

南义呵呵笑着应对，但是她刚才说的某些话却使他无来由地想起某些有酒精作用的不堪经历，脑海里不期然地就会闪现某个面容。

他也有点疑惑自己是怎么了。自从来了海天，尽管远离了以前的生活圈子和环境，不再去参与，所以很多东西他都可以放下，也不再去多想，就当自己从未经历过那样；但是很奇怪，很多的场合，无论多少的关联，有时哪怕就是某个字眼，他都会不自觉地联想到那个人，或者和她经历过的某些事。

按道理说，自己和她的关系并不深，就算最后那夜真如自己后来发现的那样，两人有过肌肤之亲，但是也在他的无意识状态下，没有印象的，这相对于自己交往过的那么多女性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为什么那么容易就会想到她或和她经历的那些事情呢？

他开始是想不通，所以尽量不去多想。类似的情况多了，他给自己作解说：应该是怨愤吧。

一方面是怨愤她，那么多年的事情都放不下，还处心积虑地来报复他；把他吊得高高，然后一个耳光刮断他的挂绳，让他重重地摔到地上，狼狈不堪，而她却在一边得胜地大笑！——或者，事实上是，不做声，然后头也不回地甩手离去。

——真没见过怎么恶毒的女人啊！

一方面呢，是怨愤自己。怎么就那么容易上当！之前已经吃过一次瘪的，怎么还不知道避祸，离她远远的以躲避灾祸；却还一头扎进去，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说起来都有点不想放过自己了！更不能原谅自己的是，明明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去联想那些有的没的！徒然让自己疑惑、堵心！

刚来这边的时候还经常发梦见到她，梦见她当着刘山的面抖开她的阴谋，说现在还回头来找自己不过就是不想他们两个都辜负她的男人好过；她就是要告诉刘山，她过去心里放不下的人是自己，她就是要要让刘山和自己生分，最好连朋友都不要做。他在旁边看着她说看着她做，想去阻止她，却动弹不得，然后急醒了，就都是一身汗。

每次醒来都再睡不了了，他就更黯然：这就是她报复的延续。虽然他离开了，但是噩梦却一直跟随。

清醒的时候他多少又有点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全部昏头，总算扼住了关键没有让刘山知道，否则真怕兄弟都没得做了！何谈国庆假期帮忙带优优过来见面啊！

这个时候他再不自觉地联想，已经比较习惯，也能很好地为自己开脱了：因为刘山马上要来了；而电话里还和他“随意地”聊了下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