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
“我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神农开口说到。
“什么！”黄帝惊叫出声，一脸难以置信，他扭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赤帝，想从赤帝脸上找到同样的震惊，却见那唇红齿白的漂亮少年，悠然的看着副长老，一脸神往。
“……”黄帝无话可说，不是，这有什么好向往的？
“我其实也是个不世出天才。”神农的声音带着远古苍凉的气息，像是一头沉睡万年后醒来的巨兽……
黄帝很是疑惑，不知道副长老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
“准确的说，那是在蛮荒时代，蛮荒2508年。
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各大部落战火连天，纷乱不休。
那一年，我出生在强大的人族里……”
“人族？还有别的种族吗？”赤帝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问到。
虽然被打断回忆，但是神农并不恼，他如冠玉的脸上一片慈爱，看着精美如瓷娃娃般的赤帝，接着说道：“蛮荒时代初期，人族，妖族，兽族，灵族四族并立，四族管理都比较松散，大家都只想修炼。
直到蛮荒中期的时候，具体是哪一年不确定了，有人发现，当时的天地灵气慢慢稀薄了，蛮荒大地上的灵脉也开始枯竭，各族修炼越来越难，能飞升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这世间，最容易修行的，是灵族，其次是人族。
而妖兽的修行之路，最是艰难。
所以，为了抢夺灵脉，妖族和兽族开始大打出手。
两族的大战一直持续了千年，灵族人数稀少，且大多隐世不出。
人族却是一直保持中立，直到我的出生。
我出生时，万物突开灵智，举族气运加之我身，当时有将要飞升的大能，谓我之神人也，因此，我被称作神农。
我虽然天资不俗，但当时的人族，并没有适合我修行的功法。
我空有天才之名，却无天才之实，虽说无人敢嘲笑我，但我看不起自己。
于是我负气出走，这一走，就是整整两百年……”
副长老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哽咽，黄帝诧异看去，副长老清秀的脸上，双泪直流，整个身体居然开始模糊起来。
“副长老，你……”黄帝担忧出声，听到黄帝的声音，一旁躺着的大长老坐了起来，皱眉看着神农，想了想，将自己体内蕴含着生命元气的灵力导出在右掌，缓缓拍向副长老。
随着生命灵力的修复，副长老神农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稳定，黄帝担忧的心也放了下来，回头看赤帝，却见赤帝两行清泪顺着白净的面庞滑下，一副沉浸在神农述说中不可自拔的样子，黄帝疑惑挠头，难道赤帝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神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讲述仍在继续。
“这两百年，我是在兽族的地牢里度过的。
我寻找功法心切，足迹遍布山川河流，结果闯入了兽族的圣地，被抓了起来。
等我终于道法大成，破牢而出，时间已经过去两百年了，我迫切的想回到故土，但，我的故土，已经四分五裂了……”
“等一下”黄帝举手，有些犹豫问道：“副长老，你先前说人族并没有适合你修炼的功法，那你后来又是怎么道法大成的呢？”
其实黄帝并不想打断副长老，但是他确实很疑惑，因为他见副长老讲道法大成的时候，大长老一脸唏嘘……
副长老没有回答黄帝的这个问题，解惑的，是大长老，只见大长老一脸惆怅，感叹道：“我飞升前，曾与教化老祖结仇，还害的他身死道消，他死时将教化道法留给了我，让我替他寻一个传人，如此，就不计较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了，可我当年自负，想着一个死人罢了，随他计较去，于是故意将道法丢在了妖兽聚集的地方，只道万万世失传才好，哪想到会有人找功法找疯了，竟寻到那种地方去？”
大长老说完，鄙夷的看着副长老。
“哼，若不是我将教化之法带出了兽族，你能转世重生？”副长老难得硬气跟大长老刚了一句，看的黄帝和赤帝面面相觑，转世？重生？
哦，大长老曾说，他本是个仙人。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了几个两百年前的一些旧人，问清了这两百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是人族的气运之子，人族不能失去我。
但是人族找不到我，兽族和妖族都不承认抓走了我，于是人族迫于无奈，开始向兽妖两族宣战，蛮荒时代开始进入末期，三族混战。
但不是所有的人族都主战，于是人族分裂，兽族中对于我的处置问题看法不同，兽族也有了分歧。
这场混战，妖族成了最大的赢家。
而人族，向着我的主战派，已经被打得只剩下不到五百人，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残……
此时，他们还面临着妖族的进攻。
虽然我当时已经道法大成了，但仅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和一个完整的妖族对抗……”
“所以，某个人为了部落，为了人族，呵！愣是把自己整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大长老打断副长老的回忆，嘲讽说到，副长老却是不为所动，一脸坚毅，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好了。”大长老拍着手，打断了正专心听故事的黄赤二人，黄帝和赤帝同时看向大长老，大长老一脸正经，道：“为了还原那个最是感人的场景，接下来的族史，让我来讲。”
副长老面带傲色，扭过头，双手环胸，不跟大长老争执。
大长老声色激昂，道：“蛮荒2735年，这一年，神农227岁，境界大成境。
神农是一个执着的人，虽然手底下可以战斗的人，不到一百，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他不惧艰难，不畏艰险，只身前往当时人族里势力最大的部落求援，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不仅没有得到援助，还差点身死道消。
为什么呢？神农想不通，大家本是同根生，他们不帮助他就算了，还想杀了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倒也不好好想想，人族分裂成今天这个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
虽然神农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线，但是他大概也明白了这场战争的实质，为了灵脉！
于是当时走投无路的神农想出了一个特别损的阴招！”
“你够了！”副长老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喊停，赤帝也皱着眉无声抗议，黄帝扶额，无奈道：“大长老，客观，公正一点好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大长老向来最听黄帝的，端起茶杯来小抿一口，接着道：“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好晴天。
那天，妖族大军兵临城下。
神农孤独的站在城头，身后，是他那五百老弱残兵。
妖族有妖兵喊话：“交出灵脉！饶你不死！”
我估计后面妖族应该处决了那个妖兵，应该那个妖兵的话点醒了神农。
他想，虽然我解决不了战争这个问题，但是灵脉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啊！
于是那着君子青衫的神农，转身看着他那五百忠心耿耿的族人，两行清泪滑下。
他哭着举起右手，向天起誓，以下是誓言：
我神农，在此，面对大地山川和江海，向天发誓，要护你们免受战乱之灾，免受离别之苦，要你们和你们的后代，永享太平，永乐安康。
神农的誓言镇住了他的支持者，也镇住了他的敌人，那群妖兵不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什么，也不知道，一般这种起誓，就是就要放大招的意思。
妖族的疑惑给了神农操作的时间。
神农立在城头，缓缓升空，调动全身的经脉穴道，开始疯狂吸收天地灵气。
一个大成境的修者，到底能容纳多少天地灵气呢？
或许那天在场的人知道这个答案。
因为神农他几乎把方圆千里的灵气，吸收的一干二净，包括地底下的灵脉。
然后他临时破境，入了无常境！
这个时候的他可以直接飞升出天外，做个仙人了！
但是他没有！
他再破一境！
入了终境，天寂境。
入境的那刻，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他后来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当时他肯定自己听到了，那个声音有点像赤帝的，说话软软糯糯的，那个声音说：“你这傻子你不飞升等什么玩意儿呢？”
神农回答的很认真，他说：“我，只有一愿。”
于是，他就看到，自己站在了时间长河上，能看到过去，能看到无数条未来，他所在的这个时间，仿佛停止了。
“选一条呗！”那个声音又说，神农在众多未来里犹豫，直到他在有一条未来里，看见了一片青山绿水，在那山水里，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婴儿，生来就叫万物开了灵智……
神农笑了，他说：“就是这条了。”
然后神农就炸了。
浓郁的灵气洒向大地，同时山河逆转，埋葬了城下的所有妖兵，无数大山平地起，形成阵法，自封成界。”
大长老讲到这里，又抿了口茶，点头道：“这一界，就是你们身处的这片，上古遗地了。”
“没想到，这片土地居然是副长老你，用生命换来的……”赤帝敬佩的看着副长老，敬仰说到。
黄帝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副长老看见的那个婴儿……是我吗？”
“十分漂亮的婴儿！”赤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郑重重复了一遍大长老的叙述，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黄帝摸了摸平平无奇的脸，感觉心上被扎了一刀。
“神农看见的未来，是没有我们俩的。”大长老安慰黄帝说到。
“啊？”赤帝诧异出声，副长老点点头，道：“是的，那个婴儿，当然就是小赤帝你了，我在未来里，没有看到他们俩。
当我醒过来时，我已经变成了魂将。
我的境界跌到了大成境，可能因为我曾修道过终境的原因，我的魂将之躯跟别人不太一样，我依然能吸纳灵气，依然能以人身出现在世上。
当我出现的时候，我的族人正在抱头痛哭，他们见我活了过来，都兴奋不已，自然，我成了他们的统领。
于是我命令他们，冠我名为姓，于是有了神农氏。
我带着他们，披荆斩棘，在这片大山里，生存了下来。
此后的一千年，我看着他们生老病死，看着他们开枝散叶。
直到那一天，族里出现了七个天赋极好的小伙子……”
“嗯？七个小伙子？”赤帝疑惑不解，黄帝倒是一点就通，说道：“应该就是七位教习长老了。”
“是的”副长老笑着点头，接着道：“他们七人修道天资不俗，我爱惜他们才华，不愿他们像凡人那般，过个百十载，就化泥成土，于是我开始教他们修行。
他们也没辜负我的期望，不过五百来年，他们先后破境，距离修道大成只差一步！
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我们族地的未来。
于是我重新振作起来，把修道者和普通族人区分开来，创建了这个圣地，让族里到年纪的天才们，能正式踏上修行之路。
而我，自然是这个圣地的大长老了。
只是可惜，除了他们七个教习长老之外，族里再也没出过像样的天才了，而他们七人，也始终跨不出那一步，至今突破不到大成境。
那之后的两百年间，我其实是很失望的。”
神农叹了口气，大长老接着叹了口气，如是说：“我比你还要失望。”